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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渡口

十七 祁王

深山渡口 緋啊妤 3558 2020-05-28 23:13:01

  “我也剛從宮中回來?!鄙蛑k藏了一下腹部被劃破的衣服。

  雀鳴這才發(fā)覺,今日進宮之事根本就是專門將他們兩人分開的。

  “皇貴妃同你說了些什么?”

  雀鳴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告訴了沈謐。

  “你還見到皇上了?”沈謐有些后怕。

  “嗯。你去宮中做什么?怎么還受傷了?!比给Q拿了藥箱子來,看他臉上的傷口明顯是劍傷,心想必定不是偶然劃破的。又將他身上處處都檢查了一遍,果然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藏著掖著的腹部的口子。雖然傷口不深,但很明顯是動了手才導致的。

  “怎么回事?”

  沈謐扯不過她,咬了咬牙,還是說了。

  “暗香閣的案子,不是秦樓干的,是皇上派人干的?!?p>  雀鳴愣了一下,“你,你寫上去了?”

  沈謐閉上眼點了點頭。

  “但是皇上非但沒有將我貶謫,反而說要同我去后花園切磋劍藝?!?p>  這樣說來雀鳴就有些明白了。

  聽聞皇上杭鳴謙還是三皇子的時候帶兵出征,守住東疆的同時還為杭洛國開拓了多一片的疆土,雖說后來被先帝斥責不應用戰(zhàn)爭來爭奪土地,但他作為三皇子有勇有謀還是一時間傳遍了整個杭洛國。

  劍藝切磋,應當遵守的規(guī)矩是點到為止,皇上若是傷了沈謐,守的便不是江湖規(guī)矩,而是皇宮的規(guī)矩。

  皇宮的規(guī)矩就是天子為大。

  皇上是在警告沈謐嗎?以沈謐謹慎的性格他不會不知道,但是他還要冒險將“實情”交給皇上。若是皇上認了,那些人就是天子殺的,誰也不能說什么,就此作罷;那要是皇上不認呢,豈不是污蔑圣上?雀鳴不敢想后果,只是覺得他行事如此魯莽,還敢跟皇上劍鋒相對。

  若是打贏了,或是傷到了皇上,那便是以下犯上;若是單純的輸了倒還好辦,萬一皇上見血封喉,只不過也只是“手誤”。最多再辦個盛大一些的葬禮,誰也不會說皇上半分錯。一想到這,雀鳴連藥都不想給他上了,故意在他傷口處加重了手勁。

  沈謐感受到了夫人的怒氣,想討她歡心,說:“跟皇上打架也不全是壞事,我雖然挨了兩口子,但是學會了皇上的一套劍法?!闭f完還洋洋得意的勾起嘴角挑了一下眉。

  見她頭也沒抬,話也不說,沈謐又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看著窗外斑駁的樹影間耀眼的太陽,伴著叫個不停的蟬鳴說:“哎呀,天氣熱了,聽說冰飲街市開張了。要是能在炎炎夏日來一碗雪花酪......”

  雀鳴還是沒理他,只是自顧自收拾著藥。沈謐以為她是因為自己沒能保護好她才生氣的。他鼓足了勇氣,深呼吸一口氣,打算跟她撒撒嬌。還沒攬住雀鳴,她轉(zhuǎn)身便提著藥箱子走了。

  沈謐撲了個空,打算親自上街買碗雪花酪來討她歡心。人還沒出府門,就遇上燎遠來報:“大人,祁王回來了。”

  “現(xiàn)在在哪?”沈謐眼睛突然放光一樣,趕忙要往門口去。

  “回大人。在北街口了?!?p>  沈謐不再猶豫,直奔府門口候著。還是同以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的。沈謐想起來過去往事,不由的笑了下。

  雀鳴帶阿墨路過前廳,從假山縫隙間看見沈謐抱著劍站在府門口。假山擋住了大部分視線,看不清情況的雀鳴繞到了半圈往正門去,還沒站住腳就見沈謐一個起身攔了路上一匹馬。騎馬的人沒有下馬,兩人不由分說的就打起來了。

