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依斐喂飽阿大阿二,邵武兩人也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酒足飯飽,三人駕車去了清歡院。
他們來的不算早,大廳中已是滿滿當當?shù)娜?,畢竟比之倚鳳苑要小很多,如此倒顯得這里生意更火爆些。報過名號,便有伶俐的小倌帶路到了包廂。
見慣了倚鳳苑的熱鬧,乍看此處亦是熙熙攘攘,靳春按捺不住贊嘆兩聲,“好家伙,這么多人,全是來看那風回雪的?”
小倌張羅著茶水笑嘻嘻的回道:“看情形幾位第一次來吧?自回雪姑娘登臺以來,咱清歡院基本日日如此,不過今兒個來的人格外多些?!?p> “這又是為何?”靳春忍不住追問。
“自然是希望有機會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匮┕媚锩看蔚桥_獻藝之后會留下一題,前兩次的題目皆無人答出?!?p> “竟有此等事情?不知前兩次的題目是什么?”
“第一次的題目是:什么事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第二次的題目是:什么事情,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做;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一起做?”
小倌邊回答邊手腳麻利的侍弄完茶水點心,施禮說聲“幾位客官可以猜猜解解悶,小的就在門外”便退出去了。靳春眉頭緊鎖一副用心思考的樣子,嘴里念念有詞重復著兩道題目,云依斐懶得理,估計以他的腦子也不可能猜得出來。
很快有樂聲起,大堂里原本蜩螗沸羹的人也漸漸安靜下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向臺上,等著看那風回雪何時出場。
這邊靳春也顧不得猜謎了,就連于邵武都暗暗露出幾分期待的模樣。云依斐看了一會,突然捂著肚子說:“哎呀,怎么回事,有點肚子疼呢?你們先看著,我去趟恭房?!?p> 見于邵武起身,又說“你們坐著吧!此處這么多人呢,恭房也不遠,不會有事的?!?p> “那公子快去快回,別一會看不到那風姑娘上臺了。”靳春喊道。
云依斐擺擺手示意放心,便讓小倌領著去了。
對面不遠處的包房里坐著的兩個年輕公子不經(jīng)意間撇過來,其中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貴氣逼人的對另一個儒雅白衫的說道:“咦?你看剛才那人像不像云昊?”
見同伴默不作聲,又問:“你近來怎么回事,可是遇到什么難題?還是朔王那邊的事不順利?說出來我?guī)湍阋黄鹣朕k法?!?p> 看對面還是毫無反應,不禁生氣道:“銘允?銘允!你聽見了沒有?”
正是沈北昭和蕭銘允兩人。
蕭銘允回過神來,“沒事,還算順利,之前的幾條線索都已小有眉目?!?p> 沈三放下已到嘴邊的茶,嘆息一聲問道:“那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所謂哪般?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中有事?!?p> “真的沒事?!笔掋懺室桓痹频L輕的樣子。
兩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年齡相仿,彼此間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沒什么顧忌。沒等到預期的回答,沈北昭心中忿忿,又對這個好友無可奈何。旁人只道蕭大公子脾氣好性格好從不生氣,他卻知道,這人慣會隱藏情緒。況且,他身上背負的那些,又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由是幾次見他情緒不佳,才拖他出來排解一下,看他這樣子,又是想一個人消化了。胸間的一聲嘆息還未噫出,舞臺上的氣氛突然變了,兩人不由凝神看過去。
就見一身雪色的女子自紗幔輕簾后款款走出,裊裊娜娜,面上以半幅珠簾掩面,只露出一雙漣水雙眸,配合額間一朵朱紅桃花花鈿,叫人傾心。女子在琴前坐定,白蔥玉指輕輕撥弄,高山流水般清脆素雅的樂聲自指尖流出。若隱若現(xiàn)的櫻口一張,低眉淺唱,翠鳥彈水般的嗓音,聽之仿若眼前開遍了觸手難及的空谷幽蘭。
席間眾人自女子一出場便屏息凝神,蕭銘允卻不敢置信的握緊雙手,沈三更是自琴聲響起那刻皺起了眉:“咦?這不是......”
說著去看蕭銘允,卻見他薄唇緊抿,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之人,眉目間一絲按捺的怒氣,不禁感覺空氣中都傳來了幾分涼意,心下閃過一念,方才了然的瞇了瞇眼。
“我道你心中有事,你還不認。原來是啞巴說話,鐵樹開花?。 ?p> 聽得這話,蕭銘允終于收回目光,卻是只顧低頭沉思,沈三一拳打到棉花上,非但沒惱,還繼續(xù)挪揄道:“我說,你小子藏的夠深的??!我一早覺得你待他不一般,還擔心你二人是走了偏門,沒想到,這云昊是易釵而弁,男兒郎原是個女嬌娥??!”
“你別瞎說,我不過見她是個可用之人,多加照顧。她隱藏身份亦是不得已?!?p> “嘖嘖,朔王手下那么多人,明月盟里那么多人,沒見你對誰這般上心?你能瞞得過別人,在我面前,還是不要假裝了吧?說吧,她可知道你的心思?”
“哪有什么心思?我這種人,也不能有什么心思?!笔掋懺蕫灺曊f道。
沈三怒起,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你這叫什么話!以前沒見你對誰有過什么心思,這話說了也就說了,如今你這千年老樹竟也開了花,怎地還是這般死腦筋?你這意思,莫不是大仇一日不得報,你便一日不對人動心?”
“你不是不知我們所行之事有多險多難,如何能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過了今日沒明日的,不過徒增傷心罷了?!?p> “蕭銘允!好,你是好人!你是圣人!你有本事別動心啊!難道你想一個人孤獨終老不成?報仇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唉,我同你生什么氣呢,你這般性子,也不是一兩天??墒倾懺剩谢罢壑表氄?,莫待無花空折枝,此話你懂嗎?”
蕭銘允聽此心中一窒,正待說些什么,卻被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打斷,抬頭一看,原來是臺上之人一曲彈完,正在臺上盈盈致謝。
待掌聲稍歇,方有一小倌手執(zhí)字條上前宣讀道:“想必眾位客官也都知道咱們回雪姑娘的規(guī)矩,誰答出姑娘出得題目,便可與姑娘把酒言歡。今兒個的題目便是:什么東西,左手拿得到,右手拿不到?”
云依斐站在臺上,看著一眾人抓耳撓頭苦苦思索的樣子,心想,看樣子是不需要再浪費時間了,得趕緊回去,時間久了邵武兩人該起疑了。
就在她打算轉身離去時,二樓的一個包房送過一張字條來。
小倌打開一看,顯得極是吃驚的樣子,說:“恭喜這位公子,答出了今日的題目,成為回雪姑娘的首位入幕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