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陽光明媚,芫沐和清姐陪同兩個小孩來到了榮城中央的街道上。
與她們同一個方向的,還有來自許多榮城其他各處的大戶人家的大人小孩。
看樣子也都是慕名前來拜師學習的。
芫沐幾人快要走到學堂門口,門前正好停著幾輛華貴的馬車,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在一名丫鬟的攙扶下,優(yōu)雅端莊地走下馬車。另一輛馬車上也有一個孩子相繼走了下來,二人最終齊齊地邁進學堂門內。
“我們愛兒借了蘇爺和午兒的福才能進這等場地?!鼻褰阋娏藙偛拍俏环蛉说膴y容,只覺自愧不如。
“聽聞這學堂是北城的謝太傅親自辦的,想必剛剛那位應該是北城來的貴人?!避俱褰忉尩馈?p> 她們四人也相繼進了學堂。學堂的布局與一般大戶人家的府第布局類似。
剛進門就是一個鋪滿草坪的寬敞院子,中間有一條石子路蜿蜒到前正中央的屋子,前正中央的屋子就是教書先生教導學生的地方,此刻門口擠滿了人。
學堂門口有一位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白凈臉蛋男人候著,他見到芫沐等人進來就趕忙上前說,“幾位也是讓孩子來拜師的吧?!?p> 芫沐回答是,那位白凈臉蛋就請她們走向學堂右邊的走廊,七拐八彎最終來到了一間小屋,小屋門前排著長龍,隊伍中的人都是準備進學堂拜師的。
此時,隊伍的人似乎等得久了,彼此也不說話,偶爾有孩子幾聲抱怨的聲音,氣氛沉悶。
白凈臉蛋開口道,“我們學堂的堂長就在里面。請幾位在這兒等著,等見過謝堂長,他再給你們的紙上蓋章,就可以去剛剛進門時看見的屋子了?!闭f完,便又轉身走了回去。
“進個學堂要這么多周折?”清姐見到屋前排著的隊伍,不禁疑惑感嘆。
排著的隊伍中有婦人聽見了清姐的話,回頭對清姐開口道,“可不就是麻煩。但聽聞這位是在圣上面前露過臉的,也教出了十五歲的戶部尚書。以前大伙兒是望塵莫及,如今這位北城來的教書先生愿到榮城來,大家還不上趕著?”
這位婦人道出的都是此時在排隊人的心里話,隊伍里也有幾人附和道。
頓時,隊伍就開始火熱地聊了起來,大部分聊的這學堂有多么好和對自家的孩子有怎樣的期望。
就在此時,小屋前的門突然開了。一位端莊的夫人在丫鬟的攙扶邁過門檻走了出來,丫鬟低頭看地小心謹慎,夫人面無神色雍容高貴。在兩人旁邊還跟著一個自信從容的少年。
排著隊的人紛紛望著他們幾人的背影,只聽有一人說道,“那是北城三大宗室之一的周家吧。周家的夫人公子生得真是好。”
眾人小聲議論著,這邊芫沐卻對顧午開起玩笑來,“小孩,以后你進了這個學堂,定要多結交好友。有了像那位的扶持,說不定你就有摸不完的銀子了。”
顧午驕傲地抬起頭,悻悻然,“那位有什么厲害的?”
“午哥……厲害……”小愛兒在一旁拍拍小手夸道。
“愛兒果真喜歡午兒勝過喜歡我了,都會偏袒午哥哥了?!鼻褰懵牭綈蹆旱目滟?,加上這些日子愛兒都是與顧午玩,有些吃醋道。
小愛兒黑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不明就里,只是一副憨笑的樣子,兩只小手攥著顧午的衣裳。
不知過了多久才輪到芫沐幾人進小屋,剛進屋內就見一個穿著素藍衣袍的人端坐在一張黑色長桌后,而長桌上有一盞熱茶壺。
只見穿藍衣的人將茶壺微微傾倒,杯中倒?jié)M后,那人才抬起頭來,略微顯白的眉頭微挑,“是何人求學?”
芫沐望向顧午,小孩撇撇嘴,才上前行禮道,“學生顧午?!?p> “是哪里的顧家?”那人又問道。
小孩稍一停頓才道,“興城荷塘小鎮(zhèn),顧巳家?!?p> 謝堂長聞言站起身來,“我記得荷塘小鎮(zhèn)是個風景如畫的好地方?!?p> 他看到面前的幾人還在一旁站著,這時才恍然發(fā)現(xiàn),“怠慢了幾位??炜煺堊?!”
待芫沐幾人坐下后,謝堂長才開口道,“幾位既然是興城人,又為什么來榮城求學?”
“不瞞謝堂長,我和旁邊的清姐都是榮城人。我們是受了友人的委托負責照養(yǎng)這小孩。這小孩如今就住在離這不遠的章燕胡同?!避俱迳裆降?,目光落向坐在她前方漫不經心的顧午身上,“小孩已是該知書達理的年紀,又恰逢謝堂長來榮城辦學堂,我們就慕名而來了?!?p> 旁邊的清姐一個鄉(xiāng)村婦人,本就大字不識幾個,才見到傳言中的謝太傅,內心一時緊張不知從何答起。幸虧有芫沐姑娘陪同,忙溫聲附和道,“芫沐姑娘說得正是?!?p> 另一邊小愛兒則不太安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牙牙學語道,“姑娘說~得憎是?!?p> 謝堂長望著小愛兒年紀小小憨憨的樣子,略白的眉毛彎曲一時笑了,“這名小女童也是來求學的吧?!?p> “沒錯。她才三歲?!鳖櫸鐝娬{了一下愛兒的年紀。
沒曾想,謝堂長一點眉頭也沒皺,反而開懷笑道,“好哇,盼了那么久的娃娃總算盼來了?!?p> 其實謝太傅私塾教書這么多年最喜歡的還是教小娃娃的。
小娃娃天真爛漫,只要發(fā)現(xiàn)一丁點天賦,平日加以悉心教導,必能成為有用之材。這個結論是謝堂長從當初五歲的榮家公子和三歲的自家孩子身上得出來的。
當然,謝堂長也只教過這兩個小娃娃,之后就再也沒有教過了。
沒錯,從開辦私塾以來,謝堂長就沒見過什么小娃娃了。這其中的緣由不是因為小戶人家的孩子不會這么早就來求學,就是因為北城的富貴人家瞧不上他。
說起來,這謝太傅的稱號也是幾年前才被人重新提起的,如今他的名號也是隨著自家小子新科榜首的名聲才大起來的。
謝堂長因為能重新教小娃娃高興得不得了,“二位若肯信任無涯學堂,便將這小女童和那男童留下。我等自當用心教導?!?p> “謝堂長的學識我們當然是相信的?!避俱迕φ酒鹕韥硇卸Y,又從衣兜里拿出了一個鼓鼓的袋子,“這是兩位小孩給謝堂長的束修,望堂長笑納?!?p> 謝堂長看了一眼就明白里面裝的都是銀子道,“無涯學堂每月只收學生一石谷物和一斤肉。來這求學的每戶人家都是如此。望姑娘明白。”
“老先生讀書讀呆了?這里面可都是銀子!有了這些銀子,能買的可不只有谷物和糧食?!鳖櫸缭俅螒岩勺约菏遣皇潜惶K大爺給坑了,怎么會讓他來向這些迂腐的人學習。
謝堂長聞言卻是不惱,“這足以無涯學堂供學生飽腹,多余之財易招惹是非。顧午后生可知?”
“窮酸命?!鳖櫸缪壑樽愚D了轉,小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