  看似很激烈,但卻都沒有拔劍,只是帶著木的劍鞘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阿墨是最先跑到門口吠叫的。直到沈府門口里里外外都開始圍人了,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人戛然而止了。

  “少卿大人的防御方式還是如此令人琢磨不透啊。”白衣翩翩的男子先將劍別在腰間,沈謐也回敬一禮:“兩年不見,祁王的劍藝明顯精進不少,還請多多賜教?!?p>  “不請我進去坐坐?”白衣男子沒有客氣,自顧自的就往府中走。

  燎遠上前去為他栓好了馬,沈謐跟在他身后反而像個客了。

  “你不先回宮里看看?”沈謐在他身后問了一句。

  “爹娘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是我的放在那又沒人搶得走,不急。”

  沈謐點了點頭,想來也是。若是哪天沈丞相和沈三夫人去世了,他也不會想回老沈府的。

  大概相同境遇相同經(jīng)歷的人才會有相同的想法吧。

  “鳴兒,來。”

  沈謐攬過雀鳴肩膀,先向白衣男子介紹道:“吾妻,雀鳴?!?p>  “鳴兒,這位是杭洛國大皇子,祁王殿下。”又向雀鳴介紹了白衣男子。

  “我一向不喜官僚那一套,”祁王皺著眉朝沈謐擺擺手,還是向雀鳴來了個自我介紹:“在下杭啟明,經(jīng)商。弟妹隨意稱呼即可?!?p>  雀鳴被他的江湖語氣嚇愣了一下,一邊滿心懷疑這是否真的是大皇子,一邊側(cè)身行了個禮:“鳴兒見過祁王殿下?!?p>  “沒想到啊沈謐,我才離開多久,你就成了家室了。娶了如此標致賢惠的弟妹,算你小子有本事。”杭啟明豪邁的笑了兩歲,就被沈謐打斷讓他別貧嘴了。

  沈謐招呼杭啟明進屋坐,叫人做了一桌子菜,張羅了熱熱鬧鬧的午膳。

  秦樓四樓。

  “王大人是否聽聞祁王殿下回來了?”

  “當真?”

  “不假。家仆今晨去北街親眼所見,聽說是沒直接回宮,而是去了少卿沈府。同少卿大人一見面就打的難舍難分的。”男人邊說邊咂舌。

  居于舞者最中間,也是離席最近的墜茵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一舞落幕之后墜茵回了念月房便收到新的信件。

  “嘖,最近運勢不好啊?!彼欀碱^看了信條,又端起茶壺倒了一杯養(yǎng)胃的青茶來舒展眉頭。雀鳴說讓她少喝酒,便送了一箱好茶來。同上次在沈府喝的味道無差,不濃不淡。

  墜茵剛要將那信條扔掉,想了想又拿到眼前看了一下。

  “沈府祁王”

  她翻了個白眼,還是撕碎了隨手灑向窗外。

  “你這臉上的傷是……該不會……”杭啟明看了看沈謐臉上的傷,又看向雀鳴,搖著頭笑了笑。

  “你想什么不正經(jīng)呢,這是練劍的時候傷到的。”

  “誒呦,我可不信你這話啊,你練劍練了十幾年,怎么還回到九歲水平了?”

  沈謐無奈,這人知道的太多了。

  “他啊,跟人切磋劍藝去了。”雀鳴一想起這事就生氣,隨口冷嘲了一句。

  “切磋劍藝還能……你跟三弟打架了?”杭啟明這才想起來,能傷得了沈謐的,應該只有皇上了,也就是自己那個三弟。

  雀鳴有點沒反應過來祁王的三弟就是皇上,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祁王在說皇上。

  原來大皇子原是先帝欽定太子,但一直因為祁王生母李氏出身卑微而飽受爭議。李氏在大皇子被封太子后因病去世。

  誰也沒想到,幾年前先帝駕崩,大皇子登基后將皇位禪讓于眾大臣都認可的三皇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皇上。而大皇子自封祁王,外出遠洋經(jīng)商,一走就是兩年。

  用過午膳之后祁王就告辭了。他說要先去看看先帝和生母,再回宮。沈謐沒有留他。

  “大人為何同祁王熟悉?”

