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黑骨仁，隸屬洪門天寶山碧血堂，司職紅旗五哥。今日有幸結(jié)交各位大哥，斗膽提點意見。我們既然是背井離鄉(xiāng)，到這里來無非是求一個‘財’字，所以應(yīng)該和平相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萬一發(fā)生了摩擦，也應(yīng)該以‘談判’的方式解決，非萬不得已，不得訴諸武力；即使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也需指定時日，一決雌雄。無論是勝負(fù)，絕對不要驚動官府。”
當(dāng)年開創(chuàng)香港百年洪門基業(yè)的黑骨仁應(yīng)該也沒有想到過這種局面，1978年的香港，談判和一決雌雄這兩件事都已經(jīng)做不到“不要驚動官府”了。
旺角西洋菜街上，洪興旺角堂口的人馬站在這邊，“龍虎兄弟”帶來的人馬站在那邊，幾個警察站在街中間。街口，警察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勸解普通行人和車輛不要從西洋菜街穿行。
而西洋菜街上的福慶茶餐廳里，曬馬雙方的大佬正在警察的調(diào)解下談判。
“龍虎兄弟”帶來的人馬看起來并不比洪興旺角堂口少，看來“龍虎兄弟”在香港待的時間久了，也學(xué)會了“曬馬”那一套流程。
站在“龍虎兄弟”那一邊的大部分小弟看起來都不是大圈仔，而是從屯門、元朗這類鄉(xiāng)下地方找來的群眾演員。
其中，也許還有很多想加入社團(tuán)而找不到門路的家伙，他們懷揣的不僅是龍?zhí)灼辏€有他們的江湖夢想。
忽然，靚坤在自己這邊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他本以為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身影。
“阿叻？！”
“大哥！”
“你個衰仔，怎么在這里？”
“站站臺就能拿一百塊，賺點小錢啦！大哥你還不是在這里？”
“從慈云山搭公車到旺角都不少錢了?！?p> “你大佬飛雄哥向我大佬爆漿龍借兵，把人從慈云山直接用小巴拉過來的，沒有搭公車，純賺！”
“我上次回去，老爸還在抱怨你老是不落家，經(jīng)常幾天看不到人影。你在搞什么鬼呀？都是出來混的，我每天都回家。還有啊，這次你過旺角，正好去看看老媽，自從她到旺角來了之后，你就一直沒過來看過她?！?p> “我知道了，等下散場，我就跟你去看看老媽。住一晚，明早再回慈云山?！?p> “個衰仔！”靚坤高興地?fù)崦謶褬返念^發(fā)，如同弟弟小時候那樣。
靚坤正在和他的弟弟阿叻林懷樂閑話家常，福慶茶餐廳的玻璃門打開了，洪興旺角堂口的老大飛雄、揸數(shù)陳耀穿過大街，回到洪興這邊，幾個警察走向街中央警戒的同事。
飛雄向眾多洪興小弟得意地大聲宣揚：“沒事了，已經(jīng)談妥了！”
看來，在這次談判中，飛雄大獲全勝。
眾多洪興小弟則是一副好戲沒看到的沮喪語氣互相通氣：“沒事了，散了。吁?。?！”——你們是來聽德云社相聲的嗎？
如同電影院散場一樣，街道兩邊的小弟們開始三三兩兩離開已經(jīng)沒有熱鬧可看的西洋菜街，雙方各據(jù)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還是有一些小弟，為了顯示自己的不妥協(xié)，隔著街開展港式的凌空叫囂。
“咩呀！”
“咩呀！”
“咩呀！”
“咩呀！”
“咩呀！”
……
飛雄走向自己的眾多門生，吩咐道：“你們的家伙在后面，等會自己處理掉吧！”
一個意猶未盡的小弟說道：“老大，今天我們這么大場面，一定能讓那幫大圈仔倒霉的！”
另一個也信心滿滿地說道：“那些大圈仔挑釁這么多次，都沒抓到他們的尾巴。今天他們終于敢從老鼠洞里面出來，我們要是不做事，豈不是不把我們洪興放在眼里，還以為我們‘打仔洪興’是說著玩的?！?p> 飛雄擺擺手，說道：“算了，放他們一條生路，就當(dāng)‘觀音誕’放生啦！我先走了，有事情回頭再說！”
……
靚坤和林懷樂也在向骨精強(qiáng)的馬欄走去。
林懷樂拉了拉靚坤，指著街對面，說道：“對面，烏鴉個撲街?！?p> 不等靚坤回答，林懷樂就伸手指向街對面大聲喊道：“烏鴉！撲街！”
整條街上人太多，太嘈雜，對面來自“龍虎兄弟”的“群演”們沒聽清楚林懷樂喊的是誰的名字，紛紛用手指著林懷樂，大聲罵道：“你說誰是撲街？”
林懷樂不甘示弱，嗆聲道：“關(guān)你個屁事？”
街對面一個壯漢越眾而出，指著林懷樂和靚坤的方向，“撲街，你說什么？”
林懷樂和靚坤還沒有答話，他們旁邊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洪興的小弟也站出來架梁子，“怕你嗎？”
這時，烏鴉終于注意到了靚坤和林懷樂，雙手?jǐn)n在嘴上作喇叭狀，大聲喊道：“坤哥！阿叻！”
烏鴉一邊喊，一邊想從人群中擠過去。
誰料到，越來越多的人擠向街中央，靚坤、林懷樂和烏鴉只能隔著人潮相望。
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出手，兩幫人打起來了。
由于雙方都是以群眾演員為主，誰都不認(rèn)識誰，這場架打得十分混亂，所有人都只能是見到不認(rèn)識的人就打，打倒了這一個，再去找下一個打，直到被人打倒為止。
——這種情形基本上可以參照古代軍隊“營嘯”，俗稱“炸營”。
這下，靚坤、林懷樂和烏鴉想?yún)R合可就難了，不時有人向他們發(fā)起攻擊。
烏鴉倒是還好，幾個月的基礎(chǔ)訓(xùn)練，再加上之前的拳法、刀法的底子，收拾普通古惑仔兩個三個的都沒什么問題。但是，他和宋子豪的實力還是有差距，做不到如關(guān)二爺附體般，打得眾人“如波開浪裂”。
靚坤和林懷樂就問題大了，靚坤一挑一還能憑借警校練就的格斗術(shù)處理，可是再加上要保護(hù)林懷樂，難度就大很多了。
《大話西游》中豬八戒點評孫悟空：“論智慧跟武功呢，我一直比他高一點點，可是現(xiàn)在多了個紫霞仙子，他恐怕比我高一點點了?！?p> 沙僧說：“不是還有我嗎？”
豬八戒很無奈，“就是因為多了你這個累贅，他才會高我一點點！”
這正是靚坤想對林懷樂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