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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夫人要和離

第二十一章

莊主夫人要和離 卷煙煙 3031 2020-06-17 14:22:03

  鄺毓這些天又不見人影。

  見彌說有批貨非常貴重,莊主親自出城去押了。

  見他說的模棱兩可,她便也沒有多問,只是說自己要學(xué)騎馬。

  “這成馬高壯,萬一夫人有什么閃失,小的可擔(dān)當(dāng)不起?!币姀浌ЧЬ淳矗耙贿€是等主子回來再定?”

  姜玲瓏因此悻悻,本想對組織有點(diǎn)貢獻(xiàn),學(xué)會騎馬之后,萬一逃跑也不至于拖人家后腿,但見彌這態(tài)度,她想想算了,也不著急這一兩天,就想干脆去街市逛逛。

  橙月因著上次夫人被擄的事情,現(xiàn)在但凡姜玲瓏出門,她都要跟著。姜玲瓏今次有自己打算,想著獨(dú)自行動(dòng),就將她推給見彌,說是要搞不定,她就去騎馬,見彌自是知道夫人有儂語跟著,出不了大事,也就將橙月攔了下來。

  “姑奶奶,我哪兒敢拿夫人安危冒險(xiǎn)呀,”見彌和橙月在府里一起長大,情同兄妹,自然連哄帶騙,“你去你也不會功夫,我讓唐首領(lǐng)找兩個(gè)護(hù)衛(wèi)在后頭暗中保護(hù),保證你主子開開心心出去,平平安安歸來。成不?”

  姜玲瓏可不是開開心心出去了么。

  她去了城南布莊。

  都說城南布莊貨品最全,她這是要精挑細(xì)選,找個(gè)韌性佳透氣性好的,充當(dāng)繃帶。

  帶著橙月就得解釋,為什么綾羅綢緞不瞧,偏偏看些素織。一個(gè)人去,她還能到處閑逛,物色物色各府適齡的小姐也不一定。

  布莊比她想象得要熱鬧的多。多是各府各家的采辦在此處挑貨,有些定了還要重新扎染金繡,落定和驗(yàn)貨的吆喝聲起此彼伏,堂口的鵬掌柜一見一身簡裝的姜玲瓏便迎了上去,一口一個(gè)夫人的,叫得親切。

  “掌柜怎么識得我?”她為的避人耳目,特意穿得素衣,身上什么首飾都沒戴。

  “怎么識得了?”鵬掌柜眼珠子一轉(zhuǎn),“咱們做生意的,來了都喊老爺夫人,您往里挑,挑順眼的小的派人給您送去府上。”

  姜玲瓏上下打量了掌柜一番,見他生意紅火,卻對她一個(gè)素衣夫人熱情招待,必然是有隱情。

  怕不背后又是遣云山莊的盤子。

  她頓覺無趣,入莊挑了幾匹合適的布樣,掌柜沒要定錢,直接記了賬,差人送去她府上了。

  對,連府衙在哪兒都沒問。直接抬了貨就走的那種。

  姜玲瓏采購任務(wù)完成,想起左賀的府邸就在城南主街,依稀記得他家小女也有十八了,想著要不就去丞相府周圍轉(zhuǎn)一圈,便往那個(gè)方向溜達(dá)。鄺毓今年多大了?她走著走著,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自己不太了解這位名義上的夫君??此?,說二十六七八都可以,十八歲的姑娘配他會不會太小了?

  她犯著嘀咕,悠悠就到了左府門口。黑梁白墻,配的是黃棕色的門,檐上匾額金字提著“左府”二字,多少有些違和。她瞧著別扭,又走遠(yuǎn)了些,到街對面去細(xì)細(xì)地觀察,心里咯噔一聲,感到不適。

  左賀的丞相府,不就是以前的鄺府嗎?左賀上遷繼任丞相一職,自然搬進(jìn)了往日的丞相府,鄺府的鶴紋自然是常用黑白兩色,想必這左賀當(dāng)上丞相后將大門和匾額換了,迎合自己喜好。

  左家一路由梁王提拔,因從前也并非大姓,甚至于連家紋都不曾有。

  就是這樣一戶人家,在當(dāng)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用著鄺家的東西,卻沒有鄺家的氣度。

  她想到自己父親也算是靠她在曌王那兒“買”了個(gè)官,左家靠諂媚梁王步步晉升也非難事,當(dāng)下便打消了要給鄺毓相親的念頭。

  要是讓鄺毓面對左家上下,豈不是在讓他難堪,教他難過。

  這么一考慮,她挑了挑眉,舉步欲離,心里還喃喃,還好自己懸崖勒馬,讓腦袋多迂回了幾下。

  “鄺夫人好閑情啊?!?p>  身后有溫潤男聲招呼,這風(fēng)流倜儻又討人厭的聲音,整個(gè)都城只有一人。

  姜玲瓏回過身。

  果然。

  手持折扇,翩翩君子般立在她面前的梁雁染,正朝她和善點(diǎn)頭。

  她剛要行禮,卻被折扇的扇骨一把扶住,就聽梁王親和提點(diǎn),“今日微服私訪,鄺夫人莫要行禮?!彼凵砜拷岘?,“正想去城郊走走,既然碰見了鄺夫人,不如一同踏踏春吧?!彼赞o溫和,可手中折扇卻方向一轉(zhuǎn),抵在了姜玲瓏的腰際。

  姜玲瓏便在他的“盛情難卻”之下,隨行在側(cè)了。

  她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見梁王。

  一個(gè)男子,膚白勝雪,唇若櫻瓣,說起話來音色動(dòng)聽,恐怕旁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他和詭譎殘忍這四個(gè)字聯(lián)系在一起的。

  一如現(xiàn)在,他走在集市之中,漸漸出了城門,一路竟走出了信步閑庭的感覺。

  “鄺夫人怎么出府都沒有下人隨從?”他問得漫不經(jīng)心,卻又語帶關(guān)心。

  “都城民風(fēng)良善,怎需護(hù)衛(wèi)隨同,臣婦也是在莊子里悶得慌,獨(dú)自出來透口氣?!彼S在他身邊,答得滴水不漏,“您不是也獨(dú)身一人么?”