  夜里讀完話本子,雀鳴問沈謐。

  “我幼時伴讀祁王,讀書兵法他都比任何人強,唯獨劍術(shù)我比他略勝一籌,我們便約定每次見面先互相切磋一下,”

  雀鳴理解了他們今日一見面就打的不可開交的緣由了。

  “他從來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但皇上是。還在宮中讀書的那段時間,不論是少傅提問還是先帝問他們兄弟幾個,祁王都要經(jīng)常裝做沒有背過的樣子;每次練習射箭,還要故意射歪。偶然李氏在時,他才像個孩子一樣把自己所學展示給自己的母親看。

  但是皇上不同,皇上是個有野心的。只要是他想要的,明的暗的他都要得到手。祁王始終念著他是自己的三弟?;噬舷胍睦t槍祁王給了他,皇上想要與先帝一同外出打獵的機會,祁王就裝病,讓先帝帶自己的三弟去。到最后,他連皇位也要讓給自己的三弟。始終從未怨過一句。甚至因為擔心自己的存在讓皇上位置坐不穩(wěn),一人一馬帶了個侍衛(wèi),留了張字條就遠洋去了。

  有時想來,可能和教育有很大關(guān)系吧。祁王的生母李氏生性溫柔,從不計較兒子是否優(yōu)異,只想他能快快樂樂的活下去。但皇上的生母,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太后可不一樣。

  若是祁王稍微搶在了皇上的前面,太后便要罰皇上關(guān)黑屋、打手。祁王也是因為不想讓三弟受苦,才不同他爭搶?!?p>  沈謐沉浸在回憶里,一個人嘮嘮叨叨了半天,側(cè)過頭才看見雀鳴已經(jīng)睡著。

  他盯著身邊妻子的熟睡的樣子,聽她均勻的呼吸聲,輕輕摸了她有些肉肉的臉頰,小聲說:“若是我們有個孩子,你是希望他優(yōu)異于同人還是希望他平安快樂就好呢?”

  沈謐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驚訝于自己竟有了和她有個孩子的想法之余,沈謐還是微微靠近了她一些,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噩夢我來做,功德贈與她?!?p>  沈謐在心中祈禱。

  “大哥怎么突然回來,也不說一聲?!痹孪?,卿玉亭。兄弟二人對坐而酌。

  杭啟明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別的人我管不了。但是沈謐,我勸皇上收手?!彼怪勖冀o自己倒了一杯酒。

  杭鳴謙抬起眼眉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片刻后笑著舉起了酒杯:“大哥定是吃醉了酒,這說的是什么話。大理寺沈少卿是出了門的鐵面無私,為朕解決了不少頭疼的案子。朕可是重用賢才的人,怎么會無緣無故動了他。來,喝酒喝酒。”

  多少年前也是如此,三弟現(xiàn)在還是這么會搪塞自己。

  “哦,大哥大概是見到了少卿臉上的劍傷。唉,我自幼劍術(shù)便不好,總是記不住招數(shù),難為少卿今日陪朕練劍誤傷。朕會好好補償他的,請大哥放心!”

  杭啟明看著眼前龍袍加身的人,愈發(fā)感到疏遠。

  “行了,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告辭?!焙紗⒚髌鹆松硇辛硕Y便離開。

  他不需要對自己讓給別人的東西循規(guī)蹈矩,但他一旦讓出去了,便也不會想著再要回來。

  杭啟明站在皇宮的高墻上看著燈火圍繞起來的與世隔絕的邊界,暗自感慨,好大一只籠子。

  杭鳴謙也站在高墻上,既滿意自己打造的“牢籠”,也惶恐這座精美的城會被人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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