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心理醫(yī)師的幾次催眠之后,林夢的情況有所好轉(zhuǎn),
只是依舊不太好好吃飯,發(fā)展到后來,吃什么吐什么,甚至連喝水都吐……
“蘇墨,林夢到底是怎么了?
你做為知名醫(yī)生怎么連具體是什么病都說不清楚,我看你也該下崗了!”
花若溪這幾天徹夜無眠,胡子拉碴,雙眼無神,整個人也憔悴了不少……
顧長寧也好不到哪兒去,再無往日的清冷出塵,臉上瘦了一大圈,
坐在床邊,握著林夢瘦的咯人的雙手,眼眸帶淚,聲音哽咽:
“你不是一向臉皮很厚,心理素質(zhì)很強(qiáng)嗎?
這怎么這么點兒打擊就受不了了?”
蘇墨干咳一聲,看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大雪紛飛默不出聲的花若溪,
又看看一臉心疼,正拿棉簽給林夢嘴上蘸水,滋潤她干裂雙唇的顧長寧。
輕嘆一聲:
“長寧,若溪,要不還是去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吧!
畢竟醫(yī)院的儀器比較先進(jìn),也比較全面?!?p> “她都成這樣了,都快不行了,還能經(jīng)得起你們西醫(yī)那套設(shè)備的折騰嗎?
蘇墨,我真覺得你這醫(yī)學(xué)博士的名號是浪得虛名!”
顧長寧扔掉手上的棉簽,又看了看林夢手上到處是針眼的手背,痛得心臟一緊,
趕忙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心情平復(fù)下來,她都成這樣了,他不可以脆弱。
蘇墨摸摸鼻子,干笑道:
“我說,你們弟兄倆真是難纏,
醫(yī)生有治不了的疾病,你們當(dāng)律師的也有打不贏的官司,這很正常好嗎?
何況,”
蘇墨看了看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白的嚇人的林夢,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若溪,長寧,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有屁快放,啰嗦!”
花若溪轉(zhuǎn)過身,沒好氣道。
“那么,林夢一向身體健康,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臥床不起,而且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
她全身瘦的皮包骨,但肚子卻越來越大,也許是懷孕了。
很多女孩孕早期會劇烈孕吐,吃什么吐什么,甚至喝水也吐……”
一語點醒夢中人,花若溪喜出望外地看著蘇墨:
“真的?
哎呀,我怎么沒想到這一茬!
太好了,我趕快去請張阿姨來,她是婦科主治大夫,干了二十多年了,經(jīng)驗豐富?!?p> 顧長寧趕忙摸摸林夢的肚子,還真如蘇墨所說,
林夢一向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其他地方卻瘦得嚇人。
“那個,長寧,若溪,我只是猜測啊,萬一不準(zhǔn),我可不負(fù)責(zé)任!
還有哇,她前段時間用藥了,就算是有了,胎兒不一定健康……
還有就是,那個,孩子……你們能確定……是誰的嗎?”
說到最后一句,蘇墨自悔失言,趕忙躲到了門外,以防被揍。
花若溪看了看躲在門外的蘇墨,
又看了看同樣呆怔的顧長寧,思索片刻,緩緩開口:
“只要不是姓葉的就行!”
“當(dāng)然不可能姓葉!
她在葉明那里就病了一個多月了,
逃出來之后,一直和我在一起,之后她還來了一次例假,這我很確定。
只是……”
后來的話,顧長寧不知如何說出口,當(dāng)著花若溪的面,究竟是有些尷尬,
他避開花若溪審視的目光,轉(zhuǎn)過身,從桌上抽出面紙幫林夢擦額頭上的虛汗。
蘇墨見花若溪神色復(fù)雜地望著顧長寧,他低下頭捂嘴干咳一聲:
“那個,你們倆先別管孩子是誰的了。
先確定是不是懷孕吧,別耽誤了病情!”
“也好!”
花若溪終于收回審視顧長寧的目光,緩步向樓下走去。
他剛走到底樓,就聽門鈴響了,趕忙打開門,
只見門外站著他父母親,花若水,以及老中醫(yī)王仁中大夫。
花若溪大喜過望,忙把眾人讓進(jìn)屋。
“若溪,你這孩子,怎么這樣,為什么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卻不告訴家里人?
何況,人家甜甜好好一個姑娘,自嫁給你之后總出事兒,
到時候該如何和人家父母交待呢!”
顧淑嫻見自家兒子憔悴的不成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
又一眼瞥見他的右胳膊被電的面目全非,不由心疼地落下淚來。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在感情上還如此幼稚!
