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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演繹

第三百七十三章 魂歸樂土

戰(zhàn)國演繹 清嵐如水 2453 2020-11-12 19:10:44

  《史記·魏公子列傳》記載:

  高祖始微少時,數(shù)聞公子賢,及即天子位,每過大梁,常祠公子。

  高祖十二年,從擊黥布還,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歲以四時奉祠公子。

  而歷代帝王之陵卻屢遭掘毀,棄骨于野者不計其數(shù)。

  可見人的品格,比金錢、權勢還要貴重千萬倍。

  但是,信陵君終究是肉胎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個人愛憎,坦誠中又難免有所隱瞞——

  不愿或不便露出自己心中的密秘。

  所以,有其活躍的光輝一面,也必存在其缺陷不足的另一面。

  更何況任何人的性格、思想也都會受到時代的束縛!

  歷史的局限性決定了,信陵君只能是從奴隸社會轉化向封建社會這一過渡時期的“信陵君”。

  如果他真有野心,以他的威望和潛力,不僅可以取代魏安釐王,也有可能一鼓作氣消滅秦國;

  要比秦始皇提前十年,建立一個新的統(tǒng)一帝國。

  在那幾頁中國歷史寫上另一種內容,但那就不是信陵君了。

  信陵君是上一個歷史階段的杰出人物。

  他和他的朋友們奉行的是當時的“俠義”規(guī)則,就不能圖一己之利,恣意而為。

  所以他們敢“竊符奪軍”。

  最大膽的是違抗“王權”,卻不能去奪取國王的寶座,還必須臣服于國王;

  他們以拯救天下的困厄為己任。

  可以統(tǒng)帥六國百萬大軍,擔任實際上的“盟主”,卻不肯辜負六國君王對自己的信任。

  他不會利用這個巨大的力量為自己成就一番事業(yè),而只能用來幫助六國擺脫秦國的侵略和欺凌。

  事實上,當時戰(zhàn)亂的根源并非僅限于秦國。

  在那列國紛爭的年代,以眾凌寡、以強欺弱已成為普遍現(xiàn)象。

  只要控制一定力量,就敢擴張自己的勢力范圍。

  人的社會地位可以不同,欲望卻都一樣,國君不僅企望一統(tǒng)天下,也想多占領一座城堡。

  如果說“春秋”時代的霸主們還得打著“扶佐王室”的招牌去進行“不義戰(zhàn)”;

  那么到了“戰(zhàn)國”時代,干脆撕去最后一塊遮羞布。

  赤裸裸地“弱肉強食”、“強者爭食”,能出手時就出手!

  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以任何理由或沒有任何理由都可以發(fā)動戰(zhàn)爭。

  只是秦的勢力最強,對外侵略最頻繁,對各國的威脅和損害最大而已。

  由于秦的力量強過任何一國,而“合縱”可集六國之力又大于秦國,足以與之相抗爭。

  所以遏制秦國對外侵是各國最佳策略。

  信陵君要想“救困濟危安天下”,也必須依靠這個策略。

  可惜,各國在危急時都借用別人的力量援救自己。

  危機一過,就又各謀己利,甚至不惜損人。

  甚至在“聯(lián)合”中也是既怕被人“吃”,又想伺機吃人。

  總是盤算自己的利害得失,相互間懷著戒備之心。

  建立在這樣互不信任基礎上的“合縱”有如一盤散沙。

  所以自創(chuàng)始人蘇秦之后的幾次聯(lián)合,效果都不理想;

  信陵君和他的朋友與僅憑口舌游說的蘇秦不同。

  是以“信義”做號召,不謀一己之私,具有較強的凝聚力。

  因而在救趙、救魏兩次聯(lián)合中,都取得巨大勝利。

  然而,他仍然不能克服“合縱”那先天的致命弱點,他倡導的“合縱”也注定不可能長久的牢固存在下去。

  歷史規(guī)律的客觀性是指它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但人類的歷史卻是由整個人類的活動來譜寫。

  “人心所向”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正如漢朝賈誼在《過秦論》中所指出的:

