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浪漫青春

少廢話

第九十二章 一月的兩種雪

少廢話 支子州 3007 2020-07-15 20:04:38

  在俄羅斯和付蓉過了個年。

  第六天的早上我定了機票準備走,付蓉沒來送我,房門關的死緊。我想起梁實秋那句話,你來,無論多大風雨我去接你。你走,我不送你。

  我在花店訂了一束香檳玫瑰藍繡球花束,賀卡是我寫的,中文:18歲的你擁有一整個世界。

  兩天后送達。

  然后我上了飛機,關掉手機的那一刻突然淚流滿面。

  D市灰蒙蒙的,和莫斯科是兩種雪景。

  “你怎么回來這么早?不是說去一個禮拜嗎?”沈亦云來接我的行李,把手里洗干凈的草莓往我嘴里塞,“嘗嘗看?!?p>  甜的。

  我退了一步跑過去跳起來掛在他身上,臉埋進他懷里,“回來和你過年?!?p>  他被我撞得往后退了幾步挨上了墻壁,手拖住我不讓我往下滑,“過年好像還早。”

  我悶聲悶氣,“你聽外面有人放炮了。”

  “怎么了你這是。”沈亦云把我放下來,低斥,“站好?!?p>  我被他聲音冷的瑟縮,指尖拽緊了他的襯衫勾著他的腰不松手,“我不!”

  他笑,手收緊了環(huán)著我,“你怎么這么嬌氣。”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就叫嬌氣啦?”

  “想我了嗎姐姐,”他蹭了蹭我脖頸避開不回答。

  想不想的這個說法膩歪的我渾身發(fā)顫,這果然是小孩子問出來的話。

  雪天感覺諸事皆宜,宜睡覺,宜打雪仗。

  窗框上也停留著堆積起來的雪,我戳了根手指進去,冰的灼人,但好像脆脆的,我轉(zhuǎn)頭問他,“我們下去堆雪人嗎?”

  沈亦云逆光看不清我的表情,站起來問我,“想去?帶個手套?”

  我搖頭,“戴手套就沒勁啦。”

  冷風凍得我鼻尖疼,往外探了探看看地面上薄薄的積雪,“我想去那個車庫頂棚。”

  “……”

  他現(xiàn)在這個表情就好像在問我還想不想上天。

  我解釋說,“因為地上的雪不夠堆一個雪人,而且……比較臟。你看嘛,車庫頂上的雪一看就又厚實又干凈?!?p>  沈亦云最后在保安室厚著臉皮去借梯子。

  保安一臉莫名其妙,“借梯子干嘛?”

  “umm,”他略停頓了一會,“是這樣,我們家衣服吹到那個二樓的陽臺上去了,二樓沒住戶,我們想借個梯子把它撈下來?!?p>  保安笑道,“你是不是傻,我有鑰匙呀?!?p>  ……

  沈亦云耳尖紅的通透,硬著頭皮往下說,“我們就想借梯子?!?p>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叔叔你別理他,他認死理。我借鑰匙,你把鑰匙借我就行?!?p>  熱心保安上線,“沒事,我跟你們走一趟,我去給你們開門?!?p>  我急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一會吧鑰匙給您送回來?!?p>  “我也沒什么事兒,一起吧,萬一你們小年輕再給我把鑰匙弄丟了咋整?!?p>  “……”我笑不出來了,猶豫著露出真誠又為難的表情來,“其實我們不想要那件衣服了?!?p>  “那也不行啊,多影響小區(qū)美觀?。俊北0埠皖亹偵?,“沒關系,不麻煩的。你們住幾棟?。俊?p>  ……

  可二樓,沒衣服呀!大!叔!

  沈亦云也沒忍住彎起了嘴角,“這樣,你和叔叔拿鑰匙開門,我先回去。”

  “這樣,也行?!蔽姨蛱虼剑帽0彩迨鍙澭诣€匙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低聲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壓迫他,“扔準一點啊?!?p>  他笑,悶聲應我,然后轉(zhuǎn)身出了保安亭。

  我跟在保安叔叔后面磨磨蹭蹭往單元樓走,算算這會沈亦云不一定到家,“叔叔你慢點兒,我…我虛。走不動道?!?p>  保安笑,“現(xiàn)在小年輕都這樣,還不如我呢。你要多鍛煉,晚上早點睡,別天天抱著手機電腦,一坐在椅子上就跟生根一樣,多站起來走走,多喝水,能站著就不要坐著,能走著就不要站,能跑就不要走……”

  大叔的話是很貼心,但他步子一點兒沒減速,我愁的摸了摸額角并不存在的汗。

  我視線往樓上瞟,見沈亦云趴在窗戶上朝下看,向我揚了揚手里一塊零零散散的大白布,遠遠看上去像投降一樣。

  “叔,我們走快點兒,就在這棟。”

  因為進了電梯他就可以往下扔了。

  保安茫然,“誒,你這小姑娘,怎么一會急一會不急?”