一個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一個差點兒送命。
林甜甜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
花知遇瞪了低頭不語的花若溪一眼,又對王仁中做了個請的手勢。
“花市長,您先走!”
王仁中趕忙謙讓道。
花知遇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大步向二樓走去,王仁中,花若水緊隨其后。
顧淑嫻摸摸花若溪的右臂,心疼不已:
“還疼嗎?”
花若溪抽出自己的右手,拍拍老媽的肩膀,扯出一抹安慰的苦笑:
“我早不疼了。
媽,你上去先看看甜甜吧。
我,我心里亂的很,暫時不想上去了?!?p> 說完轉(zhuǎn)身打開門,走到走廊,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抽起了煙。
顧淑嫻以為他這段時間擔(dān)心林夢的身體,心理壓力大,也不忍再苛責(zé)他……
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氣,既心疼他受傷,又氣他處事不夠冷靜,害得兩人都受傷痛苦。
哀嘆一聲,默默走上樓,剛走上二樓,就聽王仁中開心地對花知遇說:
“恭喜花市長,您要當(dāng)爺爺了!”
顧淑嫻腳步一頓,趕忙大步走到臥室,推開眾人,
一把扯住王仁中的右臂,欣喜萬分:
“王大夫,你說的可是真的?”
“沒問題,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
只是,她身體太瘦弱了,情緒又不太穩(wěn)定,恐有先兆流產(chǎn)的可能……”
“那快想辦法保胎呀!”
顧淑嫻激動地大喊道。
花知遇捂嘴干咳了一聲,看看眾人,緩緩地開口:
“淑嫻,你冷靜點兒,一切聽醫(yī)生的話?!?p> 顧淑嫻瞪了花知遇一眼,沒好氣道:
“我盼了三十幾年的大孫子快沒了,我還能冷靜嗎?”
花知遇,顧長寧,花若水全都一臉尷尬地看著王仁中。
蘇墨看看眾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花市長,顧阿姨,現(xiàn)有兩個問題:
一,是林夢前段時間用過藥;
二是,她前幾個月受過刺激,情緒不穩(wěn)定……”
“那你們倒是想辦法呀,還愣著干什么?”
顧淑嫻一向理智,可一聽到未來的孫子有危險,什么優(yōu)雅理智都丟掉一邊了。
花知遇看了看躺在床上瘦的不成形的林夢,不由嘆氣道:
“淑嫻,你先別激動,聽仁中和蘇墨的話,他們是專業(yè)的?!?p> “即然是懷孕了,那么孕吐總會過去,先讓王大夫給開點兒保胎藥吧?!?p> 顧淑嫻看了看臉色蒼白如紙,眼窩深陷的林夢一眼,眉頭緊鎖。
“花市長,夫人,我的建議是等三個月以后胎兒成形了,做B超檢查,再決定去留。
她還年輕,就算這次不行,以后機(jī)會多著呢。
生個健康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你們覺得如何?”
王仁中看著花知遇,鄭重地開口。
顧淑嫻還要說話,被花知遇使眼色止住了。
花知遇沉思片刻,對王仁中,蘇墨說:
“辛苦你們二位了。
既然是懷孕了,那就什么藥也用不成了,只能暫時輸營養(yǎng)液維持了。
你們先各自去忙吧。
若水,你送送你王伯伯和蘇墨。”
“花市長,夫人,那我們先告辭了?!?p> 王仁中說完便和眾人告辭出來,蘇墨亦告辭出來,花若水將二人送到樓下。
等他乘電梯上到三樓,剛要回房時,忽聽花若溪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林夢是懷孕了嗎?”
花若水回過頭,只見花若溪坐在樓梯口,手上夾著雪茄,正在吞云吐霧,
在他腳底下已經(jīng)堆了一地的煙頭。
花若水無奈地?fù)u搖頭,嘆息道:
“你花若溪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頹廢了?
她確實懷孕了,你不開心嗎?”
“是嗎?那王大夫怎么說?”
花若溪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趕忙掐滅煙蒂,站起來走到花若水身邊。
“王大夫說林夢身體不太好,隨時有流產(chǎn)的可能性,而且她受過刺激,情緒不穩(wěn)定?!?p> 花若水見花若溪剛剛升起的笑容漸漸僵硬,神情沮喪,
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他伸出手拍拍花若溪的肩膀,安慰道:
“你應(yīng)該慶幸她是懷孕了,而不是得了絕癥。
還有,你當(dāng)務(wù)之急要解決兩件事:
一是讓林夢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不能用藥,只能心理治療。
我建議你把林夢的媽媽接來一起住,她現(xiàn)在很需要她家人的安慰;
第二,你要盡快解決你和長寧的問題。
長寧認(rèn)死理,你應(yīng)該比他成熟……”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林夢讓給長寧,學(xué)李尋歡?”
