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水和林洛從顧硯琛家出來后,一面開車門一面問表情凝重的林洛:
“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回家嗎?”
林洛腦中正在胡思亂想,聽到花若水問她話,臉上一紅,尷尬道:
“花老師,你送我回家吧,我怕我爸擔(dān)心我!”
花若水幫林洛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用眼神示意她上車,林洛本想坐在后面,
坐在副駕,她簡直如坐針氈尷尬的要死!
她從小到大都很怕老師,沒來由的害怕,花若水雖然早已不教她了,
但她依舊面對他十分不自然,不由地就緊張了起來。
她尷尬地?fù)蠐项^,訕笑道:
“花老師,我還是坐后面吧,我……”
“快上車,什么時候這么啰嗦了!”
花若水警告地看了林洛一眼。
林洛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在副駕。
花若水系好安全帶,鎖上車門,發(fā)動車子向林洛家駛?cè)ァ?p> 兩人一路上沉默無語。
林洛心中想了無數(shù)種說詞,但一對上花若水審視的目光,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正當(dāng)林洛萬分尷尬之際,忽聽她的手機(jī)響了起來,她心中不由雀躍起來,忙從包里掏出手機(jī)接了起來:
“喂,爸,我正準(zhǔn)備回家呢,一會兒就到了。”
“丫丫,我今天晚上要去市醫(yī)院照顧病人,你一個人不敢住的話就去你張嬸家睡吧,或者去董倩家也行!”
林喜生的聲音透過電話清晰的傳到花若水和林洛耳中。
林洛忙回過頭看了花若水一眼,尷尬的對電話那頭的老爸說:
“知道了,爸,你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丫丫,你今天相親的那個小伙子很不錯,你張嬸說人家挺中意你的,
人家如果和你約會的話,你不要拒絕人家,人……”
“知道了,我先掛了,再見!”
林洛不等林喜生說完就急忙掛斷了電話,側(cè)過頭去看車窗外的風(fēng)景,心中卻思潮翻滾。
花若水在等紅燈的間隙,回過頭看了望著車窗外發(fā)呆的林洛一眼,淡淡地說:
“你今天中午是因?yàn)橄嘤H,所以才來晚了嗎?”
林洛聽花若水問她,忙回過頭尷尬地點(diǎn)點(diǎn)頭,訕笑道:
“是的,我爸拜托張嬸給我介紹對象,我也不好拒絕,怕我爸生氣?!?p> 花若水頗有深意地打量了林洛一番,嘆道:
“你很著急的嫁人?”
“什么?”
林洛被花若水問住了,反應(yīng)過來后,臉上一紅,趕忙低下頭避開他審視的目光,
絞著手指頭尷尬道,“我并不著急但我爸急。”
花若水剛想開口,恰好綠燈亮了,他便掩了口,一踩油門向前駛?cè)ァ?p> 十分鐘后,車在林洛小區(qū)門口停下,林洛回過頭笑著對花若水說:
“花老師,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明天用去你那里嗎?”
“如果我說用,你會不會抱怨我侵占你的休息天?”
花若水邊說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林洛怔了片刻,急忙也從車上走下來。
花若水鎖好車后,回過頭看向站在原地發(fā)怔的林洛,笑道:
“一起上去吧,還有事要和你交代一下?!?p> “花老師,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
“還不到八點(diǎn)鐘,很晚嗎?你別告訴我你九點(diǎn)鐘就要睡覺!”
不等林洛說完,就被花若水出聲打斷了。
林洛被花若水說的臉上一紅,尷尬道:
“不這么早睡,我爸不在,我要去董倩家住,所以……”
“你一個人不敢在家?。俊?p> 花若水平靜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欣喜,嘴角揚(yáng)起燦爛的微笑。
花若水一向清冷平和,很少有情緒大起大落的時候,他一笑,燦爛如天上的繁星……
林洛不由看呆了,反應(yīng)過來后,忙紅著臉扭過頭,難為情地撩撩額前的頭發(fā),訕笑道:
“我一直很怕黑,一個人的時候,會把全家所有的燈都打開,
我爸要不在的話,我要不去鄰居家住,要不請同學(xué)來家里和我住。”
花若水低頭凝視著林洛幾近完美的側(cè)顏,心中一陣蕩漾,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
“那你今天不用去同學(xué)家了,我給你當(dāng)保鏢吧?!?p> “什么?”
