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縈歡的身后事辦得悄無聲息,姜府在盡力隱藏著消息,因著她生前對自然山水的喜愛,只在城外的蒼梧山上立起了一座灰白色的墓碑,與南海遙遙相望。
姜子軒今日,是代表了姜家來送她一程的。
按照姜夫人的吩咐,宋凝琛尚未回城,趙縈歡身份特殊,膝下又沒有旁的兒女,所以只讓姜子軒為她送行,也算是盡了最后的心意。
他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干涸,一身素衣蹲在墓前,將采來的白菊細心地擺在地上,不讓風吹亂了。
從前的時候,他每每去宋府,總會看到趙姨娘溫和的笑顏,他在家與父母鬧了脾氣,也常常是她細心地撫慰著他,讓他破涕為笑,雖然宋凝琛才是她的兒子,但她對待他們兩人總是一樣的體貼,一樣的知冷知熱。
也不知那個人究竟過的好不好,他肩膀的傷會不會落下毛病,凌家小姐與他究竟有沒有相伴相守,也不知……唉,當初的事宋凝琛本來也是有苦衷的,自己為什么不能主動去理解,去原諒他呢?如今再說這些話,大概也是晚了吧。不過,只要宋凝琛回來,他姜子軒就一定會像從前一般護著他,決不讓他再身犯險境!
該回府了。
他站起身,對著小小的墓碑深深行了一禮,心中默念著經(jīng)文,愿他的趙姨娘能夠脫離苦難,往登極樂。
客棧。
宋凝琛昨夜總翻來覆去,不得安眠,害的龍羽深早起也跟著打了哈欠。
“你昨晚……到底是怎么了?。俊彼嘀劬?。
“我也不知道,”他一臉疲憊,“總覺得有什么不尋常的事發(fā)生,總覺得……心口澀澀的?!?p> “你別多想了,”龍羽深拍拍他的后背,“若是有大事發(fā)生,想來也是瞞不過百姓的,許是你多心了。”
“但愿吧?!?p> “不過,那些針對公主的人事到如今都還沒有動靜,我們還真的是要小心些才好。”
宋凝琛嘆了口氣:“沒錯,既然他們誤以為你是公主,就一定會對你下手,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很難保護你?!?p> “好。不過……你確定不要回去看看濱州的家人嗎?”
他的目光一凝,又迅速地灰暗下來:“我的家人,只有我的母親,我的朋友,只有子軒了。我此刻去見他們,只能是給他們平白招來災禍,讓對手揣度我的身份,如此倒不如不見?!?p> “原來如此,”龍羽深點了點頭,“那我也不必回凌府了,只悄悄給他遞個消息便好?!?p> “這里耳目重重,你如何遞出消息?”
“水鏡傳書。”
“水鏡……傳書?”
只見她凝神于指尖,在一盆水的水面上勾勾畫畫,只一盞茶的功夫,水面便恢復如初。
“這是我們族人的一種相互感應(yīng)的方式,凌皓會收到我平安無事的消息。”
“那你的意思是,他也是鮫人?”
龍羽深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無妨,只是……有點驚訝?!彼崎_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