七日后,葉逐帶著梁谷纖給的三個布娃娃,踏上了返郡的道路。
這三個布娃娃的頭發(fā),還被梁谷纖分出了三個顏色??粗司o的三個殺馬特,葉逐身為安國的臣民,心中對人君的敬仰之意,似乎有些...動搖。
這三個布娃娃具體能做什么,葉逐并不清楚,梁谷纖只是交代他若是遇到危險,只需要取出一個布娃娃朝著心頭敲打幾下,就能化險為夷。
按梁谷纖的話說,照著綠色,橙色,和紅色的順序,分別能處理不同難度的危險。
不過,這次的坤武山之行,倒并不是十分迫切。
梁谷纖能確定,雖然白虎有再現(xiàn)之意,但卻不是眼下迫在眉睫的問題。因為天地之間靈氣雖微,但是卻仍未完全耗盡。否則現(xiàn)世的就不單單是坤地封書,而是四書齊現(xiàn)了。
至于為什么是坤書先出現(xiàn),或許是因為白虎為四獸魔之首吧。
坤地封書現(xiàn)世后,能影響走獸毒蟲的原因是什么,梁谷纖也弄不清楚。但是梁谷纖由這件事情是聯(lián)想到了另外三本封書之上。那三本封書是否也會引起異象呢?
葉逐在得到坤書后,沒有邪念,而是想著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才來都城尋求幫助。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是葉逐,若是有人起了歹意,用這異象胡作非為怎么辦?
而且還有,若是封書落入了邪道之手,那他們照著線索前去封地之處把封印破壞了怎么辦?
獸魔現(xiàn)世還早,畢竟天地還有靈氣,說不定還得幾十年幾百年才會真臨。所以對梁谷纖而言,更迫切的是需要想辦法找到另外三本封書,一定要把四書都掌握在正道手里才行。
至于讓葉逐去坤武山尋找白虎封印一事,雖然是抱著不妨一試的態(tài)度,但也絕不是任由他去以身涉險的。
那三個娃娃分別依附了她的三道神識,神識入了凡物之后,雖然還能維持一段時間,但沒了靈氣源頭,很快就會消散,并不是長久之計。
故此,梁谷纖在這個隱有人君命途的年輕人的心口,種下了一粒靈源種子。
可別小看了這不起眼的靈種,這可是問仙之路的第一步。
自天地初分以來,只有最古老的萬法時代,因為靈氣充盈的關系,不需要借助靈種之力,便可以自行凝氣,各自索其真途。而隨著萬法漸沒,自逐仙時代起,若是天賦不佳,就必須有人以自身靈氣為媒,替其種下靈種,方能踏上道途。仙隱時代更甚,即便天資不錯,若是沒有命途,就是得種靈種,依舊是無法修行。
至于現(xiàn)如今的人君時代,若不是安國出了梁谷纖這個特例,一國之內(nèi),又哪里有足夠的氣運,能同時出現(xiàn)兩個修士。
而且,靈種的作用不僅僅是如此。葉逐心頭的靈種是梁谷纖種下的,那么寄附了她神識的布娃娃,若是撞擊她自身種下的靈種,她就能有所感知,然后以靈種為媒,以布娃娃為載體,暫時仙降在遇險的葉逐身前。
三個娃娃上依附的神識強弱不同,撞擊的感應自然也是不同,梁谷纖便會相應的,分出不同程度的力量去應對。有了這三個娃娃做后援,那么葉逐的安危自然是無憂的。
葉逐出發(fā)后,梁谷纖并未清閑下來,而是開始在廣闊的安國土地上,尋找另外三本封書的線索了。她雖是人君,能掌控安國萬靈,但是這會兒找的又不是靈物,而是死物。
沒有捷徑,梁谷纖也只能在無數(shù)山川湖泊之間,慢慢的去找尋了。只是可惜,此時的梁谷纖并不知道,她的這個方法或許能找到坤書,但卻找不到另外三本封書。
...
