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你是......特意來照顧修玉的?”
“我是被修玉打暈了綁過來的?!鄙驓w晏無奈道:“后來見他身受重傷,總不能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他死活,才留下來照顧他的。既然師父來了,那我就先走了?!?p> 章若雪將胳膊伸得筆直,攔住沈歸晏,問道:“你又要回北懷么?”
“對啊。修玉已經(jīng)把我的親事攪黃了,說不定我爹爹和阿逐還在到處找我呢,我得趕緊回去。”
“修玉不能見你的那段日子,他很想你。我每日都見他將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估計心里也十分苦悶吧。你就不能看在你們多年的情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么?”
“那你們逼我嫁給太子的時候,給過我機會么?”
“我們沒有逼你。你嫁給太子是大勢所趨,那時候你父親在西北征戰(zhàn),手中兵權(quán)在握,太子要娶你是意料之中的。我與修玉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沈歸晏不可置信地看著章若雪,道:“枉我還叫你一聲師父,這樣的話你竟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好,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師父,但修玉陪了你這么多年是真的吧?你就真的要這樣一走了之,不管修玉的死活了?”章若雪越說越激動。
沈歸晏氣笑了:“好笑,修玉又不是我傷的,我不需要負責。何況我又不會醫(yī)術(shù),我留下來又能怎么樣?我本就是被修玉綁來的,沒在修玉奄奄一息的時候?qū)⑺麃G下,就已經(jīng)是很有良心了。”
章若雪被沈歸晏駁得啞口無言。眼見沈歸晏就要踏出房門,章若雪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將沈歸晏放走時,裙擺突然被拉扯了一下,章若雪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修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對著她使眼色。章若雪明白過來后,立刻去追還未走遠的沈歸晏。饒是沈歸晏輕功再好,章若雪也能輕而易舉地追上。
沈歸晏剛離開這院門,又被點了穴暈過去。閉上眼之前迷迷糊糊地看見是章若雪下的手,在還沒失去意識時暗暗在心里將修玉一黨罵了個遍。
修玉的傷是內(nèi)傷,恢復得很慢。但此處已經(jīng)被賀逐的人發(fā)現(xiàn),等他們察覺過來再找回來,章若雪一個人不一定能擋得住,終歸不是安全之地。修玉與章若雪一商量,便雇了馬車開始轉(zhuǎn)移。
這次沈歸晏被章若雪喂了自制的能令人昏睡的藥丸,等醒過來,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宅子里了。沈歸晏下床活動了一下筋骨,再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驚覺有些熟悉。
沈歸晏仔細回想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這兒不是云阜山那群山匪的老巢么?”難不成修玉也要占山為王了?沈歸晏猛搖腦袋,將不切實際的想法抖出去。
“有人么?給我開門??!”沈歸晏嘗試將門打開,可門被人從外面鎖起來了,窗戶也被木板釘死。這屋子原本就只住了一群山匪,搬空了以后更是人跡罕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一直到了天黑,才聽見門外有響動。
章若雪拎著食盒進來,見沈歸晏醒著坐在床上,便叫她來吃飯。
“我估摸著你今天藥效該退了?!闭氯粞⑹澈欣锏耐氲灰粩[上桌,語氣冷淡道:“趁熱吃吧,明天想吃什么告訴我,我給你做好了送來?!?p> “你們有完沒完?”沈歸晏抱著雙膝靠在床柱邊,內(nèi)心十分煩悶。
章若雪自顧自地坐下,一邊吃飯一邊說:“不是我非要抓著你不放的。我起碼當了你這么多年的師父,你的脾性我多少了解。要怪,只能賀逐將你當成命根子。”
沈歸晏警惕地看著她:“你什么意思?關(guān)阿逐什么事?”
“修玉是什么樣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不可能僅僅為了兒女私情就將你綁來,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能與賀逐作對,他也不敢將你綁來?!?p> 沈歸晏將章若雪的話與修玉的身世聯(lián)系到一起,如果說之前賀逐對章若雪身為前章國公主想要東山再起的猜測屬實,章若雪背后一定積攢了不少勢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修玉聽命于章氏一族才將她抓來,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利用她要挾賀逐同他們一起謀反。還真是處心積慮。
“修玉呢?我要見他?!?p> “他病還沒好全,需要靜養(yǎng)。你先把飯吃了?!?p> “我要見他?!?p> “你見了他又能怎么樣?”
“我要見他?!?p> 章若雪見沈歸晏油鹽不進,便放棄與她周旋,索性飯也不吃了,直接走出去重新將門鎖起來。鎖好門后一轉(zhuǎn)身便發(fā)現(xiàn)修玉正站在她身后,壓低聲音問道:“你怎么來了?有事出去說?!?p> 修玉跟著她進了林子里,不解道:“晏兒想見我,姑姑為何不讓?”
“見了你,再跟你說兩句好話,你不免心軟將她放走?!闭氯粞┍П劭吭跇渖?,正色道:“既然是公子交給你的任務,你就好好做。此次被喀則爾部落反將一軍,損失慘重,他已經(jīng)開始對你不滿了,這種時候可萬不能再出什么差錯。”
“那公子那邊......”
“你放心,那邊我會替你頂著,你做好自己現(xiàn)在該做的事情就行了。若是再失敗一次,連我也保不住你。”
修玉點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就等賀逐自己找上門了,保證萬無一失?!?p> “你也別太放松,晏兒這丫頭精著呢,得看牢了?!?p> “嗯。姑姑,多謝你這次幫我?!?p> “不必。我一直將你和晏兒當作自己的孩子。將來若是晏兒答應與你成親,記得喊我喝喜酒?!闭氯粞┹笭栆恍?,臉上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疲憊。她從前被國仇家恨蒙住了雙眼,直到親手將沈歸晏逼得離開她,她才明白過來,這過去的仇恨,哪有眼前活生生的人來得重要......但如今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別說是章術(shù)了,就算是她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再回頭。唯一破解之法,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明知山有虎,卻不得不往虎山行。
賀逐接到消息,說沈歸晏將修玉打成重傷跑了。如果是真的消息,那這么些天過去,沈歸晏也應該回到北懷了啊。賀逐一面派人繼續(xù)尋找沈歸晏,一面派人跟著修玉。
又過了六七天后,吳昊終于將沈歸晏被關(guān)在云阜山上原來的那個山寨的消息帶回來。
“王爺,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附近埋伏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立馬就能將沈姑娘救出來。”
這阮修玉既然是前章國護國將軍遺孤,也就應該聽命于章術(shù)。綁架王妃就是與他北懷王作對,章術(shù)不可能不知道。那章術(shù)綁架沈歸晏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賀逐還毫無頭緒。
“晏兒可還安全?”
“沈姑娘被軟禁起來了,但安全無虞?!?p> “嗯。在沒摸清楚阮修玉背后有多少人前,先別輕舉妄動?!泵鎸φ滦g(shù)這只老狐貍,還是謹慎些好。
就在這是,黃祁拿著一封信趕來呈給賀逐,道:“剛我在集市買布,一個小孩兒塞到我手里,說是給王爺?shù)?,我便趕緊送來了。”
賀逐接過來一看便分辨出來,這信封用的是中原慣用的木紙,與北懷的云紙很不一樣。這信出自中原,送得又如此神秘,倒叫賀逐產(chǎn)生了一種直覺。
賀逐將信拆開,快速閱讀完畢后扔給吳昊,道:“吳將軍,備車?!北銖街弊叱龅铋T,身后怒氣翻騰。
吳昊與黃祁交換過眼神,展開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