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飛劍暴起,在羅晨身前涌動出一股濃烈腥風(fēng)。
如此近的距離,無論是掠影步還是天劍訣,都來不及擋住血色飛劍的刺擊。
哪怕?lián)Q成柳陽那般的蒼天境后期高手,也未必能輕易躲開,更別說是剛踏上修型道路的羅晨了。
情急之下,羅晨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及細想,他將靈力灌入手臂,松開女子喉嚨,揮臂斜掠。
電光火石間,羅晨竟然用那塊煉成通玄劍體的肌膚撞擊在飛劍側(cè)面??!巴掌大小的皮肉登時破裂流血,但也成功改變了飛劍的運行軌跡,讓它沒入山東旁的石壁當(dāng)中。
然而,最直接的危機固然解除,飛劍蘊含的沖擊力卻沒能被完全抵消。
羅晨覺得就像是迎面被一頭巨象撞上,右臂頓時沒了知覺,渾身上下一片酸麻,整個倒飛了出去。
不等羅晨落地,那女子連巖壁里的飛劍都顧不上拔了,匆忙起身逃開。羅晨暗叫一聲糟糕。待要想繼續(xù)追趕時,兩條腿卻使不出力氣。
他此時的手段本就不多,當(dāng)下不假思索地運轉(zhuǎn)靈力,駢指成劍,左臂劃過一道玄奧半弧,一招“斬風(fēng)式”當(dāng)即使出。
洶涌而出的靈力掀起一道似隱若現(xiàn)的氣浪,帶著嗚嗚嘯聲瞬息間斬破空氣,落在五六米外的女子腳下。
“啪!”
下一刻,女子跟前地面陡然碎裂,被那氣浪炸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淺坑。
羅晨這一招功力火候尚淺,沒能發(fā)揮出原本效力。但巧合的是,劍風(fēng)落地時恰好炸碎了路面的石子,反倒?fàn)I造出不小的陣勢。
昏沉暮色中,女子看不清真實情況,加上剛才的恐懼,只覺得羅晨這招劍法威力恐怖,且充滿了警告意味,當(dāng)即停住腳步。
只是和羅晨想的不同,女子眼見逃跑無望后,并沒顯得過分慌張,而是淡然道:“前輩身為靈劍宗的劍修高人,定是名震白龍洲的大人物!為何要闖入這不起眼的血劍門,還要為難一個區(qū)登天境的小女子呢?”
羅晨聞言只是發(fā)出一絲冷笑,站在原地卻不回答。
女子見狀心下一沉。那把血色飛劍是她自幼貼身攜帶的救命寶物,平時用咒語封存在貼身香囊中毫不起眼,遇到危險時陡然恢復(fù)本相,威力足勝一名黃天境初期高手。
以剛才那個距離,縱使血劍門門主親臨,多半也會被刺成重傷。然而羅晨不光輕松格開飛劍,還反手一劍砍在自己跟前,怎能不令她心驚膽寒?
另一方面,自己那番話故意捧高羅晨,又把自己和血劍門置于下風(fēng),無非是想讓羅晨放松警惕,對她網(wǎng)開一面??烧l知羅晨竟能不為所動,讓她一番打算落到了空處。
這副心腸冷硬的神秘高人做派,倒讓女子徹底絕了忽逃跑的念頭。
然而女子不知道的是:她眼中的“高人”是個屁的靈劍宗劍修?。∪藟焊蜎]聽說過靈劍宗這門派!靈劍山他倒是聽過,可也不應(yīng)景啊......
羅晨之所以凝立不動,完全是因為被那血色飛劍震得渾身酸麻,連掠影步都使不利索了!
他這會兒正抓緊時間運轉(zhuǎn)靈力,用鯨鵬訣中溫養(yǎng)身體的法門運轉(zhuǎn)靈力,好讓身體盡早恢復(fù)正常呢,哪還有余力對付敵人?
若是女子膽子再大一些,完全可以趁著天色掩護逃離此處。以羅晨目前的劍法火候,隔著二十米開外,就拿她毫無辦法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子跑去報信,然后被血劍門里的高手抓個現(xiàn)行,徹底變成他人手里的傀儡!
重重誤會下,女子干脆轉(zhuǎn)過身來,輕嘆一聲道:“小女子愿憑前輩處置!只不過,還請前輩看在梁都城林家的面子上,放晚輩一條生路!晚輩愿立下血誓,絕不向血劍門中的其他人透露前輩行蹤!”
“梁都城林家?”
羅晨來到這里不過兩天一夜,哪里會知道什么梁都城,更不清楚什么林王陳許四大家族了!所以他又沉默了,就硬拖,拖到身體恢復(fù)再說。
可如此反應(yīng)又引起了新的誤會。女子只當(dāng)羅晨攝于林家威名,打算放自己一馬,心中頓時輕松了不少,連忙自報家門:
“正是!小女子正是當(dāng)代林家家主林雄次女林霜。前輩若能放我一馬,日后我林家定有厚報!”
