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聽下我的話嗎?”顧炯南憂郁的發(fā)聲,眉頭緊緊皺在一塊。
溫婉淡然一笑,看著那張俊臉,毫不客氣的反問:“我為什么要聽你的?你要是怕了,你別管就好了,又何必挺身而出做這樣子?”
她的話像一把刀直戳心窩,扎的男人生疼,擰著的眉糾成一個死結,面色鐵青,他咬著牙向前一步,拽住女人的手臂,勢必要問出一個結果:“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男人力道極重,拽的手臂硬生生的疼,溫婉也不覺間火大,拼著命的推開他,啞著嗓子吼:“你顧炯南就是這樣的人”。
他無力的松開了那只手,順著女人的力道踉蹌著退了幾步,險些摔倒,整個人低著頭,沒有再說話,看不清神色。
邊上的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好端端的兩人怎么突然就吵了起來,還動起了手,只有渺音從兩人只言片語中意識到了什么。
她從船欄邊走下,來到溫婉的面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他都是為你好”。
在這件事情里面,她從沒想過要拖誰下水,紫纓的仇敵便是他的仇敵,那也僅僅只是她倆的事情罷了,余下的事情她會自己解決,并不需要誰來幫襯,溫婉的好意她心領了,卻并不想因此給這個姑娘帶來麻煩。
顧炯南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那眼睛里的歡喜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這樣一個男人,此刻怕是心里難受的很,外人去如何安慰都沒有溫婉一句話來的強,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在推開男人之后,溫婉也有過短暫的后悔,渺音的話及時的點醒了她,使得她更加清楚了自己的想法,也再沒有猶疑的走上前去,在男人面前站定:
“抱歉,剛剛是我過激了,你別放在心上,那些話只是我氣急了才口不擇言說出的,沒有別的意思”。
他抬起頭來,瞧著面前的女子,什么氣都消了,只覺心內(nèi)升騰而起蓬勃的暖意:原來她也是會關心他的感受的。
想起之前的事情,他忙拉開女子輕薄的水袖,如玉的手臂上斑駁的淤青,讓男人心疼不已,他輕輕觸著那塊顯眼的青色,眼底的心疼快要溢了出來。
“是我不對”磁性的嗓音帶著薄荷味,清涼的指尖落在瓷玉的皮膚上,激起陣陣漣漪。
溫婉一下子慌了神,心臟蹦蹦直跳,跳得她想收回那捧在男人手中的玉臂。
兩人旁若無人親昵的舉止,讓一旁圍觀在地的千金公子都難以看下去,找個機會就都偷偷溜了出去,船欄間反而一下子空曠了下來,四個人的空間顯得格外的舒暢。
紫纓與渺音坐在一邊磕著瓜子,姚望著深藍色海底,,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說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跟我回去,別再糾結這不屬于你的東西了”
“不…”
“他就這么值得你惦記?’”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渺音嘆氣。
自從她見過景鈺之后,原本早已放下勸說紫纓的心再次升騰了起來,美人在懷,男人春風得意,她究竟還在等什么?
紫纓跟她回去,能得到更好的修煉,擁有更多的力量,興許還能重新鍛造出仙脈。
可她不愿意,渺音毫無辦法。
對于紫纓的過往,渺音僅僅知道少許,紫纓也是對那些事情閉口不談,故而渺音始終無法理解到,那個男人對紫纓的重要程度,不理解她為何如此執(zhí)著。
想把她帶走的心卻日益堅定。
吃著手中的瓜子,紫纓突然抬頭凝著她,眼底深深,口吻沉重:“也許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感受,那時候你會愛一個人,不惜所有”
“如果真是這樣,我倒希望你永遠不要去懂,永遠不會明白”。
“你多慮了”瓜子殼被丟進一邊的木桶里,渺音笑出聲:“就我這種人,自在瀟灑慣了,誰能降得住我”。
紫纓不置可否,不語,眼底神色未變。
渺音湊過臉去,小著聲:“你不會當真了吧!我說的也都是實話,你看我活到這般歲數(shù),有喜歡過人嗎?要有,也不會等到今日了吧!再過不久,可就是我五萬歲生日了”
“五萬歲很大嗎?”女人鄙夷,五萬歲也就是人間十八來歲的姑娘,過了適婚年紀,也不算大,在神界,那也就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小姑娘。
“總之比你大多了”
“跟我比,你也不嫌害臊”
渺音是天生仙體,遇到紫纓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四萬多歲了,那個時候的紫纓還只是人間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姑娘,后來不是機緣巧合遇上她,怎么還會有現(xiàn)在的紫纓,怕早已是地上的一抔黃土,與泥土淪為一體。
“我有什么可臊的”
兩人談論間,不遠處走來一位端著茶托的侍女,正是比賽期間記錄名字和報告分數(shù)的其中一位,渺音記性很好,第一時間就想了起來。
侍女走上前來,放下茶托,茶托里放著好幾盞茶杯,里面倒?jié)M了茶水,侍女拿起里面的茶盞,一杯杯遞給四人,唇角露出得體宜人的笑,道:
“這是殿閣大學士吩咐下來的頂級云霧茶,有緩解疲勞之功效,為了緩解各位參賽者焦慮的心情,特地囑咐下來的”。
精致的繡花茶盞放在了桌面之上,聽侍女這番解說,正欲嘗嘗,剛放置嘴邊,就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香味,她猛的甩開茶盞,丟出好幾米遠,嘴角厲聲喊道:“別喝,有問題”。
三人被她肅穆的聲音嚇了一跳,放置在唇邊的茶水不由自主的拿了開,甩出去的茶盞與船欄相撞,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顧炯南睜著一雙疑惑的眸子出聲:“有什么問題?”
