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休息好后,三妹又陪著凡萱一起去了趟超市,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對于凡萱來說,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立生活,是一個新的開始,而自己確實也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六月的天氣實在炎熱,整個下午兩人都呆在房間里吹空調(diào),直到太陽下山才出門覓食。
凡萱本來想請三妹吃日料,不過三妹似乎興致不高,就在出租房附近找了家夜宵店吃小龍蝦。
“喝點兒吧,”三妹點完餐后,對凡萱眨眨眼,“吃小龍蝦得配酒?!?p> 凡萱乖乖點了點頭。
三妹一愣,沒想到凡萱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打趣道:“出來工作的人是不一樣了啊?!?p> 說完,神情立馬一變,嚴肅地盯著凡萱。
凡萱被三妹盯得一臉莫名其妙,只聽三妹又說:“以后別人要讓你喝酒可別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啊,不,應(yīng)該是沒有信得過的朋友在身邊千萬不能喝酒,聽到?jīng)]?”
凡萱再次點點頭,拿起桌前的空酒杯說:“我就喝一杯,你也別喝太多?!?p> “行,沒問題!”三妹立馬眉開眼笑地朝老板吼道,“老板,來一瓶啤酒!”
啤酒比小龍蝦先上,三妹拿起酒杯給凡萱倒了滿滿一杯后,給自己也滿上了。
凡萱看著金澄澄的一杯酒,小心翼翼的端起來在嘴邊輕抿了一口,味道有些澀,但沒想象中的那么難喝,接著又喝了一大口。
三妹看著凡萱喝得這么主動和灑脫,邪笑道:“你酒量多少啊?”
凡萱抿了抿嘴唇,似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不知道,以前沒喝過。”
“沒喝過?”三妹整個人都震驚了,“姐姐你今年二十幾了吧?連酒都沒喝過?”
凡萱搖了搖頭。
“過年過生日、朋友聚會啥的,都沒喝過?”
凡萱再次搖了搖頭。
父母不打麻將也不喝酒,逢年過節(jié)也都是飲料占據(jù)主場,凡萱有幾次確實想喝來著,但總會有人替她攔著。
印象最深的是高考完后的那天晚上,大家跟瘋了似的在KTV里群魔亂舞,鬼哭狼嚎。
一個個小大人拿著早已分不清楚裝的是白是紅的酒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凡萱卻因為某人的嚴令禁止,喝了一晚上的飲料......
三妹簡直不敢相信,脫口而出問了一句:“連分手那會兒都沒喝過?”
一說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凡萱輕輕轉(zhuǎn)動著酒杯,垂著眼簾,回答道:“沒有?!?p> 失意之人不是最喜歡借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嗎?
那些分手后痛不欲生把酒當(dāng)飯吃的例子在生活中屢見不鮮,不然怎么扛得住內(nèi)心撕心裂肺的痛?
“硬抗?!狈草娴谋砬榛謴?fù)了往日的冷淡,舉起酒杯跟三妹輕輕一碰,“因為我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p> 也想把這種痛深深刻刻的體會一遍,在身體打下深深的烙印,好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再沉淪,也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三妹其實沒想著讓凡萱回答,可凡萱偏偏回答了,還答得很干脆。
凡萱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三妹都來不及喝自己那一口,趕緊抓起酒瓶又給凡萱倒上,不過這次只倒了半杯。
第一次跟凡萱喝酒,把握不好她的酒量,還是悠著點兒好。
凡萱一手撐著頭,一手繼續(xù)轉(zhuǎn)動著酒杯,聲音隨著那橙黃的液體慢慢散了開來:“首先,要讓自己忙起來,沒事也要找事做,分散注意力。然后,要運動,要讓自己很累很累,才有可能睡得著......”
三妹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凡萱在說什么,她在補充說明自己剛剛提到的那兩個字——“硬抗”。
三妹咬著嘴唇,后悔自己提起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大一剛開校時,凡萱狀態(tài)雖然差,卻仍然堅持在上課,凡萱母親幾乎一刻不離的守在她身旁。
差不多快一個月后,凡萱才重新搬回了寢室,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那段時間凡萱過得有多煎熬。
凡萱輕吐一口氣,那時的壓抑而絕望的感覺似乎又漫上心頭,“那個時候我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全是我們一起經(jīng)歷的種種畫面:第一次看見他從樓梯上走下來時候的樣子,他在我面前彈琴唱歌的樣子,他坐在教室里回頭偷偷看我時的樣子......”
那時候的凡萱總想,她十歲就遇到云海,是不是遇到得太早了,把他們能在一起的短暫時光都在懵懂無知的時候就耗費完了。
凡萱轉(zhuǎn)過頭看著夜市喧鬧的人群,眼里全然沒了任何神采,只有無盡的失落:“沒有了他,誰還會半夜三更吹著冷風(fēng)陪我看星星,誰還能一眼看出我心中所想,誰還會在騎著車的時候也要牽住我的手?”
“我真的不想去想啊,真的不想......…”凡萱痛苦地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可是控制不住,這顆腦袋好像不屬于我了,不聽我的指令?!?p> 三妹聽得眼眶泛紅,輕握著凡萱的手低聲道:“好了,別說了......”
凡萱卻置若罔聞般繼續(xù)說道:“所以每天我為了讓自己能夠睡會兒,就出去跑步,圍繞著小區(qū)一圈,兩圈,三圈......做深蹲,幾百幾百的做,但是即使到了晚上能睡著,夢里亂七八糟的全都是他。而且半夜都不能醒,只要一醒來,根本無法再次入睡,只能異常清醒的胡思亂想到天亮。”
一滴淚從凡萱的眼中滑落,她抬手一把擦掉,又有一滴淚落下,接下來就如大雨傾盆般,止也止不住。
此時的三妹心中萬般懊悔,她無法開口再阻止凡萱說下去,她知道凡萱需要一個出口,哪怕在打開出口這扇門時,雙手早已鮮血淋漓......
“我那時很羨慕失戀后暴飲暴食的人,因為我根本吃不下東西,吃什么都想吐......”凡萱哽咽著,話都快說不清楚了,“我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直到有一天......”
凡萱強忍著心口一陣陣的疼,痛苦的表情中突然涌上了絲絲悔意,她回想起那日在出租屋的廚房內(nèi),林襄宜抱著她失聲痛哭,她說:“你要是活不下去,就讓媽先走到你前頭!”
羊角小辮
失戀過的人都懂這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