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澤自不會老老實實就在家里待著，也約著同在京城的同窗們一起玩耍。前日去東邊的市集，昨日去西邊的戲園子聽戲，今日去南邊的茶館聽說書，明日又去北邊的成衣店做衣服。
本著撮合長樂和林三的心，約著兩邊一同游玩。可宮里規(guī)矩多，長樂沒法出宮赴約。只文澤和林家兄妹出來逛過幾遭，跟林芝軒也熟稔不少。
玩玩鬧鬧著就到了年三十這天。
文澤難得的起個大早，看府上的下人們來來往往忙個不停。她站在正廳檐下看著小巖站在梯子上掛紅燈籠，起了玩心，讓他下來，她上去掛。
“掛的正不正？”沒等小巖回答，自己挪了一步去調(diào)整方向，只盯著燈籠看，沒留神腳下踩了空。
“小姐小心！”小巖驚呼，就見屋里出來一人急急過來接住小姐。
“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不當心?！?p> “謝謝爹?！蔽臐烧菊碚硪律?。
“是小的思慮不周，讓小姐上去掛燈籠?！?p> 文將軍擺擺手，“她的脾氣我還不知道，想干什么誰攔得住，你忙你的吧?！?p> “謝老爺。”
文澤朝爹吐吐舌頭，怕再被罵溜走了。
“兄長起來沒？”文澤走到文立房門前，問屋外插柏樹枝的小廝。
“大公子早就起了，這會兒不在房里，小的才過來布置。”
“去哪兒了？”
“小的不知?！?p> 如此文澤便作罷，回房打發(fā)自己的貼身丫鬟去買街角那家糖果子。
晚間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文大少爺才遲遲露了臉。
文澤拉他衣角，“大過年的怎么一整天都不見個人影。”
“不告訴你。”他故作神秘。
家宴上，文澤也大著膽子想吃酒，雖被父親眼神警告了一番，不過酒還是喝到肚子里，還貪杯，挨個敬了父兄幾次。最后看父親要動怒，才放了酒杯。
飯后文澤想起長樂傳信給她說今日宮里有煙花，就偷摸著往自己屋頂上爬。文立看妹妹喝的有點多，也偷摸著跟在身后護著。
“咦！兄長怎么在這？”文澤在屋脊上坐定，突然回頭看見文立來。
“自是不放心你。”
“長樂說宮里有煙花，我上來看看。”
“宮苑深深，你在這可瞧不見?！?p> “那可怎么辦？”又問，“父親母親歇下沒？”
“還沒呢，在給下人們發(fā)紅包?！?p> “我的呢？我怎么沒有壓歲錢?！?p> “聽說你這幾日從賬房先生那支了不少錢，估計拿你的壓歲錢抵了?！?p> “??？”
“下雪了?！?p> 文澤抬眼看看天，確實有小小的雪花緩緩飄落。
“冷不冷，不冷的話再坐會兒。”
文澤沒回話，不過打了個酒嗝，呼出的酒氣在空中升騰著?！肮！彼约罕徊缓蠒r宜的飽嗝逗樂了。
“傻子似的。”
“哎，有煙花！”文澤指了指不空中升騰起的絢麗煙花，“我們這還是能看到宮里的煙花的?！?p> “傻子！”
“你這么一說好像不太像，感覺挺近的?！?p> “我們府上放的，我白日里去采買的?！?p> 府上人聽到動靜，也走出來聚在院子里，看著綻放在夜空里五顏六色的煙火。
“那邊房頂上好像有人?！币粋€小丫頭突然指了指文家兄妹的方向。
文將軍借著煙花的光亮一瞧，還真有人，又瞇眼細瞧，“你們兩個爬那么高干什么，給我下來！”
“糟了，被發(fā)現(xiàn)了！”文澤拉著兄長的袖子要溜下去。
文立卻站起身朝人喊，“父親這邊視野好，我會照顧好文澤的，父親不必擔(dān)憂。”
“你們倆那三腳貓功夫，誰能護住誰?！狈愿乐芗野讶私o帶下來。
“文澤，你許愿沒？”
“讓我對這稍縱易逝的東西許愿嗎？兄長可是傻了?！?p> 文立看著她眼里倒映的火花，“但兄長有想對煙花許的愿?！?p> “少爺小姐，你們跟我下來吧！”一個小廝站在梯子上露出個腦袋。
“兄長的愿望不必對著煙花許愿，對著我許，兄長的愿望我來實現(xiàn)?！?p> 文立默不作聲了。
小廝走到了兩人面前，兩人又在上面跟來人僵持了一會兒，煙花放完就順著梯子下來了。
年初一起就不少達官貴人前來拜訪。
文澤的樂趣就是在后廚挑些得眼緣的菜，待后廚給前廳備完菜，再給她備一份一模一樣的來。被她這么玩了幾遭，主廚怒了，偷偷跟主母告了狀。文夫人親自來后廚將人拎了回去。
她可不是會安生的主，拉著來做客的孩子一起耍。仗著自己年紀大，盡出些損招逗孩子。家里人都在忙，也沒人管她，她就繼續(xù)做個無法無天的孩子王。
這廂又弄哭了一個孩子，抹著淚跑遠了。
“姐姐，你把他弄哭了。”另一個孩子脆生生地對文澤說。
“小凡可不要學(xué)他做個愛哭包，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p> “好，可姐姐不要再使詐?！?p> “我哪里使詐了！”文澤做單純狀。
“文小姐好雅興，在這欺負小孩子?！?p> 文澤一回頭，剛才跑走的小孩子拉了個靠山過來，小拳頭捏的緊緊的，“表哥，就是她欺負我?！?p> “小鬼，你說說看我怎么欺負你了。”
“你與我們玩投壺，說好把壺置于五步遠，你身量高，你的五步遠卻與我的五步遠無異，勝之不武?！?p> “我與你們小孩子玩耍，自然要拿你們小孩子的標準要求自己，這樣并沒有什么錯處??！”
“那你手臂長，這么輕易就夠到了，怎么能用小孩子的標準呢？”
“我們說的五步遠，我用的就是五步的標準，不管是不是小孩子的標準，都沒有違規(guī)?！?p> 小孩說不過文澤，拉了拉表兄的衣袖。
“周某倒是見識了文小姐耍賴皮的手段。”
“過獎過獎！宴席怕是要布置好了，周公子還早點去落座吧，要不一大幫賓客等你一人有失禮儀?！?p> “文小姐若是知禮儀二字，就不會這么待這些小賓客了。”拉著表弟欲走。
小男孩不甘心的問，“表哥，就這么算了。”
“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原諒她了好不好?！?p> “可我不是大人啊，也不是我的過錯。”委屈到癟嘴，不情不愿地被拉著走了，三步一回頭，就看見文澤對他做了個奇丑無比的鬼臉，登時嚇哭了。
文澤交待看管孩子的家仆把小客人們都帶回去，自己站在原地拿著搭弓上箭自娛自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