林洛猛地回過頭,對上花若水帶笑的眉眼,心中不由漏跳一拍,趕忙后退了兩步,搖頭擺手道,
“這可不行,男女授受不親,要是讓張嬸知道了,告訴我爸,我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花若水掩下心中的竊喜,一本正經(jīng)道:
“你去同學(xué)家,萬一同學(xué)不在或者人家和男朋友約會去了,你怎么辦?”
“那我先打打看?!?p> 經(jīng)花若水提醒,林洛忙拿出電話打給董倩,電話很快被接通,
董倩笑著問她有什么事,自己正和男朋友在農(nóng)村老家。
林洛忙掩下心中的失望之情,訕笑道:
“沒什么,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想你了,等你從農(nóng)村回來,咱們好好聚聚?!?p> 電話那頭的董倩滿口應(yīng)稱。
林洛掛斷電話后,一臉尷尬地望向花若水:
“花老師,我先上去了,我去張嬸家就可以了,她女兒和我關(guān)系很好的!您先回去吧!”
“張嬸家今天沒人,不信你抬頭看,屋里漆黑一片!”
花若水邊說邊伸手指指張嬸家黑漆漆的屋子。
林洛忙抬頭望去,果不其然,張嬸家漆黑一片,她不甘心,
忙發(fā)微信問張嬸的女兒梁婧她在哪兒,得到的回復(fù)是:
她們一家三口去奶奶家吃飯去了,明天才回來。
林洛心中一陣失落,但又不想讓花若水上去,只好硬著頭皮說:
“花老師,您回去吧!我一個人也敢睡的,就是費(fèi)點(diǎn)兒電!”
“別那么矯情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明天一天任務(wù)繁重,要跟我去法院調(diào)檔案,還要去科大參加校內(nèi)會議,
還要幫我整理文件,校正演講稿,晚上還要參加華研的年會,你確定今晚失眠,明天還有精力干那么多的事情嗎?”
花若水邊說邊大步向樓道門走去,林洛呆怔片刻,只好尷尬地追了上去。
由于走的太快,一不小心撞在了花若水的肩膀上,疼的她捂著額頭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花若水見狀,忙伸手揉揉她碰疼的額頭,無奈道:
“走慢點(diǎn)兒,你們這個小區(qū)設(shè)施陳舊,也沒有院燈,看不清路,容易摔倒。”
說著,便伸手牽住林洛的右手向樓上走去。
林洛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就連呼吸都一窒,她掙扎了幾下掙不開,
一抬頭又對上花若水嗔怪的目光,只好停止掙扎,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向五樓走去,
心中卻像打鼓一樣“怦怦”跳個不住,天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和異性牽手,
對象還是她一向敬重的老師,她心里別提多尷尬了……
平時一分鐘不到的路程,現(xiàn)在對林洛來說卻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到了五樓,林洛忙從花若水溫暖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從包里拿出鑰匙打開門,隨手按開客廳的燈,側(cè)過身讓花若水先進(jìn)。
花若水卻用眼神示意她先進(jìn),林洛無奈,只好先走了進(jìn)去。
花若水走進(jìn)客廳,隨手關(guān)上門,一邊脫大衣一邊問林洛:
“你晚上幾乎沒吃什么東西,現(xiàn)在餓嗎?”
“不餓,我晚上一向吃的不多?;ɡ蠋?,您真的要住在我家?”
林洛心中還是覺得不妥,她回過頭,有些不確定地看著正把大衣掛在衣架上的花若水。
花若水掛好大衣后,回過頭輕輕瞟了林洛一眼,嘆氣道: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你們家?guī)讉€臥室,我可以睡在哪里?”
林洛見他態(tài)度堅(jiān)定,只好尷尬地笑笑:
“您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睡在書房?!?p> “沒問題!可以洗澡嗎?”
