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怪病

　　聽說陸離是個小農(nóng)民，周張二人可就生氣了，尤其是周鶴鳴，惱羞成怒之下直接要走人。

　　夜來香急忙解釋道：“周先生，今天也是趕巧了，你們?nèi)送瑫r來到這里，并非我故意安排的。另外，陸離雖然年輕，但他得到了畢摩的真?zhèn)?，很有些本事的?！?p>　　“畢摩？就是彝族畢摩吧？”周鶴鳴轉(zhuǎn)動著眼珠子想了片刻，更加不屑了，“畢摩是巫師，只會裝神弄鬼，跟江湖騙子沒什么區(qū)別！夜來香，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陸離本來覺得自己年輕，而且確實在治病方面是個生手，所以抱著謙虛謹(jǐn)慎的態(tài)度。

　　可想不到周鶴鳴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說成了江湖騙子，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他起了爭強(qiáng)好勝的念頭，沒好氣地說：“巫師怎么了？能治病救人就行！今天到底誰能治好秦爺?shù)牟?，還難說得很呢！”

　　柳依依也幫腔道：“對，各憑本事說話，誰也甭看不起誰，不是名氣越大越了不起，長江后浪推前浪，總有人要死在沙灘上。”

　　柳依依向來溫文爾雅，說出這種話來，顯然她也來氣了。

　　“好，好，我倒要看一看這個小農(nóng)民的手段！”周鶴鳴背著手，鼻孔朝天。

　　張醫(yī)生挑起眉頭：“說什么長江后浪推前浪，那也得是大浪才行啊，小水花落進(jìn)長江里，能有個什么動靜？”

　　夜來香尷尬一笑，說道：“秦爺昏迷不醒，只能請諸位到樓上臥室里去了。阿華，前面帶路！”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臥室，少說也有三十平米，陽光從窗子里照進(jìn)來，明亮而舒適。

　　秦爺就躺在床上，他是個老頭子了，昏睡著一動不動，人很憔悴，臉上籠著一層痛苦的神色，隱隱還有黑氣。

　　“三位，話不多說，你們誰先來？”夜來香問道。

　　張醫(yī)生攤手說：“小農(nóng)民，請吧！”

　　陸離站到床邊，低頭打望著秦爺，腦海中很快涌出很多信息來。

　　他看清楚了這些信息，抬頭說：“香姐，秦爺不是生病，是中蠱了……”

　　話沒說完呢，周鶴鳴又炸了：“我就知道是這一套，故弄玄虛，這個世上哪有中蠱的事情？中醫(yī)受人詬病，全是因為你們這種人滿嘴跑火車！”

　　“是啊，頭一次聽說中蠱，壓根沒科學(xué)道理嘛，你要說食物中毒，還算靠譜一些?！睆堘t(yī)生蔑笑道。

　　陸離也不生氣，心想桃花仙子神通廣大，豈是凡夫俗子能領(lǐng)會的？

　　腦海中的信息表明秦爺中了蠱，他一定就是中蠱，絕對沒第二種可能。

　　但礙于不能透露自己的隱秘，也解釋不清，陸離淡然說道：“我已經(jīng)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二位不信，你們大可以自己診斷一番。”

　　張醫(yī)生擠到床邊，推開陸離，坐下去細(xì)細(xì)觀察著秦爺?shù)臓顩r，問道：“香姐，秦爺?shù)牟“Y表現(xiàn)如何？”

　　“最開始上吐下瀉，然后肚子發(fā)脹，這幾天卻又便秘了，臉上還發(fā)燙。”夜來香回答。

　　張醫(yī)生說道：“這就奇怪了，又是拉肚子，又是便秘，很復(fù)雜嘛！應(yīng)該是腸胃上的毛病，我建議做一做胃鏡檢查，然后對癥下藥?！?p>　　夜來香搖頭說：“去醫(yī)院里檢查過了，腸胃上沒毛病。而且除了那些癥狀，秦爺還會頭疼，疼起來要死要活的，我看著都覺得害怕。”

