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跟我提過你”姚婧爸爸邊走邊說：“我知道你送過她一條項鏈?！?p> 我回想幾年前的某一天，那時候姚婧還沒有和阿飛在一起。我和姚婧剛通過佳佳認(rèn)識不久。我第一次和姚婧正式見面，兩人坐在彼此對面默不作聲地吃飯，全靠佳佳在邊上才不至于冷場。我和不認(rèn)識的人初次見面總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況，內(nèi)心總覺得有些歉意。原以為這次會面非常失敗，沒想到幾天后姚婧繞過了佳佳這個中間人，居然直接找我一起吃飯。我受寵若驚，但也不明所以。我自知不是什么青年才俊，不算標(biāo)準(zhǔn)的帥哥。所以不免覺得奇怪，甚至擔(dān)心這個優(yōu)秀的女孩會不會是對我別有用心。但正常男人沒道理拒絕漂亮女孩的主動邀請，所以后面我們大概“約會”了五六次。
事情只不過是幾年前發(fā)生的，但回想起來，卻仿佛是上輩子的事。這些事我深埋心底，既然錯過了我想大概就不必再留戀了。只是偶爾會依稀想起，傍晚、紅霞、小資的咖啡館、對坐的年輕人。深夜的校園林蔭道，路燈下我們幾乎是貼著肩膀并肩而行的，但我始終畏畏縮縮沒有牽起她的手。路過操場邊的小亭子，我們坐在亭子里發(fā)呆乘涼。姚婧突然坐得近了一些，和我靠在一起，輕聲問我：“你知道為什么我喜歡約你出來，跟你呆在一起嗎？”我被她突如其來有些親昵的舉動嚇到了，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fù)平靜。我腦袋里盤桓著她的問題，目光卻呆呆的，好似在放空。好半晌才回答：“不知道。”她像只倦了的小貓，靠在我肩頭，嘴角微笑說：“因為我也不喜歡說話。佳佳以前跟我說你是個能說會道的人，我還想你會不會是個喋喋不休的話嘮。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能說會道的人卻好像不太喜歡說話，更喜歡發(fā)呆?！蔽颐嗣约旱暮竽X勺，回想自己在她面前的表現(xiàn)，倒的確如她所言。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大概是覺得我表面能說會道，卻有沉默寡言的一面，像是個深沉的人吧。我內(nèi)心感到好笑，并不是笑她，而是自嘲。姚婧怎么可能想到，我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的不同常人的平靜寡言，不止是因為我的性格，還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何跟她說出我的“初心”。
但姚婧的確算是了解我的，就像我對她的了解一樣。別人都說她“妖精”的外號恰如其人，我卻覺得恰恰相反。我覺得她既沒有靈氣，更沒有妖氣，反而有時候是個充滿煙火氣的女孩。
不久后，佳佳告訴我姚婧的生日。我糾結(jié)很久，最終還是挑了一只蜷縮著睡覺的貓樣式的吊墜，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她。她沒有當(dāng)面拆開禮物，后來才對我表達(dá)了對那個小吊墜的喜愛之情。雖然如此，我卻從沒見她戴著那個小貓吊墜，甚至我想她大概早就弄丟了。
送出禮物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喜歡這個某些氣息相近的女孩了。我想到如果我真的和姚婧在一起，不知以后如何面對阿飛，不知不覺間，居然走到了一個進(jìn)退維谷的地方。事到臨頭，我只得找理由和姚婧坦白，和她就此分開。雖然當(dāng)時沒有和她提及阿飛，但想必她那么聰明的人，沒多久應(yīng)該就猜到了吧。
不久之后，阿飛如愿和姚婧相識，慢慢走到了一起。我和姚婧之間的那段小插曲并不存在于他的故事中，所以他一直覺得最后和姚婧在一起是有了我的暗中幫助，連老張和老九也覺得這要歸功于我。要較真說起來，或許的確歸功于我，因為姚婧最開始和阿飛在一起似乎是因為我而故意為之。
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著和姚婧相關(guān)的星星點點畫面，不覺間已經(jīng)跟隨姚婧爸爸的腳步走到了食堂的三樓。整個學(xué)校食堂，只有這里的三樓是炒菜，也只有這里是有包間的。姚叔叔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學(xué)校食堂了。不知道是他不愿意在公共場合和我談?wù)撘︽旱氖拢€是因為照顧我的感受，避免碰到認(rèn)識的同學(xué)。他選了一個很小的包間。這次我沒有再逃避面對他，其實只是因為滿腦子深陷回憶，放慢了對外界的反應(yīng)。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熱騰騰的菜已經(jīng)被擺放在了桌上。桌上大概有四五道菜還有一大碗魚湯，我們兩人肯定是吃不完的。姚叔叔沒有急著進(jìn)入正題，揮手招呼我：“先吃吧，多吃點。”
我望著一桌子的菜卻怔怔出神，麻木地點點頭、抬起手拿筷子夾菜。姚叔叔似乎完全不在意我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自顧自地吃著菜。我低頭吃著，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坐在對面的他。以前沒有仔細(xì)看過這個老男人的面容?，F(xiàn)在細(xì)細(xì)一看，居然在眉眼間看出很多與姚婧的相似之處?！盎蛘媸巧衿??！蔽倚睦锿蝗幻俺鲞@么一句奇怪的話，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苦笑。一下子，姚婧可愛的容貌又浮現(xiàn)在我腦海在。沒由來的，突然想起，再也無法見到姚婧了。我的眼淚居然絲毫不受控制，從眼眶中一股股地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