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拉攏
李貴妃見他來了忙支著身子要起來，身體卻顫抖搖擺，蔣明德箭步上前，扶住她穩(wěn)住身形。
李貴妃有些自嘲：“唉，年紀(jì)大了不中用?！?p> 蔣明德眉心緊蹙：“母妃，父皇到底是何意思，如今外祖父還在……”
李貴妃眉頭輕蹙，搖頭打斷他的話，她眼光一掃殿內(nèi)諸人，丫鬟太監(jiān)們低頭順目俱都走出殿內(nèi)，留給母子兩個空間。
見無人在旁，李貴妃放輕聲道：“你且不用擔(dān)心，此事陛下心意回轉(zhuǎn)，不會再有牽連。”
得了這話，蔣明德緊繃的身子方松弛下來，他長長吁口氣：“這次來的太突然，都怪李晨那個家伙！著實(shí)不靠譜，賬冊也不好好收著，惹出這么大的事！差點(diǎn)牽連到我！”
他在殿內(nèi)轉(zhuǎn)圈，滿腹怒火：“還有賀千空，不是個東西！我的人查到的消息，這次就是他偷偷潛入李晨家，找到了賬冊！”
這消息李貴妃倒是第一次聽說，也蹙眉問：“這些你可曾同你外祖提過？他什么意見？”
蔣明德坐到一旁黃花梨嵌大理石方凳上，有些委屈：“我說了，外祖讓我盡可能拉攏賀千空，可是母妃你沒看到那家伙什么樣子！一副死人臉，半點(diǎn)不給人好臉色……”
“明德！”李貴妃嬌顏正色，“明德，既然你外祖如此說，想必賀千空定有過人之處，拉攏過來于我們有大好處。”
見蔣明德不說話，卻還是一副不服氣模樣。
李貴妃揚(yáng)起上身，溫柔到：“你是成大事的人，切莫因小失大?！?p> 須臾，蔣明德嘆氣：“可是母妃，之前也拉攏過他，他卻油鹽不進(jìn)！毫無辦法啊。”
李貴妃端起茶碗，掂了掂茶蓋，一時也有些為難。
世上之人大多為名為利為財，只是不知賀千空所圖什么？
她將茶蓋闔上，“我倒是有些許想法。最難消受美人恩，賀千空年已二十，卻一直未成親，孤枕難眠，想想也可憐，如果有個美嬌娘在懷……”
這世上最厲害的風(fēng)大約是那耳旁風(fēng)，日日吹夜夜吹，任他鐵石心腸，也能給吹成繞指柔。
“可如果他不想娶呢？知道是我們的人他萬一不娶怎么辦？”
李貴妃躺在榻上，長長的睫掩住眸中萬千心思，“自古娶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父母俱在，即便不親近，那也是他父母?！?p> 蔣明德了然，賀千空父親鎮(zhèn)國公賀慎之不同兒子，天生圓滑，對三皇子一黨頻繁示好。
李貴妃撥弄衣裙上的荷花紋，“明德，近來你記得務(wù)必低調(diào)，不可再惹風(fēng)波，此事能過去完全是圣上念舊情，不可再生事端！”
“母妃我明白的?！?p> 李貴妃瞄他一眼，不欲多說，在她眼里，兒子千好萬好，就是有些沉湎聲色，平日里還好些，現(xiàn)下風(fēng)波不斷還是要低調(diào)，不過看蔣明德應(yīng)承的快，她也不便多說。
殿外，馬車轔轔而行，穿梭街市。
賀千空撂下竹簾一角，隔絕了窗外的吹拉彈唱、熙熙攘攘。
坐在對面的趙明月不停擺弄手上折扇，一會兒開一會兒闔，看得出主人此刻心煩意亂。
良久，趙明月輕聲道：“如此陛下是要放過李家？”
透過竹簾罅隙的微光打在賀千空高聳鼻梁之上，他深深看了趙明月一眼，“陛下老了?！?p> 是的，老了。
多年前斗倒手握重權(quán)高氏一族的少年天子已不再年輕，鬢角染上點(diǎn)點(diǎn)星霜，曾經(jīng)的鐵石心腸如今已軟如柔腸。
即便如此多的證據(jù)擺在面前，他也輕易相信李貴妃蒼白的辯解。
只因他從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寵妃、最愛的兒子和自己信任的忠臣會欺騙自己。
趙明月癱軟在車壁上，嘆息：“朝上要亂了?！?p> 成景帝不知道他這一做法，傳達(dá)出一個信息，他對三皇子背后勢力的縱容。
前朝后宮全是人精，從前三皇子和太子就有別苗頭的行為，卻不明顯，如今成景帝這一偏頗舉動，無異于對世人宣布他對三皇子一派的寵愛，多少趨炎附勢之人將如蠅蟲撲向蜜糖，投靠三皇子一派，在這眾星捧月中，三皇子即便之前沒有野心也會被鼓動出野心。
先帝時諸子爭斗的慘狀很可能再次重現(xiàn)。
賀千空給自己倒了杯茶，輕呷一口，“回去稟告殿下，天要變了。”
朝中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遠(yuǎn)離城區(qū)京郊的莊子上，林姝蔓的日子可過的著實(shí)悠哉。
這里遠(yuǎn)離世俗，清靜自然，每日別無瑣事，歲月靜好。
林姝蔓也跟著清靜起來，每日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吃過午食，下午讀會書，去莊子中走動一番，日子別有一番風(fēng)趣。
小主子在莊子上，王大家的打起精神應(yīng)付，每日飯食不奢侈卻也精致。
就如這天朝食準(zhǔn)備了碧粳粥，糯米丸子，水晶蒸餃，并時蔬醬菜，各個小巧精致，午膳又置辦了白玉丸子湯、芙蓉豆腐、三鮮雞、炸丸子，洋洋灑灑鋪滿一桌子，每天還換著花樣做，新鮮又雅致。
只是日子久了，也有些無趣。
這里畢竟就林姝蔓一人，海棠、王大家的平日能說下幾句，可畢竟是下人，時間久了，林姝蔓些許有些無聊。
這日早上，林姝蔓看天氣好，命人將竹榻搬到院中柳樹蔭下，自己拿了本琴譜翻看。海棠一邊打著扇子，一邊剝王大家送來的葡萄。
正悠閑處，就聽腳步聲，卻是王大家的，她福了一福道：“姑娘，門外來了兩輛馬車，有兩家小姐來找您。一位小姐稱她姓宋。”
靜姐姐？林姝蔓喜的豁然起身，將琴譜一闔，忙道：“快請進(jìn)來，好好招待，海棠，快來給我梳頭?！?p> 這幾日散漫慣了，林姝蔓晨起懶惰，只懶懶一綰發(fā)，不帶多余發(fā)飾，今要見客，定是不能如此怠慢。
一番梳洗后，林姝蔓攜了婢女，拐了幾個彎來到正屋內(nèi)，就見宋若靜并吳青杏正坐在上首喝茶。
見她來了，吳青杏快人快語：“本還擔(dān)心你可會郁郁寡歡，如今看你都胖了，必定心寬，可白擔(dān)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