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博文站起來,我也不自覺地放下手里的東西站了起來。
現(xiàn)在在這個屋子里,我唯一熟悉的人只有他。我又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下意識地覺得要跟隨他。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到我身上。
宋博文把手搭在我的一個肩膀上,稍一用力就把我又按在了椅子上:“你慢慢吃,我自己去。”
“我也想去看看你的房間?!蔽野研睦锏南敕摽诙?。
“呃......”對面的呃宋博瑩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博文要自己去就讓他自己去吧,他的房間我們都沒有收拾,可能他也不想被你看見。小顧你還沒吃飽吧,快嘗嘗這個水晶蝦仁,味道做得剛剛好。”
說著,宋博瑩用勺子舀了一大堆蝦仁送到我的碗里,宋父也在那頭催促著“吃吧吃吧”,我只好又低頭開始對付碗里的食物。
宋博文離開以后,餐桌上的氣氛也好像稍稍松懈了一點,宋父開始邊吃邊和我聊了起來。
“你們倆現(xiàn)在結婚快兩個月了吧?”
“嗯......”我趕緊咽下嘴里的食物,“差不多了?!?p> “婚禮就是請各自的好朋友吃飯嗎?”宋父竟然還問起了婚禮,我又尷尬起來,心里怪宋博文太早離席,讓我獨自面對長輩的拷問。
“我們......沒有辦婚禮?!蔽移D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請客吃飯都沒有嗎?”宋父皺起了眉,有些生氣也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宋博瑩在一旁忽然叫起來:“你怎么連戒指都沒戴?”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看看自己的雙手,確實,假結婚哪來的戒指。
然而我還是不得不用恭敬的態(tài)度應付他們:“我們......我們不在意這些?!?p> “那你們拍婚紗照了嗎?”宋博瑩還在窮追不舍地問。
“沒有......”再問下去,我簡直要哭了。我好想沖他們直接喊:沒有沒有都沒有,我們是假結婚的,除了領證什么都沒有!
可現(xiàn)實是我還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假裝是自己灑脫,所以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
宋父毫不領情地搖搖頭:“宋博文這個小子太不像話了,自己的婚事這么大的事情,不告訴我們就算了,辦得也這么不周到,讓小顧受苦了!”
宋博瑩在一旁附和:“我看小顧倒也不像覺得自己受苦了,你也是任由博文瞎胡鬧。這種事情怎么能這么草率,一點也不體面!”
無端端又被指責,我心里暗自叫苦,但只能裝作抱歉地朝姐姐笑笑。
“我看這樣吧!我給你們辦一場婚禮。就請些親朋好友過來,大家一起吃個飯,認識認識我們宋家的兒媳婦。怎么樣?”宋父用熱切的目光看著我。
這飯是徹底吃不下了,我連忙擺擺手:“婚禮還是算了算了,我們不想弄得太麻煩。再說......博文肯定不會喜歡的?!蔽铱礈柿怂麄兯渭夷撤N微妙的家庭關系,故意搬出宋博文來擋槍。
果然,宋父聽到這話就沉下臉了,不再說婚禮的話題了。
片刻,宋父又想了新的點子:“即使不辦婚禮,那禮數(shù)還是要到的,回頭我讓博文把你的鉆戒金器珠寶首飾什么的都補上。博瑩,你也幫忙看看,你弟弟自己可能不懂這些。”
一旁的宋博瑩連忙點頭應下。
我心里又犯了難,支支吾吾地告訴他們:“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需要這些?!?p> “這可不是你需不需要的問題,這是禮數(shù)!”宋父嚴詞回絕了我,“你家里還有哪些親人,我們把彩禮也送過去?!?p> 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叔叔嬸嬸,他們是我名義上的監(jiān)護人,這種時候顯然就是指的他們。但我實在不想跟他們再牽扯上任何關系,我見過他們貪婪的嘴臉,只顧收錢就不管我了,根本不配算我的親人。
我嚴肅起來,認真地告訴宋父:“我在老家沒有什么親人了,您實在不用破費了?!?p> “這......”宋父顯得有點固執(zhí),非要在這件事上花點錢。
我為了滿足他所謂的禮數(shù),也作出了讓步:“那些金銀首飾就也算作彩禮吧!反正都讓爸爸破費了。”
宋父這才點點頭:“首飾一定要買好的,就按照五金的標準,還有鉆戒,一定要買大的貴的!不能再委屈我們小顧了?!?p> 我無奈地笑笑,就算接受了。心里盤算著這些東西要怎么還給宋博文。
“婚紗照也一定要拍?!彼尾┈撚盅a充道。
“真的不用,這個不是必須的......”我話音還沒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怎么不是必須的?家里一張婚紗照都沒有,哪里看得出來是一對夫妻?別人來做客還以為你們是室友呢!”
她真說到了點子上,我跟宋博文確實是室友啊,所以這個婚紗照當然完全不需要。
不過她也讓我想到了李佳佳,我終于理解了那天李佳佳為什么會感覺到主臥不像夫妻的房間。
原來是缺少了一些真實夫妻擁有的生活細節(jié),包括婚紗照。假的真不了,就是這個道理。
本著做戲做全套的原則,我也就對拍婚紗照這個事沒有異議了。
那對父女終于不再繼續(xù)追問我和宋博文結婚的細節(jié),大家又低頭吃起了晚餐。
正當我準備喝湯的時候,突然從房子里仿佛某個高遠的深處傳來“?。 钡囊宦暣蠼?,嚇得我手里的湯匙都掉了。
聽上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是一種情緒釋放的叫聲,聽不出什么感情。
過了一會,又傳來“哈哈哈哈.......”一串大笑的聲音,還是同一個方向同一個人發(fā)出來的。
怪異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宋家大宅又恢復了寧靜。
而我此刻完全被嚇呆了,我一只手按著胸口,疑惑又無助地看著宋家父女。
宋父低頭盯著食物,看不到他的神態(tài)。宋博瑩的表情好像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宋博瑩終于滿臉對上笑容,給了我一個解釋:“新來的一個女傭老是一驚一乍的,我估計她剛剛又手欠砸壞了什么東西,每次砸壞東西都大呼小叫的。這么毛手毛腳又動不動就吵鬧的下人真的不能再用了,回頭我就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