對方出乎意料的慫,羅晨倒也放心了不少。恰好此時他憑著鯨鵬訣的神奇,已然理順了體內(nèi)靈力,聞言點頭道:“嗯,那你便立下血誓吧?!?p> 林霜面色一喜,忙用靈力劃破手指準(zhǔn)備起誓,卻聽羅晨驚呼道:“等等!你說你叫什么?”
林霜聞言心里“咯噔”一下,緩緩抬頭看向羅晨。
其時月上中天,一抹銀色清輝柔柔灑落,映得山谷中一片清亮。林霜打眼看去,卻見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人站在那里,神情微帶錯愕。
“呀!想不到這位劍修前輩竟然如此年輕!”
羅晨那毫無氣場可言的普通樣貌,倒讓林霜放松了幾分。她壓下顧慮,微笑道:“小女子名喚林霜!”
詩經(jīng)有云:“月出皎兮,佼人僚兮?!?p> 月色下欣賞美人,自能平添三分麗色,故而常有“月下美人,燈下美玉?!敝f。
饒是羅晨再不解風(fēng)情,此時看到林霜那叫好精致的面容,心中也不禁夸了句“清麗絕塵,嬌柔溫婉,真是個大美人兒??!怪不得連那倆瓜皮長老也動了心!”。
只是他終非情種,短短數(shù)秒間便已恢復(fù)正常,皺眉問道:“你就是那個三代弟子林霜?”
林霜茫然點頭:“正是。好讓前輩知道,家父送我來血劍門,其實另有打算。我,我并非對血劍門愚忠之人,還請前輩明鑒!”
接著,她一狠心,干脆催動靈力,肅聲說道:“我林霜以血立誓,若我今后泄露...前輩?...”
羅晨見她看向自己,登時會意:“羅晨!”
林霜接著道:“若我今后向他人泄露羅晨前輩行蹤,談及羅晨前輩的秘密,必定會當(dāng)場爆體而亡,魂飛魄散!”
說著,林霜默念咒語,指尖血氣為靈力催動,化作小片紅霧,輕飄飄地落在她手背,幻做一團雪花形狀的玄奧咒印。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羅晨總算安心了不少。
“嗯,不錯!血誓既成,你我便是半個自己人了!我有幾句話想要問你!”
“前輩請講!小女子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晨失笑道:“不必管那些俗禮,你我平輩論交便是。我且問你,這山洞乃是柳陽為了煉制血劍侍準(zhǔn)備的,你又為何會來到此處?”
“這正是小女子不解之處。我今日前來,本是要查看通玄劍體修煉進度的??烧l知用來充作血劍侍的傀儡沒找到,卻誤撞到了前...羅先生在此處練功??!”
羅晨搖頭道:“既然你立下血誓,我也該把此事相告了!我就是你口中的傀儡。通玄劍體只練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塊,卻被你的飛劍給弄破了!”
說著,羅晨舉起手臂,林霜果然看到了一道淺痕。
只是看到歸看到,對于“傀儡忽然變成活人”這件事,她還是難以接受,兩只烏黑透亮的眼睛瞪得滾圓,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個中隱情你不必知曉??傊憬杖羰怯锌?,多來此處走動便是。”
“羅先生,這是為何?”
“我這門劍法需要大量實戰(zhàn)操練,方能不斷進步。而我百日之內(nèi)無法脫身,所以,我要你助我修煉!”
羅晨并不清楚,真天大陸上的不少隱士高人,在某些方面都是很悶騷的。
如果他們看中了某個小天才的資質(zhì),又不方便收徒傳功的話,就會假借“切磋操練”為借口,向其展示絕技,讓雙方有師徒之實。
林霜顯然深諳這種潛臺詞,一想到羅晨剛才那一劍的驚艷,目光中不由顯出幾分雀躍,欣然道:“遵命!”
“第二件事:昨夜血龍池被人闖入,你可知道此事?”
林霜沉默片刻,忽然深吸口氣,點頭道:“當(dāng)然!好教羅先生知道:其實昨晚并無寶物失竊!真正的寶物仍在血龍池深處的血龍沼內(nèi)!”
“哦?真的么?你又為何這般清楚?”
林霜道:“因為那怪人潛入血龍池后,我也悄悄跟了上去,全程目睹了一切!!他雖然從血龍池內(nèi)拿走了一樣寶物,卻沒想到自己拿的只是個替身贗品,真正的寶貝,早被宋長老提前藏了起來!”
羅晨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遠沒想象中那么簡單。
他正欲開口,便聽林霜繼續(xù)道:“血龍池內(nèi)的機關(guān)靈獸,此時多半還處于癱瘓狀態(tài)。如果羅先生有意染指這件寶物,小女子愿為羅先生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