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后續(xù)1
今夜的月不那么圓,仍舊灑下如水般的月色。
長春閣外的甬道上,月光浸潤青石板,如水波粼粼,煞是好看。
林姝蔓抬眼望那輪孤月,腦袋中的嗡鳴漸漸消退。
身后賀千空負(fù)手而立,淡淡道:“我讓錢掌柜送你回去,車夫和你的婢女也在車上,我著人給他們聞了散魂香,他們的記憶會出現(xiàn)混亂和偏差?!?p> 夏日的夜風(fēng)吹動他玄色衣角,打了幾個旋,又拂過林姝蔓鬢角間的碎發(fā)。
林姝蔓盈盈福下身子:“多謝大人。”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高明成你亦不用擔(dān)心?!辟R千空抬頭望著夜空,“他今后不會再騷擾你了?!?p> 這話輕描淡寫,話中含義卻讓林姝蔓身子一震,她腦海中迅速掠過胡同口死去的車夫,鼻尖恍若還能聞到縈繞的血腥味。
“高明成也算朝廷大臣,還不會死,但他今后不會再出來了,你可以放心。”似乎看出她的顧慮,賀千空補充。
林姝蔓紅了紅臉,絞著腰間宮絳,“此番如此麻煩大人,真不知道何以為報?!?p> “此次乃是錢掌柜在附近巡視偶然發(fā)現(xiàn)告訴于我,你不必放在心上?!?p> 賀千空眼風(fēng)一掃馬車上駕車的錢掌柜,他慌亂起身,連連點頭,“是我發(fā)現(xiàn)的,是我發(fā)現(xiàn)的?!?p> 林姝蔓自嘲苦笑,“我這人情欠得可真是多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報答各位?!?p> 各位?賀千空眼眸一深,這是把錢掌柜也算進(jìn)去了。他立時有些后悔方才讓錢掌柜出面。
可不讓錢掌柜頂包,怎么解釋自己派常四暗中保護(hù)她一事?
錢掌柜額間沁汗,叫苦不迭,“林姑娘可不用感激我,這都是大人吩咐的?!?p> “這怎么行,如果不是錢掌柜發(fā)現(xiàn)我,我現(xiàn)在已不知身在何處。這個情義我定會銘記于心?!绷宙嵵氐?。
錢掌柜苦笑,后面主子陰沉郁郁的眼風(fēng)都要剜了自己,這就是什么事??!
靈機一動,錢掌柜道:“姑娘這么多天幫忙經(jīng)營長春閣生意,已經(jīng)幫了在下,再不用感謝!小的去馬廄看看馬匹如何,大人、林姑娘,在下先行告退了。”
可趕緊溜吧!
空氣一時靜謐,高大的梧桐樹被夜風(fēng)吹的颯颯作響。
賀千空以拳抵唇輕咳一聲:“長春閣近幾月盈利巨大,都是你的功勞。是我感謝你還來不及,無需掛心?!?p> “看來日后我更需盡心,將長春閣經(jīng)營壯大?!绷宙诡?。
她明白賀千空在安慰自己,暗自將人情記在心底。
恰好錢掌柜牽了馬來,常四將車夫放在駕車位,把雪梅扛進(jìn)車廂中。
林姝蔓點頭,“大人,告辭?!?p> 賀千空看著她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前行,踩著粼粼之聲慢慢踱去。
他負(fù)手而立,注視著車馬前行的背影。
忽的馬車停下,帷幕被從內(nèi)掀開,露出一張粉面含春的臉,朱唇微張,聲音甜糯,“大人,多謝。”
馬車?yán)^續(xù)前行,背影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路盡頭的黑暗中。
賀千空盯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在夜風(fēng)中站立良久。
他腦海中不斷回閃女子俏生生的模樣。奇怪,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臟為何跳得有些快。
車馬轱轆轱轆前行,雪梅耷拉的腦袋漸漸抬起,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對面林姝蔓一怔,“姑娘,我……我這是睡著了么?”
林姝蔓背靠車壁,聲音不疾不徐,“可不是,我不過逛一逛街市,你便睡倒在了車上,哎。”
她偷眼看雪梅,雪梅滿臉迷茫和震驚,嘴里嘟嘟囔囔,很快便沮喪個臉,接受自己睡著的事實。
林姝蔓垂下眸眼,掀開帷帳一角,前方趕著車馬的人已經(jīng)換回車夫,錢掌柜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散魂香真是不一般,雪梅、車夫均失去了剛才的記憶,只以為自己小睡一陣。
夜風(fēng)從帷幕罅隙間吹過,撥弄林姝蔓低垂顫抖的睫,她并不想遇到高明成這事被太多人知道,現(xiàn)在這樣正合心意。
翌日。告假的海棠回來當(dāng)值,照舊由她伺候林姝蔓盥洗梳妝。
在妝奩前綰發(fā),海棠笑道:“聽說昨個雪梅陪姑娘出門還睡了過去,這孩子我平素看著性情極好,就是有些毛躁,沒想居然惹出這事?!?p> 林姝蔓把玩妝奩中素色銀簪,“不是什么大事,我還挺喜歡她,只是經(jīng)事少,不太穩(wěn)重,你再好好教教。今日不出門便帶這個,簡單一點?!?p> 昨日的事,雪梅也算忠心護(hù)主,林姝蔓挺喜歡這個丫鬟,不想趕她出春意閣。
海棠應(yīng)聲,將素色銀簪別在發(fā)髻上,又拿起螺子黛替林姝蔓畫眉。
“姑娘可聽說,順天府的高大人居然瘸了呢。嘖嘖嘖?!焙L拈e話家常。
林姝蔓虛握的手緊了緊,聲音不緊不慢,“哦?他可是朝廷命官,知道怎么出的事?”
“這……”海棠遲疑不想說。
林姝蔓搖晃她的胳膊,“好海棠,你看你,把我說的好奇心勾起來,還不告訴我,有這個道理么?”
海棠嘆氣,“都是奴婢一時失言,本就不該說,省得污了姑娘的耳。好啦好啦,奴婢告訴您還不成。”
海棠無奈,附在林姝蔓耳邊,輕聲嘀咕幾句。
林姝蔓俏臉一紅,美眸圓瞪。
原來高明成昨日在逢春樓中狎妓,與一紈绔子弟爭風(fēng)吃醋間起了爭執(zhí),吵鬧間被紈绔子弟的奴仆打傷了腿,又推下樓去。被路邊人送了醫(yī)。只是這一摔有些巧,大夫斷言他的左腿摔斷,再站不起來。
這是眾人沒想到的,高家聽到消息怒火中燒,去找那紈绔子弟要算賬,卻發(fā)現(xiàn)此人早就沒了蹤跡,高家不死心,想找當(dāng)晚陪高明成喝酒的姑娘,卻發(fā)現(xiàn)那姑娘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逢春樓管事哭喪著臉,言道那姑娘不是樓中人,是高明成自己帶來的,樓里為了賣他面子便沒管。
高家人面色慘白,自此還有什么不明白,高明成完全是落進(jìn)了別人的圈套!
而這背后之人心思縝密、計謀毒辣可見一斑。
高家如今看著風(fēng)光,其實全都指望高明成順天府府尹一職,可高明成這一瘸腿,官位必然旁落他人。
得知消息的當(dāng)晚,高夫人眼睛便哭腫了,她不明白自己乖巧懂事的兒子怎么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在她凄厲的哭聲中,躺在鐵力木四面屏風(fēng)羅漢床上的高明成正緩緩睜開眼,“娘……我這是怎么了……”
柘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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