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袋上繡的昭字被刮掉了幾條金絲線顯得殘破不全。
沈昭不好意思地解釋和人玩耍的時(shí)候錢袋子被扯破了，金絲線也被勾掉了。
“這樣啊……”
柳氏捏著錢袋尷尬地笑。
京城都傳沈昭風(fēng)流喜好美色，和美人戲鬧時(shí)言行無狀。柳氏心想沈昭的錢袋子必是被哪個美人扯破的。錢袋屬于近身之物，沈昭的美人應(yīng)該爭著給他繡呀，這活落到她手里似乎不妥。
柳氏望向沈祿，沈祿低頭吃酒并沒注目她。
“難道姨娘為難嗎？”
“柳妹妹怎么會為難呢！”
王氏接過沈昭的話，“柳氏，你就盡快給昭兒繡吧。你也算他的長輩，長輩給小輩做繡活也討個吉利?！?p> 王氏打消了柳氏的念頭，柳氏點(diǎn)頭將沈昭的破錢袋收了起來。
五位妾氏在席間不敢多話，沈太夫人今天話也不多，怕席間冷場，王氏不停打話題。一會問趙幼菱是否吃過午飯就回淮王府，一會又問女兒沈容姿，新做的幾身衣裳是否合適，還要不要再打幾副首飾……
提到新做的衣裳，沈容姿的臉色就不好了，清白差點(diǎn)被好色太子給毀了，記憶太不美好了。除了給祖母拜壽穿了一套新衣，其他的新衣她都鎖進(jìn)箱籠里，怕再看見又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
“不用了，我以后要和菱兒妹妹一樣穿著打扮，簡單清爽好看又舒服。”
王氏并沒有注意到沈容姿殃殃不快的神情，又挑起話題問沈祿早朝可有什么新聞。沈昭和穆寒遲的案子到底是怎么結(jié)的，真兇找到了沒有，會不會斬立決，皇上親自督辦的案子，大臣們不能不盡力……
沈祿盯著王氏看了一下，那神情分明嫌棄她話多。
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被丈夫盯住的神情讓王氏打住了話題，訕訕地笑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叫衛(wèi)媽媽趕緊把飯后點(diǎn)心準(zhǔn)備好，太夫人飯后要去后園涼亭賞花。
“大中午的花都蔫巴了，能好看嗎？”
入府最久的周氏不加思索地說道。周氏話音未落，其他幾位妾氏馬上看向她，各個眼神里怪她多嘴。這種場合哪輪得著妾氏說話。何況剛才沈祿責(zé)備地盯著王氏看，王氏的面子已經(jīng)掛不住了。如果沈祿不責(zé)備周氏，王氏怕是會多心她在府中的地位不如從前。
“一年四季，一天十二個時(shí)辰，每時(shí)每刻花兒都有不同的鮮顏?zhàn)藨B(tài)，太夫人欣賞自會賞出花兒的美妙?！?p> 沈祿的白眼仁多過黑眼珠地瞟了周氏一眼。
周氏呵呵笑著說：
“賤妾粗人一個，哪像太夫人出身高貴，最懂一花一世界的美妙?！?p> 周氏原是沈太夫人娘家的家生奴婢，模樣周正性格溫和。王氏入府一年沒有懷胎，沈太夫人便把周氏給沈祿做了侍妾。
周氏曾經(jīng)懷過兩胎，一胎是個男孩，是沈祿的第一個兒子，生下來還未滿月就夭折了。第二胎生下的女孩比沈昭小兩個月，可惜長到一歲也得病沒了。這時(shí)沈太夫人給兒子找的第二房侍妾楊氏入府，沒過多久楊氏懷了一胎女孩，剛出生沒幾天長了一身水豆也死了。