　　“怎么頭也會疼嗎？是不是偏頭痛，或者腦袋里長了腫瘤？我建議做個CT……”

　　“CT也做了，片子就在床頭柜里，我拿給你吧?！币箒硐阋ゴ蜷_床頭柜。

　　陸離真想發(fā)笑，原來張專家只會建議做各種檢查啊，離了高端儀器就不能給人看病了嗎？

　　斜靠在門口的阿華，老大不客氣地哼了一聲：“啥狗屁專家！”

　　“還是我來吧。”周鶴鳴示意張醫(yī)生離開床邊。

　　張醫(yī)生漲紅了臉，起身走開，嘴里說道：“西醫(yī)就是這樣的看病流程，總比巫師強(qiáng)，起碼不會虛頭巴腦的騙人！”

　　周鶴鳴開始給秦爺把脈，他有模有樣的，手指搭在秦爺手腕上，眼睛半睜半閉，就像老和尚入定。

　　好半晌，周鶴鳴睜開了眼睛，表情很凝重，又很迷茫。

　　夜來香急切地問道：“周先生，你看出什么來了？”

　　“秦爺脈象洪大，體內(nèi)陽氣旺盛，可怪就怪在這一點，按理說具有這樣的脈象，這么旺盛的陽氣，人應(yīng)該生龍活虎的，怎么會昏迷不醒呢？奇怪，太奇怪了！”周鶴鳴也說不出個其所以然來。

　　陸離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周鶴鳴把脈很準(zhǔn)，中蠱的人確實脈象洪大，體內(nèi)陽氣蓬勃，這個仁義堂的老中醫(y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難道沒法子了嗎？”夜來香語氣里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失望之情。

　　“看不出病因，就不能對癥下藥，我承認(rèn)自己無能為力?！敝茭Q鳴雖然傲慢，但也算個坦誠君子。

　　柳依依不失時機(jī)地說：“香姐，陸離可是明明白白說出了病因，讓他接著往下說吧?！?p>　　夜來香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向陸離，殷切地說：“陸先生，秦爺真的中了蠱？”

　　陸離多了個心眼，說道：“秦爺中的是陰蛇蠱，解釋起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而且說破天有些人未必會相信。咱們不要浪費口舌，干脆動真格的！香姐，麻煩你拿紙筆來，我開一份藥方?！?p>　　“快，阿華，給陸先生拿紙筆！”夜來香叫道。

　　自打秦爺臥床不起，請來了多少醫(yī)生，他們看了都拿不出治療的法子。

　　陸離還是頭一個開藥方的人呢，夜來香如何不激動？就連阿華也吃了一驚，獨眼發(fā)亮，饒有興致地端詳了陸離幾眼。

　　拿來了紙筆，陸離刷刷寫下一份藥方來：“紫蘇葉與茶油、薄荷熬湯，加上槐花二兩，白礬二錢，膽草三錢，雄黃末五錢，蒜子多多益善，煎水服下?！?p>　　正要將藥方遞給夜來香，周鶴鳴一把搶了過去，掃了兩眼喊道：“你這是要害死秦爺?。　?p>　　“周先生，怎么說？”夜來香問道。

　　周鶴鳴鼻子里冷哼：“這一份藥方中有幾味藥相沖，連基本的藥理都不懂，這不是存心害人嗎？”

　　夜來香看向陸離，等著他解釋，表情卻有些陰鷙了。

　　柳依依見到夜來香的神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說道：“阿離，你說話??！”

　　“香姐，我敢開這種藥方，就說明有十足的把握。敢不敢用，那就是你的事了！”陸離反而將了夜來香一軍。

　　夜來香沉吟了好一會兒，咬著嘴唇說：“阿華，去抓藥，立即熬了給秦爺喝下?！?p>　　“小子，要是秦爺吃了你的藥有個三長兩短，你今天別想著走出這里了！”阿華放了一句狠話，前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