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說開
滴珠正是要旺兒回去告訴武靖知道，她姐姐是有意中人的，且不愿給別人做妾。她只道這般說了，武靖就會打消那腌臜心思。只她沒料到，兩人已經(jīng)暗度陳倉，她這番心思卻是白費了。
那武靖聽了旺兒這一番話，只氣得的血氣翻涌，心如滾油一般，提起手來便把案幾上的杯子摔了個稀碎，嚇得旺兒心驚膽戰(zhàn)，不敢則聲。武靖心道自己之前雖是用了些手段，也是以為這小嬌娘對自己有情。難怪她之后對自己推推阻阻，不假辭色，原來心里早擺了個情郎。思及此處，不由大恨。又抓過旺兒來，問那個柱兒是何處的鄉(xiāng)野漢子。柱兒回道就是那李大娘之子。武靖連忙命他趕緊把李大娘叫來。
李大娘隨著旺兒深一腳淺一腳走近縣衙后宅，已是氣喘吁吁。不知武公子召她何事，問旺兒也不說，只一味趕路，累的她腰都快走斷了。好容易跟著旺兒走進了堂屋，也顧不得禮數(shù)了，挨著張椅子便坐了下來。
武靖從里屋出來，李大娘忙站起身，武靖命她坐了。李大娘問道：“不知公子找老婆子何事？”武靖道：“無甚大事，父親吩咐過要我好好照顧那兩姊妹，聽說那姐姐與你兒子已有婚約，可有此事？”李大娘道：“婚約倒是沒有，只小兒癡心妄想，去他家提過親，被王五娘拒了。”武靖又說道：“那你家兒子與那姐姐可有甚私情？”李大娘道：“實不相瞞，小兒與那家妹妹時有來往，與她姐姐倒是未曾往來過。想是因那滴蕊貌美，我兒就存了這個心思。那滴蕊也夸過我兒相貌堂堂，將來必會出人頭地的?！薄八嫒绱苏f過？”李大娘道：“可不是，這話是滴珠親口告訴小兒的?！蔽渚赣謫柫藥拙洌妥屚鷥喊牙畲竽锎虬l(fā)回去了。
這邊武靖越想越氣，一張俊臉氣的鐵青，手里的扳指都快捏碎了。他略為思忖片刻，就吩咐旺兒過來，讓他到小院去，就說府里近日有客，要裁新衣，讓滴珠到齊布齋去看樣子選料，務(wù)必做好。滴蕊還未大好，就不用去了。旺兒依言去了。
這邊滴珠聽到主家有吩咐，也不能不去。便叮囑香巧照顧好滴蕊，若有人來，只說還在病中，莫讓別人打擾。
這邊滴珠剛?cè)?，旺兒就把香巧叫到縣衙后宅去領(lǐng)家什了。香巧還待問是什么家什，就被旺兒連推帶搡的提出了門，大門也未來得及關(guān)。
武靖徑直進了門，滴蕊正坐在窗邊繡塊帕子。見武靖進來，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臉先是一紅，瞬間又一白。慢慢把頭低了下去，不發(fā)一語。武靖一瞧，這一病清減了不少，下巴都尖了，顯得我見猶憐的樣子，倒是把怒火都下去一半。
武靖先是走了過去，把手往滴蕊臉上一伸，把她下巴抬起來打量。滴蕊見他如此，心中數(shù)日的委屈涌上，眼眶一霎就紅了。不欲他看見自己滴淚，便把頭扭轉(zhuǎn)過去。武靖手捏著滴蕊下巴，把她臉蛋扭轉(zhuǎn)回來，嘴里說道“怎么？就這般不待見我？瞧也不想瞧我一眼？”滴蕊閉上眼睛，兩行眼淚簌簌而下。武靖心中一軟，幫她拭去了眼淚。嘴里仍冷言到：“小生一直愛慕小娘子，本以為小娘子也如小生一般，才會情不自禁。哪曉得原來小娘子心中原來沒有小生，卻是住了個青梅竹馬。怪道這些日子對小生不理不睬，連面也不肯見。”滴蕊聽了此言，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后退了一步，睜圓了眼睛對著武靖說道：“你...你如何這般污蔑于我？我何時有什么青梅竹馬了?！蔽渚赶蚯坝肿吡艘徊?，說：“那個叫柱兒還是根兒的，不是上過你家提親，你還說他相貌堂堂，將來必會出人頭地嗎？”滴蕊拼命搖頭，哭著說道：“絕無此事，你是何處聽來，要這樣羞辱于我?！蔽渚敢娝薜膫?，早已信了，便上前抱住她，滴蕊掙了半刻，未曾掙脫，心中又氣又苦，遂倒在武靖身上哀哀痛哭起來。武靖一腔子火沒發(fā)出來，這會反倒抱著滴蕊溫言安慰起來。
滴蕊哭了半天才住，武靖這才扶她坐下，將此番緣故細細向她道來。滴蕊聽得原來是滴珠之話，一時到做不得聲。她知妹妹也是好意，不愿她與人做妾。但她未與妹妹敞開心扉，告訴她心儀武靖，愿意給他做妾。滴蕊停了一停，不敢看著武靖的眼，低下頭望著地下說道：“我身既已屬公子，此生非公子不嫁。公子若不嫌棄我蒲柳之姿，身世飄零，還請告知父母，央媒說合。我不敢想與公子結(jié)發(fā)并肩，但能留在公子身邊為妾，端茶敬水伺候更衣，我亦甘之如飴。如若公子無意娶我，我亦無怨無恨，待妹妹嫁人之后，我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也就罷了。”
武靖聽得此言，大為感動。想不到滴蕊看似柔弱，心志卻如此堅定。當即握著滴蕊的手說道：“早在來此之前，我便已成親了。是自幼許下的。雖不能與你為結(jié)發(fā)夫妻，但若娶了你，必會好好待你?！北еS下幾番誓愿。又把自己的為難之處細細跟她講了，讓滴蕊再耐心等待，時機一到他自會娶她進門。
滴蕊這會明白了緣由，知道了這些日子武靖并非不愿來看自己，而是被滴珠擋住了。也知曉了他為何一直未提納妾之事。滴蕊也對武靖說滴珠是孩子心性，雖扯了謊卻是為護著姐姐，望武靖不要記恨滴珠。武靖一笑置之。兩人又絮語了一回，武靖也抱著滴蕊耳鬢廝磨了一回，略解了解這幾日的相思意。估摸著滴珠快要回來了，武靖便去了。
滴珠拿了衣料子打街市回來，看見滴蕊眼眶紅紅的，似哭了一場。問她只說是風(fēng)迷了眼。滴珠也知道她這些日子時有偷偷掉淚，便也不點破。讓她看了看料子，商議了一下該做什么樣子。香巧這時才回來，原來旺兒見武靖回去了才肯放她，香巧嘟著嘴抱著一堆廚下家伙并各式蔬果，滴珠也不暇問她，上前接了一起收拾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