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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的關系

番外-張敏(7)

交錯的關系 燃依依 2549 2023-09-18 20:13:43

  人一旦想通,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會順利很多。張敏和那個女生越走越近,但交情止于同人。張敏只知道那個女生叫小瞳,但那個女生知道她叫張敏。張敏不擅長給自己起那些花名。

  小瞳帶著張敏一步步深入,最后連毫無劇情可言的鈣片都與她分享。那又是一個新世界,一個令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蠟,還感覺不到一點饑餓的精神沖擊。

  不過沖擊的余波總會慢慢消散。她很快就能夠若無其事地去看這些東西,然后從中尋找靈感去完成小瞳拜托她的同人圖創(chuàng)作。

  她發(fā)現(xiàn),無論她看多少文學作品,她都無法將周韓兩個人帶入進去,但唯獨那些沒有劇情的,她反而能夠代入。小瞳說她不懂浪漫,是個情感缺失的人才會這樣,張敏想了想,似乎的確是這樣。

  奇怪的是,她能從那些作品中得到慰藉。只有那些作品讓她不會對男性產生懼怕的心理,相反,她還會覺得男人和女人沒什么區(qū)別,在某些方面更是一樣的待遇。

  繪畫課的時候,她照舊畫那些一成不變的肖像畫,只是腦子里的模特已經(jīng)從周明輝變成了韓明宇,因為小瞳喜歡韓明宇更多一些,所以她需要畫得更傳神,那就要更多的練習。

  在畫這些內容的時候,張敏的性格也漸漸的產生了一些變化,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在這個世界,無論是懵懂無知的少女,還是成熟穩(wěn)重的青年,即便是耄耋老人,只要是個女人就是一個弱者。社會新聞上就曾報道過,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都發(fā)生過侵害女性而不分年齡的惡性案例。

  但如果她是個男人呢?雖然也有男性被惡性侵害的新聞,但終究是極少數(shù)。而且只要男人自己不去那些特定的場所,不去惡意挑釁,或是主動向那些人發(fā)出信號,引發(fā)別人的猜想而招致侵害,最多就是受到拳腳上的欺侮。

  張敏覺得拳腳上的傷痛,總歸還是會愈合,而且拳腳帶來的心理陰影相較于那些陰影也要容易愈合一些。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她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終于明白過來,真正讓自己變得強大的,并不是什么年齡或是外在的能力,而是自己的內心。內心的強大是不分男女的。但這個世界定義為男性就是強者,那就把自己武裝成為一個男性,從心里就否定自己是女性。

  這樣的想法就像一個咒語,而這個咒語在生效,張敏感覺得出來。之前公司里還會有人誤會她的目光,誤會她說的話,還對她有過侵略性的攻擊行為,可是現(xiàn)在再也沒有這樣的人了。

  他們反而把她當做一個競爭者,一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小人,他們會想要揮舞拳頭向她打過來,但再也不會向她摸過來了。她很享受這樣的感覺,她甚至還在腦中幻想,如果對方的拳頭揮過來,自己會如何躲開又是如何地反擊回去。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懼怕回憶周明輝,甚至能在記憶里看到他的閃光點,并以此為武裝自己的盔甲,把自己打造成像周明輝那樣優(yōu)秀的人。

  周明輝的自信,韓明宇的內斂,李德海的沉穩(wěn),這些都是她所欣賞的特質。

  這樣的變化使得她和哥哥李德海相處的方式也發(fā)生了變化。

  她變得更加大膽,更加激進,甚至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不理智的行為,事后更是懊惱地直罵自己。她不是一個不懂得愛惜自己的人,更不是一個不懂得男女有別的人。但每次她用自己是男人這一句咒語對自己催眠,事發(fā)后,她又會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女人,從而痛恨自己之前的行為。

  張敏以為自己得到了治愈,以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可到頭來全都是在進一步傷害自己。

  她再一次陷入混亂,只有安娜無聲的陪伴能給予她真正的安寧。

  與安娜住在一間屋子,只有薄薄的一層隔閡,安娜從不會草率地越過那道防線侵入她的領地。張敏甚至覺得安娜就像另一個自己,都是在小心翼翼地活著,都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中,也很少回家,更不會談起家里的情況。

  莫小艾和安娜給她的感覺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莫小艾不是懂得掌握分寸,而是刻意的保持距離。她和張敏一樣在自身周圍豎起高墻,不愿意被別人窺探,也不愿意從里面走出來。

  這樣的相處對張敏來說恰到好處。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羅莉娜會不會是這個家里的不穩(wěn)定因素,但事實證明她只是多慮了。

  羅莉娜雖然熱情,但她也不是一個無知的小孩,而且她更懂得為人處世。她是這個家的調和劑,也是粘合劑。不然,四個女孩也不會一起合租這么久,卻從來沒有過爭吵,還會偶爾一起出去吃飯逛街,甚至是一起旅游度假。

  但張敏還是想要一個獨立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沒有住在同一個空間里的安娜,沒有她努力維系關系的哥哥,沒有若即若離的閨蜜,沒有她崇拜的領導艾米,沒有教她畫畫的張敏,也沒有試圖帶她走出心里傷痛的溫蒂,沒有拜托她畫同人圖的小瞳。

  在那個空間里,她可以放肆的大喊,甚至解放天性,坦白的面對天地。她可以說一些平時不敢、不屑、不愿說出口的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在那個沒有任何人,只有花草樹木,天地云海的地方,她可以像只小蟲在地上蠕動,像只小鳥在天上飛翔,像棵大樹隨風搖擺,像一滴水由河入海,由蒸汽到雨水。

  可是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地方。她只能是張敏,一個連自己都看不清,看不明的人。一個無法將所有的真心交付給任何一個人的人,一個畏縮、膽小、無助的人。

  她甚至渴望有人能夠幫她終結這一切,讓她可以像一個普通人,像一個正常人,正常的呼吸,普通的大笑。

  可是每每想到這里,她又開始批判自己。批判自己不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得正常,變得普通,卻奢望著別人的幫助。那是弱者的行為。她不愿意做一個弱者。

  弱者是敏感的,也是最容易被微不可查的風吹草動影響到的人。

  所以公司的裁員危機,張敏很早就感覺到了。作為一個工作了五年的人事,對一些人事政策上的變動極其敏感。當組內競標的事情一經(jīng)公布,她就知道或許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她再一次變得強大的機會,或讓她徹底萬劫不復的陷阱。

  一旦她的策劃案獲得認可,由她在公司內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她將獲得派到總部去深造的機會。

  到那個時候,她將踏入一個新的世界,那里沒有一個人認識她,甚至多數(shù)人都與她不是一個民族。他們和她說著不同的語言,浸淫在不同的文化環(huán)境里,有著不同的思考方式。

  她這個外來者或許會被排斥,或許會被欺侮,又或許被歡迎,但這都無所謂。因為她將有機會看到另一個文化,看到另一種思考方式。

  這與短暫的出國旅游完全不同。

  或許當她結束在那邊的深造,回到寧安的時候,她就會成為像周明輝一樣自信,像韓明宇一樣內斂,像李德海一樣沉穩(wěn),沒有性別約束的全新人類。

  可是她又很清楚。在這樣一家公司,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公司里所謂的公開競選,其實是一種破釜沉舟的行為。只不過公司破的是競選勝利者的飯碗,沉的是勝利者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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