葉逐自得了人君令后,先是回了一趟丞相府,和老丞相辭行。
師子平雖然不知道那古卷之事最后如何處置,但是也大概能猜到,葉逐此行是背負了一些責任的。再加他本就對葉逐有些欣賞,所以在葉逐走的時候,他親自送行,一直陪著葉逐來到了都城的郊外。
“丞相,天氣炎熱,葉逐只是個粗人,擔不起丞相如此對待。此處離都城已有些距離,還是請丞相早些回去吧。”葉逐勒住了韁繩,沖一旁坐在馬車中,一直挑簾望著他的師子平說道。
馬車也停了下來,師子平嘆了口氣,道:“葉逐,你可知我任相已有四十余年。”
葉逐思索了一會兒,道:“若是葉逐沒有記錯,您應該是在四十三年前,擔任丞相一職的。”
“是啊,四十三年了?!睅熥悠剿朴行┚拺?,繼續(xù)道:“老夫雖不是什么賢相,但這四十三年來,也曾走訪過我安國境內(nèi)不少郡土。民生百態(tài),漁獵耕讀,各郡都有各郡的獨有之處。但在人君庇護之下,各郡百姓都算太平,可謂是謀閉而不興,盜亂而不作,外戶而不閉,乃大同也?!?p> 葉逐本是廬郡校尉,丞相的這番言論在他聽來有些夸大。不過他也明白為何丞相會有如此言論,只是他又哪里會去點破。
丞相若是下郡巡視,郡中各官自然極為重視。掩丑而言美之事,誰都是心知肚明的。
不過人君梁谷纖自登位以來,也算大有所作為,惠民之舉頗多。百姓們口中也常有歌頌人君賢德的。眼下丞相的這番話雖然夸大了一些,但不能否認的是,梁谷纖確實是個賢君。
師子平微微緩了緩,接著道:“國之將亂,必有妖孽啊。這古卷不詳之事,老夫真是聞所未聞。也實在不懂為何我安國太平盛世,會有如此亂象。如今你奉人君之命,再返廬郡,我雖不知所為何事,但也猜想此行必定事關重大。老夫殘朽之軀,不能為人君分憂,慚愧啊。只盼此行你能諸事平定,馬到成功。”
老丞相的這番話誠懇無比,葉逐心頭微微有些觸動。下得馬來,葉逐鄭重的行了一個揖禮:“丞相所言,葉逐不敢有忘?!毖援?,重新上馬,也不回頭,揚聲道:“葉逐告罪了!”緊跟著足下輕輕一提,縱馬而去。
廬郡離都城可是不近,順著官道走的話,其中還要途徑江、束兩郡。不過梁谷纖已經(jīng)言明,葉逐此行雖事關重大,但萬不可貪功激進,需徐徐圖之;途中若是有什么變故,只需順勢而為,不需刻意改變。
通俗一點說就是:先發(fā)育,別浪。
既然不用趕路,葉逐便干脆順著官道返回。行路時也不著急,若有驛站便在驛站住一晚上,若是天色漸晚又不見驛站,便隨意在附近尋個人家,借宿一晚。
江這個字,本是江郡百姓的方言,是指巨大無比的河流。這條河流近乎貫穿了整個郡部,故此才有了江郡之名。
這條大河在郡中支流甚多,江郡內(nèi)自然也是多有行船。窮苦人家的小船多是捕魚,商賈手中的船只則是跑商載客,整個江郡的經(jīng)濟命脈,已經(jīng)和這條大河緊緊相連,密不可分。
...
天色漸要黑了,葉逐已經(jīng)錯過了宿頭。他本以為,此地和前驛相距甚遠,應該也有一個驛站才對。結(jié)果沿著官道已經(jīng)走了快有三十余里,仍是不見驛站的影子。
驅(qū)馬上了一旁的土坡,葉逐手搭涼棚,朝官道下望去。
夕下余昏,靜靜灑在湖畔,約二三里開外,正有幾道炊煙徐徐升騰。
“幸好還有人家,不然今日我怕是又要睡在野地里了。”
打馬前行,不多時葉逐便來到了一個僅有十余戶人家的小村落。葉逐道明來意,一對老夫婦言其家中空有一張舊床,若是不嫌破舊,可以住上一晚。
葉逐當然不會嫌棄,到了兩位老人的家里,便從懷里取出一些散碎的銀子以示感謝。沒曾想到那兩位老人卻是笑笑,不愿收下他的銀子。
葉逐把銀子強塞到了那老丈的手里。老人拗不過,只好收下。
葉逐已經(jīng)騎了一天的馬,謝過之后便隨意活動了一會兒,也在四下隨便看了看。兩位老人家中沒有雞鴨,院中只曬了兩條咸魚,種了一些蔬菜。這個小村落離湖畔不遠,挑水方便,雖是盛夏,但這院中的蔬菜是長勢還算不錯。
另外這院子里還有一間小小的磨房,只不過空有磨盤和嚼子,沒有牲口。那磨盤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灰塵,似乎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使用過了。
老人說的舊床在磨房旁一個小房間里,葉逐把馬背上的包袱卸了下來,拎進了小屋。
這小屋里除了一張舊床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搖籃。房間里的東西雖然都很舊,卻也都很干凈,看來是兩個老人經(jīng)常打掃。
從包袱里取出一些肉干,葉逐來到了廚房遞給造飯的老嫗。那老嫗很是慚愧,便把肉干都給煮了,飯時給葉逐盛了一碗滿滿當當?shù)娜鉁?p> 古人有訓,食不言寢不語,但在這鄉(xiāng)間的普通人家里,又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吃著飯,葉逐問道:“張老伯,令郎是帶著孩子去了別處?”
“哎...”張老漢似被提及了傷心事,并不言語,而是長嘆了一口氣,手中的筷子也慢了下來。
葉逐不解,但見其面有苦色,便又道:“張老伯,難不成是令郎不孝?”
那老嫗擺了擺手,道:“少俠有心,卻是誤會了。我家虎子可是個孝子,既聽話又懂事。前幾年我家虎子還在的時候,又是上山打獵,又是下河捕漁,能耐大著呢。這附近幾個里上,可都有不少姑娘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