  “是這樣,離家越近回家越心切嘛?!?p>  進了樓道,剛好電梯上去了,我松了口氣。

  電梯上去了就還能在拖一拖時間,我見那電梯在我們家停下就知道小孩摁的樓層,還挺機敏。

  “看這樣,一時半會下不來?!北0彩迨謇_了樓道的門轉(zhuǎn)頭和我說,“走吧,爬樓梯吧,就2樓還要坐電梯嗎?爬上去了電梯還沒下來呢。”

  我想想扔件衣服能要多久,就樂呵樂呵跟他上去,看他丁零當啷掏出鑰匙開門?!罢O師傅,沒裝修的房子鑰匙不是都是同一把嗎?你怎么這么一大串?”

  保安叔叔一邊轉(zhuǎn)動門鎖一邊和我解釋,“這不還有倉庫,停車庫,樓頂?shù)蔫€匙嗎?!?p>  我半真心半恭維的拖時間,“哦,那您還挺辛苦的,保管這么多鑰匙,一丟可就全丟了。”

  “連個鑰匙都看不好我也就該退休了。”

  大叔的話還挺狂。

  進去后我看件陽臺裸著的水泥上躺著件白衣服總算是松了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松下來,就見又一件幽幽地飄零下來。

  ……

  “你男朋友不是上去收衣服了嗎?”

  “可能,還沒到家?”

  “現(xiàn)在的小年輕怎么回事,病懨懨的?!彼哌M去把衣服撿起來抖抖干凈,“你們曬得短袖?”

  “……”我長嘆了口氣,“這不是怕發(fā)霉了嗎?!?p>  他探出去往上看,上面光禿禿的樓層,“下雪天就你們往外曬衣服,你就曬了兩件?其他不發(fā)霉?”

  “……叔!你怎么好奇心那么重?”

  好不容易把保安千恩萬謝送走,我拿著兩件衣服跑上去氣勢洶洶擰小朋友薄薄的耳朵,“你什么毛??????”

  他偏著腦袋微微彎了點腰來讓我擰,“怎么了?不是挺準的嗎?”

  “你怎么扔的是我的衣服??”

  “我就帶了幾套衣服,其他都沒干?!?p>  “那你大冬天的扔什么短袖?”

  “扔羽絨服臟了不是更不好洗?”

  “那你為什么扔兩件?”

  “那件扔的有點偏,而且兩件看起來更有說服力嘛。”

  理由聽起來都有那么點合理的樣子,我深深吸了口氣,“這叫什么事兒?!?p>  他低聲笑,嗓音好聽極了,“為了上房頂,下雪天往樓下扔了兩件短袖借梯子?!?p>  我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包含了些輕視,“這算什么,我還沒和你說我在莫斯科親了個姑娘?!?p>  沈亦云看我的眼神帶了點意味深長,“說實話,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奇怪?!?p>  沉默了片刻,我下了決心,“不管我今天一定要上屋頂?!?p>  “樓下有五金店。”我伸手牽他往外走,“我們?nèi)タ纯从袥]有伸縮梯?!?p>  “你不早說……?”

  “是你先沖進保安室的!!”我翻他白眼,“而且,你前前后后在這住了快三個月了你還不知道?!?p>  所幸我們買到了一個不銹鋼折疊梯,我指了指保安亭的半人高的塑料墻,“橫著抗,別被剛剛那個叔叔看見了?!?p>  為了表現(xiàn)的坦蕩,我還隔著玻璃和大叔揮了揮手。

  還挺刺激的,一層層踩上去呼吸都輕了,“誒,你扶著點兒,我怕?!?p>  “你還有什么會怕的嗎?”他依言扶穩(wěn)了梯子,聲音自下而上傳來,一小團一小團的白氣兒聚在他唇邊又消散。

  我最后如愿以償?shù)纳狭塑図斉铩?p>  我額上出了一層薄汗,看他身輕如燕一步步爬上來,“你為什么不怕?”

  “速度越快越?jīng)]什么好怕的?!?p>  他站在我面前,雙手插在口袋里懶洋洋的看我,臉上凍得有些紅,勾了嘴角踩了一排腳印,“誒,這兒雪真挺厚?!?p>  又白又厚,像云一樣軟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是積攢了一個冬天的快樂。

  我象征性的刨了刨雪,“誒,你會堆雪人嗎?”

  他幫我扶雪打底,“嗯,兩個雪球加起來不就是了。”

  我團了一會就坐著不動了,手掌心冷的發(fā)疼,往后挪了挪一屁股坐進雪里隔得遠些看他一點點拍圓,忽然間想起第一次見他一個人不亦樂乎踢路邊雪的樣子。

  ——那么孤單,那么熱烈。

  這是和莫斯科完全不同的雪,沒那么純粹,也不夠干凈。我抬頭問沈亦云,“小孩,你知道January為什么被定義為一月份嗎?”

  他笑,“傳說有一位叫Januarius的守護神,生有前后兩副臉,一副回顧過去,一副眺望未來。所以用他的名字作為除舊迎新的第一個月月名?!?p>  我看他淡漠的眉眼看怔住,若是這樣的眉眼染上情緒,雙眼赤紅,或憤怒或情動,都足夠殺我。

  他見我不說話,“怎么問這個?”

  我回過神來,“啊,一年的開始?!?p>  這是我認識沈亦云的第三年。

  也就是,今年。

  

支子州

今年指的不是2020年啊,連的是第一章第一句。  ?。ń裢砭鸵徽拢瑳]了。所以這章很長。)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