溫婉端著手中的茶盞十分疑惑,她看茶不在少數(shù),這茶確實是端正的云霧茶,光聞味道她也能看出來,不禁也跟著發(fā)聲:“這茶確實是云霧茶!哪里有問題?”
“不是茶有問題,是人有問題”凌厲的目光落到了一邊站立的侍女身上,渺音寒著聲問:“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有何目的?”
侍女被她寒入骨髓的聲音嚇的直接趴伏在地,顫抖著身子,哆嗦著嗓子解釋:“是大學士吩咐下來的,其他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或者你的意思是,大學士要害我們?這茶里摻了押不蘆粉末,說!是誰教你這樣做的”。
押不蘆原產(chǎn)自西域,身帶劇毒,采集時傳出的毒氣沾人即死,正是這種特性才導致這東西稀少的可憐,因為沒有人愿意用命去得到一株有毒的植物。
這東西專在陰暗腐臭的泥土中滋生,其根須能深入地下數(shù)丈,離開泥土的押不蘆會失去那種毒性,僅具備強烈的麻醉功效,在醫(yī)者手中,也就是所謂的麻醉藥。
這押不蘆摻在茶水中,喝下,可立即致人昏迷。
渺音可是制藥師,這點東西想在她面前蒙混過關,可是太難了。
冷寒的眸子壓在侍女身上,誓必要問個究竟,趴伏在地的侍女聽到押不蘆這個東西,頭皮發(fā)炸,拼命在地上磕著頭: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我們都只是照吩咐行事,其他的就是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啊!”
“還說不敢,普通的侍女怎會認識押不蘆,你這反應明明就是知道作用!”渺音冷哼。
押不蘆來量稀少,除了害人之用就是作為藥用出現(xiàn)在醫(yī)者手中,除了醫(yī)者知道押不蘆是用來做什么的,普通人根本就不認得這個東西,更別說知曉功效了。
侍女這翻無力的解釋更是讓人生疑,原先她懷疑或許有人從中作梗,試圖陷害,為了更明確的知曉結果,這才試探一番。
地上的人兒迎著女人眼中的冷光,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啞著嗓子急急解釋:
“我我我,真的不是我,我堂兄就是開醫(yī)館的,此前我也幫忙打理過,所以才知曉這些藥理,不信,姑娘可以親自去調(diào)查看看”。
哆嗦的身子孱弱的可憐,顧炯南上前一步,拱手道:“這事我可以幫忙調(diào)查一番,確定清楚事情后再行定論也不遲”。
“如此也好”渺音也不欲在上面多作糾結,一個小小侍女確實沒那么大能耐做這事情,背后肯定不會那么簡單。
一旁的紫纓沉了臉色,思索了半刻才抬頭,眼中有著驚濤駭浪翻滾。
“你剛剛是說大學士吩咐下來的?那是否所有人都會有人送茶?”。
侍女點頭,不解:“大學士吩咐下來的東西,我們都會照做,茶水由畫舫侍女一一配送,務必保證每人都能接到”。
“糟了”渺音也想到了這個層面,臉色突變,坐著的身子“倏”的站了起來,往一樓沖去。
三人包括侍女緊緊跟上,臉上都很沉重,此次畫舫,注定不同尋常,怕是要掀起軒然大波,居然有人敢在皇家主持的畫舫上做手腳,膽子屬實不小,更何況參加者都是世家公子千金,出個好歹誰擔當?shù)闷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