花若溪陡然變色,冷冷地瞪著花若水。
花若水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尷尬地笑笑:
“我只是建議,至于具體的,你們應(yīng)該尊重林夢的想法,畢竟她是個有思想的人?!?p> 花若溪瞪了花若水一眼,臉上現(xiàn)出掙扎之色,聲音低沉:
“問林甜甜沒用!
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
而且她在心理喜歡的人估計不止一個……
我有時也覺得自己犯賤,喜歡上一個沒心沒肺又花心的小混蛋,可還是愛的無法自拔……
看著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我恨不能代替她受苦,只要她活著就好。
如果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下去……”
花若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顧長寧從門口走出來,看著花若溪,緩緩地開口:
“花若溪,你不需要自責(zé)也不需要把她讓給我。
你只要讓我默默守護(hù)在她身邊就好,
我不會破壞你們的感情的,林甜甜永遠(yuǎn)都是你的老婆!”
“若溪,長寧,若水,你們?nèi)齻€在外面說什么呢,說這么久?”
顧淑嫻不知什么時候來到門口,看著表情各異的弟兄三人,無奈地?fù)u搖頭。
花知遇也來到了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走進(jìn)屋內(nèi)的三兄弟,正色道:
“花若溪,顧長寧,你們倆給我聽好了:
我剛才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具體情況,
既然林夢已經(jīng)和若溪注冊結(jié)婚,
那么他們就是合法夫妻,是夫妻就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權(quán)力與義務(wù)。
而且她成為現(xiàn)在的樣子,和你花若溪有直接的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要想辦法讓她好起來。
人家父母把好好一個姑娘交給你,不到半年時間,兩次都差點兒送命,
你這個老公做的不夠好,這你得承認(rèn)!
我始終認(rèn)為,一個人只要品行沒問題,其他都可以原諒。
林夢這個孩子,從小家境富裕,又生長在娛樂圈,和咱們家的作風(fēng)有很大的不同,
但除了愛玩,小孩心性,幼稚之外,其他還好!
從她能從葉明兄弟手中逃出來,就說明她還是很有原則性的,
至少內(nèi)心還是很忠于你花若溪的!
否則,葉氏兄弟那么有錢,長得又帥,她完全可以屈服于他們,
還可以讓她的父母免于牢獄之災(zāi)。
但她沒有那么做,這說明她這個孩子人品還是不錯的,
在金錢和美色的誘惑下能經(jīng)得起考驗?!?p> “爸,喝點兒茶潤潤嗓子吧,說了這么多話,嗓子該干了。”
花若溪此刻內(nèi)心輕松了不少,一是知道林夢懷孕并不是得了絕癥,心中欣慰;
二是聽顧長寧那樣說,心中不再糾結(jié);
三是聽老爸如此夸贊林夢,心中大為得意,
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和家人處好關(guān)系。
花知遇接過花若溪遞上的茶,喝了幾口放在茶幾上,
看了看坐在沙上看書的顧長寧,以及在落地陽臺前觀望雪景的花若水,
最后目光鎖定正和保姆劉嫂交代如何給林夢煲湯的妻子身上。
轉(zhuǎn)過頭,目光對上坐在他對面椅子上同樣品茶的花若溪的右手上,
眉頭輕皺,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我從小就教育你們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切忌沖動,現(xiàn)在吃虧了吧?
多大的人了,還那么幼稚!”
“爸,我已經(jīng)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了,您就別再在埋汰我了!”
花若溪的臉上閃過不自然的表情,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他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聽林夢喃喃自語道:
“花老師,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我是被他強(qiáng)迫的,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你不要和我離婚,再離我就成三婚了……”
花若溪心中一軟,鼻子泛酸,眼眶發(fā)熱,嗓子眼堵的難受,
趕忙沖到床邊,一把握住林夢的雙手,
俯身親親她干裂的雙唇,哽咽道:
“傻瓜,你是花老師的命,我怎么可能離開你呢……”
原本雙眼緊閉,喃喃自語的林夢緩緩張開眼,聲音沙啞干澀:
“花老師,你真的不怪我?”
花若溪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他將她的雙手緊緊握在自己嘴邊,小心地親吻著:
“不許再說這種話,但凡是個人,就不可能怪你!
你是被強(qiáng)迫的,即使你真對不起我了,我也原諒你。
因為失去了你,我的心也空了……
我允許你的心偶爾離開我,但要記得回家就好……”
花若溪的話還沒說完,林夢早已滿面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