自此以后周氏、楊氏沒在懷胎。后來進(jìn)門的侍妾也沒有身孕，倒是王氏又生下了女兒沈容姿。
周氏自覺生過兩胎，說話要比其他侍妾直接些。
“太夫人還會寫字畫畫讀書唱詞，畫的花兒比真的還要真?！?p> 眾侍妾齊聲附和周氏的話。
沈老太太聽得瞇眼哈哈笑，放下酒杯起身，在趙幼菱和沈容姿的挽扶下準(zhǔn)備去后園涼亭。
“昭兒也一起來吧，祖母今天想聽昭兒吟些花兒朵兒的詩詞?！?p> 沈老太太朝沈昭招手，沈昭欣然應(yīng)允，向父母告辭離席，又再次提醒柳氏他晚上就要用新錢袋。
“今晚尋芳閣要選出參加京城花魁大賽的美人，怎么少了我經(jīng)投出的一票?！?p> 沈昭朝柳氏眨眨眼，然后瀟灑轉(zhuǎn)身追上祖母往后園去了。
柳氏仿佛被沈昭暗送的“秋波”給電暈了，懵了一會才想起現(xiàn)在最好開工，以便趕在掌燈前給沈昭拿去。
后園涼亭，沈老太太靠在涼亭的木欄桿上，眼望著午后的花園，瞇起的眼睛只有一道縫，看起來似睡非睡的樣子。
趙幼菱、沈容姿和沈昭怕打擾了沈老太太的清靜，都不敢出聲，默默陪在沈老太太身旁，彼此只能用眼神交流。
沈容姿朝沈昭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又轉(zhuǎn)身看向趙幼菱系在腰間的玉佩。
沈昭明白沈容姿的意思，父親把祖母賜的寶貝玉佩送給了趙幼菱，這有些出乎意料。
當(dāng)年祖母得了兩塊玉石毛坯，其中一塊不起眼的石坯破開來里面竟然是千年玉髓。祖母找京城名匠精雕細(xì)刻費(fèi)時(shí)月余制成三樣玉件，其中兩個玉牌分別送去宮中給了兩位姑母，一個云紋玉佩給了父親。
義女的待遇比他們兄妹還要好，沈容姿覺得她不該嫉妒趙幼菱，趙幼菱是她的恩人，可是看著趙幼菱腰間的玉佩，還是忍不住羨慕嫉妒。
她從小就喜歡坐在父親膝頭，把玩父親腰間的玉佩，曾經(jīng)也開口向父親要過玉佩，結(jié)果父親說他系的玉佩是男人之物，轉(zhuǎn)天送她一塊合適女孩子戴的玉件。結(jié)果父親今天竟然眼睛不眨一下地解下佩戴了十幾年的玉佩送給了趙幼菱……
意難平啊！
“你們不要打啞謎了，有話就說出聲吧，我還沒老糊涂，隨便在哪里都能睡覺。”
沈老太太睜開眼睛望著趙幼菱腰間的玉佩，伸手拉過沈容姿，問她是不是妒忌父親將玉佩送給趙幼菱了。
沈容姿連忙否認(rèn)。
“容容什么時(shí)候心口不一了？”
“孫女不敢，父親為什么要送菱兒妹妹男人佩戴之物？”
沈容姿扁了扁嘴。
“這個玉佩戴在菱兒身上倒也相配呢！昭兒你說是不是呢？”
“祖母說得極是?！?p> 沈昭急忙拱手表示贊同。
“祖母，您真覺得咱們府里有內(nèi)鬼嗎？那個錢袋是玲瓏?yán)C坊出品，他們要復(fù)制一個也不難吧。至于那塊布料，也許京城現(xiàn)在也有賣同樣的?！?p> “壞人做壞事必然有他的一套理由，玲瓏?yán)C坊沒有理由為難你。咱們府里倒是有人嫌你礙事的……菱兒一會回淮王府，也要用心查一查，我懷疑淮王府的內(nèi)鬼不簡單，能把穆寒遲的隨身佩刀拿出府，在淮王府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p> 沈老太太說完又瞇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