  兩人已踏上一座小丘,四下無人的,只有春時(shí)的青草香在風(fēng)里繾綣。

  他笑了。

  “你知道本王前不久出宮巡防,剛遭刺客,啊,對,就是錦衣衛(wèi)失禮于鄺夫人那次。”他也不瞧她,似是在對前頭空氣自言自語,“如今出宮自然是跟了人手的?!?p>  “王上言重了。那次是臣婦受了驚嚇,攪了搜查。”

  她見他始終是帶笑,但那笑容卻是隱隱在失去溫度。

  “鄺夫人有沒有想過,”這次他停了腳步,盯著她,游離出一絲古怪,“同是臣婦,曌王妃的位置可比一等公夫人來得舒坦?!?p>  “王上這是何意?!苯岘嚤涣貉闳径⒌孟乱庾R退了半步。

  他的目色之中蘊(yùn)著戲謔與獵意,像是看著掉入自己爪牙的獵物,思考著如何在她斷氣之前,把玩一番。

  “書言即使嫁去千彰,她心里記掛的,只有你家夫君一人。”他悠悠開口,聲音不咸不淡,“她此去千彰,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一雙狹長的鳳眼,緩緩地,從下至上,打量過姜玲瓏,卻在她咽喉處逗留許久,“茅草屋也好,瞬草也罷,我知道書言對你做了什么。”他目光慢慢上移,再次盯住姜玲瓏的眼睛,直到她熬不住,目光略略偏移,逃避他直視的視線,“舍妹的愿望,為兄總該替她實(shí)現(xiàn)才好?!?p>  “臣婦聽得糊涂,”她不自覺的回避,無法和他對視,“瞬草是怎么回事?還望王上示下。”

  他鼻息中帶出了一記輕笑。

  “姜玲瓏,”他逼近她,“你可知我王弟心悅于你?”他姿態(tài)游刃有余,在她耳邊威脅起來溫柔得可怖,“若你愿意成曌王妃,我自留你性命。若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鄺夫人,恐怕,將命不久矣。”

  他見她神情一滯,更是玩心大起,手中紙扇在掌中一旋,便抵上了她的下巴。輕一施力,姜玲瓏一雙鹿眼便進(jìn)了自己眸中。

  “你這雙眼睛雖算不上嫵媚,倒也生得標(biāo)志靈動(dòng)?!彼焓?,整個(gè)手掌附上她的臉頰,拇指在她眼窩處悠悠摩挲,“你說,要是剜了你的眼,我王弟還要不要你?”

  姜玲瓏彼時(shí)面對芙蕖的刁難,還能迎步上前獻(xiàn)計(jì),面對渾身淌血的蘇瑾僩也可以冷靜判斷局勢,可面對手中不過只有一把紙扇的梁雁染,她卻害怕得連逃跑的腳步都提不動(dòng)。

  拇指頂?shù)盟鄹C酸疼。

  可她竟感知不到。

  那人已經(jīng)扼住她的脖子,她感到自己頸上一窒。

  “不躲么?”他始終語調(diào)輕柔,可手上的力氣卻一點(diǎn)點(diǎn)地加重,逼得她咳出一聲。

  他笑著搖頭,覺得她不過是普通貨色,那只撫著眼窩的手驟然一抬,眼看就要落下扎進(jìn)她的眼里——

  “你別過來!”

  她忽然極力大喝一聲。

  他以為她是駭極一時(shí)而呼救,卻不知這是她對儂語的急令。

  那些暗影,那些消了籍的流鬼,只要一個(gè)現(xiàn)了形,鄺毓就再無勝算。

  只是一雙眼睛而已。止血消毒之后,還是能活命的。她越是安慰自己,越是害怕得發(fā)抖。

  只是疼一下。別怕。別怕。很快的。

  梁雁染看著手中的美人因著恐懼在極力克制著顫抖和竭力保持著呼吸的樣子,漸漸地,她實(shí)在忍受不住,閉眼放棄抵抗,眼角的眼淚劃過自己虎口。

  他唇角勾起,肆意,傲慢,無聲地笑了。

  再抬手,目光狠厲,直直朝她眼窩剜去——

  “呃!”

  姜玲瓏閉眼窒著息,忽地感覺自己頸上力道一松,一聲呼痛聲傳來,她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被人抄起腰線,在空中旋身幾圈,再穩(wěn)穩(wěn)落地。

  再睜眼時(shí),藏在眼里的眼淚糊了她的視線。她拿袖子擦干凈,才見梁王已離自己三丈多遠(yuǎn),正捂著肩頭。她回頭還未及分辨,就見身邊人已沖出去,——“微臣遠(yuǎn)見夫人同一男子拉扯,一時(shí)情急,只想稍作警告,未知是圣駕,傷了王上,望王上降罪!”

  他雙手抱拳,堪堪跪在梁雁染面前,低著頭,額間碎發(fā)遮擋著眸中隱忍,只聽是聲色誠懇。

卷煙煙

謝謝小姑娘和休休的打賞鼓勵(l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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