  周室衰落到由“王霸統(tǒng)一號令”的局勢也不能存在后,各國諸侯頻頻互戰(zhàn),兵革不休;

  黎民百姓的疲憊困苦已達到極點,迫切希望能過上安定的生活。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歷史的進程已趨向統(tǒng)一。

  即使沒有秦始皇,也不可能長期保持七國分立的平衡。

  侯嬴、馮諼、朱亥、薛琦、毛遠這些賢達之士都已經(jīng)感察到這種歷史趨勢釋出的預感。

  他們也都曾暗示或明確指出信陵君應該因勢利導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

  但他們和信陵君又都被“信義”所束縛,邁不開關鍵的一步去順應這種趨勢。

  從而陷入歷史潮流與個人意愿的矛盾漩渦中難以解脫,就必然要被歷史遺留,最終以悲劇謝幕!

  公元前二四三年,秦國認為信陵君病廢已無能為力,便派蒙驁攻打西河。

  這時須賈之類已重居高位,魏國又恢復了以錢買官、按量授爵的風氣。

  郡守大多是花錢買來的,用以撈更多錢的工具,誰肯為它死戰(zhàn)?必然一打就垮。

  警報頻起,前線危急,慌亂中的魏安釐王這時才想起弟弟信陵君,應該讓他復出以維持局勢。

  遺憾的是,信陵君已病重得臥床不起。

  除了兩位夫人外,不許任何人守在身邊。

  只緊握著金鐘兒、鐵槌兒每人一只手,閉上眼睛,靜臥在榻上。

  他是應該休息了,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的坎坷崎嶇,他已經(jīng)很累、很累……

  但魏王仍抱著一線希望進府探望。

  為了江山社稷、屁股下的王座,他的老臉早就磨出一層厚厚的老繭。

  非常抱歉,信陵君已經(jīng)無力起身迎駕,只能裹在綢被里朝魏王輕輕頜首示意。

  魏王也只得連連囑咐:

  “不要動,安心靜養(yǎng)?!?p>  望著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連眼皮都挑不起來的信陵君,魏王應該感到欣慰;

  再也不能對自己構成威脅了!

  但他忽然又憶起了當年騎在自己背上的那個胖嘟嘟的小弟弟,多么招人愛啊!

  他的心中,不禁一陣酸痛,兩行淚水,浸濕了眼角的皺紋,慢慢擴散,真情的哽咽道:

  “無忌,多保重……”

  信陵君忽然半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

  “大王,秦若、來攻、可以臣、的名義向、向國內、發(fā)、發(fā)布動、動員、令,并向、各國……”

  信陵君的命令果然有效。

  魏國軍民在他的號召下立即總動員,同仇敵愾,踴躍奔赴前線,各國也紛紛聲援,調兵遣將……

  原以為可長驅直入的蒙驁,突然被阻于銅墻鐵壁之下,寸步難行,四面受擊。

  援軍若到,后果不堪設想,呂不韋見勢不妙,只得撤回蒙驁。

  可以說,是信陵君又一次幫魏國度過危機。

  魏王高興之余,心中忽又閃過一絲不安:

  病臥榻上的信陵君,仍有這么大的號召力?

  其實魏王已經(jīng)可以完全放心: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p>  這只不過是信陵君在生命盡頭上閃爍的最后一下光輝。

  他已經(jīng)十天不進水米了,卻還勉強維持著呼吸。

  他是個剛強的男子漢,在最后的時刻也要與不可戰(zhàn)勝的死神拼斗。

  盡管已是遍體鱗傷、疼痛難忍、力不從心,咬緊的牙關中不時哼出一兩聲,卻仍不肯屈服……

  鐵槌兒實在不忍心再看著他忍受痛苦的煎熬,便要幫他自我了斷,點他的死穴。

  金鐘兒卻含著淚水阻止:

  “好妹妹,再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他不在乎痛苦,還不愿走……”

  終于,信陵君不再翻滾,安靜下來。

  靜靜地睡著,睡得很熟、很香,像偎在娘懷里的孩子那樣……

  搖曳的燭光,也漸漸、漸漸、漸漸變得黯淡;

  突然爆出一個燭花后,便與信陵君的生命,共同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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