花若水一向喜潔,每晚睡前必定要洗完澡才上床睡覺。
這要是換成別的男人要在自己家里洗澡,林洛肯定會認(rèn)為他是個登徒子色鬼,
可這話從花若水嘴里說出來,卻讓人不會產(chǎn)生任何遐想:
花若水清雅高潔的像個世外仙人,給人的感覺是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世俗的欲望。
“可以,我去幫你找換洗衣物?!?p> 林洛呆怔片刻,忙紅著臉轉(zhuǎn)過身去衛(wèi)生間幫花若水找洗漱用品。
林洛的洗漱臺上經(jīng)常備有一次性牙膏牙刷,只是沒有可換洗的男式睡衣,林喜生的身材又矮又胖,和花若水差距過大……
沉默片刻,林洛只好去自己臥室,拉開衣柜,找出她不曾送出去的一件衣服:
寶藍(lán)色真絲男式睡衣以及同色系的內(nèi)衣褲。
這是林洛當(dāng)時上大學(xué)時,靠省吃儉用外加勤工儉學(xué),花了一千五百塊錢買的一件男式睡衣,
本來打算送給她當(dāng)時的男朋友的,但還沒等她送出去,兩人就各奔東西了……
說是男朋友,其實(shí)兩人從開始到結(jié)束也僅有一個月左右,
就連告白還是她鼓起勇起向?qū)Ψ礁姘椎摹?p> 當(dāng)時的林洛終于擺脫了自卑,性格變得活潑開朗了不少。
班上也有不少男同學(xué)向她示好,但她卻只鐘情那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個子高高瘦瘦,寫的一筆好字的男孩……
大四畢業(yè)后,她回到了本省,那個男孩依舊留在了南方,從此,兩人再無聯(lián)系……
她短暫又美好的初戀戛然而止,從開始到結(jié)束,兩人連手都沒牽過,更沒有結(jié)過吻,比八十年代的男女還要純潔保守……
從那以后,林洛又把自己的內(nèi)心塵封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實(shí)在不適合談戀愛也不會談戀愛,
既不會撒嬌也不會說甜言蜜語,男人和她在一起會覺得超級無聊。
她仿佛來自上個世紀(jì),與這個時代的女孩格格不入,她的靈魂是孤獨(dú)的……
“如果不舍得拿給我穿,就拿你爸的睡衣借我穿吧!省得你這么糾結(jié)?!?p> 花若水久久不見林洛出來,便來到臥室找她。
一進(jìn)去,他就看見林洛正撫摸著那件寶藍(lán)色真絲睡衣坐在床上發(fā)呆,眼中隱隱泛著淚光,一臉的傷感與孤獨(dú)……
他心中閃過一絲酸澀與不忍,靠在門框上,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淡淡的開口。
林洛聽到花若水的話,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回過頭尷尬地望向他:
“我不是舍不得衣服,是舍不得我逝去的青春以及美好而短暫的愛情。
花老師,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穿這身睡衣吧!我爸的衣服你穿不了,你們倆身材差距太大了。”
“初戀確實(shí)美好,但卻很少有人能修成正果。知道為什么嗎?”
花若水摘掉眼鏡的雙眸深遂又迷人,雙眸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訴說……
被這樣的一雙眼睛凝視著,林洛覺得她連呼吸都一窒,
她忙低下頭避開他炙熱的眼神,撫摸著床上的睡衣,略顯不自然地說:
“不成熟,太過于年輕不懂如何去經(jīng)營感情,也不懂得溝通。
還有就是,我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人,又內(nèi)向,也沒有什么特長愛好,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會非常無聊。
而且,性格又固執(zhí)又不圓滑,既自卑又自傲,我其實(shí)很討厭以前的自己。
自從認(rèn)識語軒姐后,在她的開導(dǎo)下,漸漸開始學(xué)會接納自己的不完美,也接受這個世界的不公平與不得已……
人,總是要學(xué)著慢慢長大的,沒有人可以一直天真下去。
能夠一直天真的人,那是因?yàn)樗泻枚嗟娜嗽趷壑?,愛她的人在外面替她擋風(fēng)遮雨。
而我,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根本就沒有任性的資本……”
“你的好也不需要外人懂,懂你的人自然懂。
也不需要羨慕林希林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也有各自的地獄!
活好當(dāng)下就行,憂思傷肺又憂心。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點(diǎn)休息吧!”
花若水盯著林洛沉默良久,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最終卻化為一聲輕嘆,
走到林洛身邊,拿起床上的睡衣走了出去,順手關(guān)上門。
林洛自己在床上出了半天神,又嘆了一回氣,然后起身去浴室洗澡,不到十分鐘就洗好出來了。
她穿著淺藍(lán)色的純棉長袖睡衣睡褲,長長的黑發(fā)柔順的披散在肩膀上。
照照鏡子,沒有任何的不妥,便從衣柜抱出嶄新的被子、枕頭、床單走到書房,
幫花若水換好床單,整理好被子。
她剛收拾好床鋪,一回頭就見花若水正穿著寶藍(lán)色的睡衣斜倚在門框上凝視著她,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林洛臉上一紅,忙低下頭尷尬道:
“花老師,床鋪好了,你早點(diǎn)兒休息吧,我先回去睡了!”
“還不到九點(diǎn),太早了。我們找部電影看看吧!”
花若水輕輕說出的話卻讓林洛心頭猛地一震,她驀地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倚門而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