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人樁前悟形意
雖然是疑問句,但實際上,在看到已故師父的幾個兒子,將傳授了百十年形意拳的場地毫無壓力地租給外邦人,興高采烈地數(shù)著手中的鈔票。
而他自己,也在這里獨身經(jīng)營武館大半年時間,更是門可羅雀,習武者幾乎為零。
他的內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買下這里,已經(jīng)快要花掉我全部積蓄了,剩下的錢,可能只夠交一次龍圖名園的房款啊。父親,你真是挑了個好時機...”
白止笑得格外苦澀。他不傻,絕對能夠猜到其中的彎彎繞繞。
以白家勢力,想要調查龍圖武館的位置,營業(yè)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即使是白止,也不覺得,這些能夠隱瞞多久,只是,他的內心里,依舊還留存有一絲幻想。
幻想開業(yè)后武館人聲鼎沸,而非如此蒼涼。
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踏上武道巔峰,而非僅僅只是外勁入門。
“這是攤牌了啊,逼我回去。不然的話,最多最多兩個月,那豪宅就足以壓垮我...”
“也對,已經(jīng)離家快兩年了,他也快沒耐心了吧?!?p> 白父的意圖,白止很清楚。作為嫡系獨子,龐大的產(chǎn)業(yè)不可能交給那些分支。而他繼承家業(yè),就成了必然。
他只是沒想到,一切來得這么快。
原本的雄心壯志,想要將傳武再次推進到大眾視野,讓那些貶低的人知曉,傳武并非是那些廢物眼中的表演套路,而是真正的健體之術,搏殺之法。
只是,他太過高估了自己。
白止從小到大,從未嘗受過挫敗感。而這一次,他的內心,頭一次有了如此深刻,直觀的感受。
無能為力。
白止有些心神不寧。他嘆了口氣,從柜臺后站起身,緩緩朝著場地中央,那排列整齊,一塵不染的木人樁走去。
“可能,只剩下最后兩個月了。”
他的手掌撫摸在粗糙的木樁上,眼神中是數(shù)不盡的懷念。
幼年初次習武時,他甚至打不過木人樁,出拳后,就被轉了一圈,彈回來的‘樁手’揍飛,一屁股坐在地上,疼了好幾天。
孩童時期的糗事浮出記憶,讓白止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但笑聲過后,很快便成了更深的無奈。
“這些東西...都已經(jīng)賣不出去了吧?”
場地內的木人樁,是白止從一個廢品站里收購回來,據(jù)說老板是準備留著當柴火燒掉。白止光是打理這些木樁,將其重新拋光上蠟,都花了不少時間。
不知何時,白止的手臂,緩緩貼在了木人樁那凸出的樁手上。
“嗒...嗒嗒...”
白止的動作并不快,只是尋常地貼在樁手上。每一次抬臂,樁手聯(lián)動,帶來的攻擊都正好被他的手臂擋住。而實木與肉體的接觸,對已經(jīng)外勁入門的他,和撓癢癢也差不多,遠沒有幼年時期,被樁手敲地齜牙咧嘴的慘狀了。
平和,緩慢的動作逐漸加速,白止的目光,也從先前的隨意,變得愈發(fā)銳利。
他的心里,始終憋著一股氣!
傳武斷代!
香江,他的師父有著四個兒子,按理說他應該叫他們師兄。可是那些‘師兄’卻無一人習武。甚至,還將他師父心血的形意武館,輕易地賣給了外邦人!
同樣是香江。兒時看到的武道流派,無一人繼續(xù)開堂講武,讓外邦人鳩占鵲巢,堂而皇之地宣傳著所謂的‘榮耀’,‘武士’精神!
龍圖,白止來之前的最后一家武館,也于五年前關閉,連同武館內的器械,盡數(shù)賣給了廢品站。而他費勁心思,找到了原本武館武師的住處,說明來意,想要請他來到自己武館來繼續(xù)做武師,開堂講武,卻只看到他的一雙早已失去光芒的眼神:
“武館開不下去的,早點關門止損,還來得及。
華夏武道已死,你走吧?!?p> 白止的目光愈發(fā)鋒銳,手上的動作,已經(jīng)讓人眼花繚亂,就連那木人樁活動的樁手,常人都難以捕捉到其軌跡,若是硬著頭皮上去,只會被樁手擊飛。
只有他,依舊能夠不讓那樁手傷到其分毫。
手臂與樁手之間的碰撞聲,構成了頗有些悅耳的擊打樂。
白止依舊沒有停下來。他的狀態(tài)...有些不尋常!
“武道真的死了嗎?真的式微嗎?我不信,不信!”
白止低吼著。
他的面色有些不同尋常的潮紅。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滑落。
他的眼前只有木樁。
耳邊,只有那生硬的擊打聲。
他太過專注,以至于耳旁,一道不同尋常的聲音響起,都沒有注意到。
“國術傳武系統(tǒng)綁定?!?p> “檢測到宿主已研習‘殘缺的形意拳術’,免費將其升級成完整版本,并且增加十年形意內力,到達‘小成’程度!”
“您還有一次抽獎可使用!”
...
耳畔傳來的聲音,白止沒有注意到。實際上,他目前正處于極度亢奮,暴躁狀態(tài)。別說是什么‘國術系統(tǒng)’了,就算此時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背后,想要拍拍肩膀,引起他的注意,那么他也絕對會以極快的速度,一拳轟過去。
聲音沒有引起白止的注意。但很快,僅僅兩秒過后,一股龐大的信息流以堪稱暴躁的程度,涌入白止的腦海。
若是平常,這么多信息涌入大腦,普通人非得昏過去不可。這是人體的自動保護機制,超過可接受的信息,人腦便會進入‘宕機’狀態(tài),休眠其余部位,專供大腦接受信息。
只是,以如今白止這亢奮的程度,要讓他強制昏迷...
就連他的大腦都做不到。
大腦被大量信息涌入,擠得生疼。一些系統(tǒng)提供的,與形意有關的拳術理論,拳譜,內力修行法門...一一深刻入他的腦海,難以忘懷,只是,他現(xiàn)在還未反應過來。
十年形意的功力,涌入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改造起白止已經(jīng)外勁入門的肉體。一些黑色的雜質,被排出體外。
白止的視線,思維,依舊死死圍繞在眼前的木人樁上。怒目而視,手臂力量愈發(fā)增加。
仿佛...
仿佛眼前的木人樁,就是不斷阻撓他的敵人一般。
“傳武不死,吾輩當奮起為戰(zhàn)!”
白止有些無意識地低吼著。一臂擋住樁手的‘反擊’,他在接受完關于‘形意’的全部灌輸后,另一只手臂已然從木樁前抽出,卻并不是想要退出去。
而是化掌成拳,以一記極其迅猛的炮拳,在樁手還未能從左邊轉到右邊的時候,轟向了木人樁的腦袋部位。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