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追上顧長寧,拉住他的胳膊,陪笑道:
“顧老師,你借我點兒現(xiàn)金,我想打車去阿姨家看我媽。”
“我沒有現(xiàn)金,有也不會借給你!”
顧長寧陡然變色,甩開林夢的手快步向底樓走去。
林夢氣得目瞪口呆,怔了一會兒,又走進電梯里,
按了二十層的按鈕,乘電梯上到二十樓。
二十樓是凱悅的總部,林夢想來想去只好先來求助林希,簫兒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夫人,宇總剛剛還到處找您呢,您去哪兒了?”
林夢剛上到二十樓,前臺圓臉女孩就笑著對她說。
林夢臉上一紅,記起她是上次給她借錢的女孩,對她微微點點頭,
便徑直向總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
“夫,奧,林夢,好久沒見了,你還好嗎?”
宇文皓的秘書滿庭芳見林夢走來,先開始以為是林希,仔細一看,原來是林夢。
林希和林夢雖是同卵雙胞胎,身高長相幾乎一樣,但氣質(zhì)卻大不同:
林希偏柔弱,加之被宇文皓當金絲雀養(yǎng),
整個人看起來天真單純,不食人間煙火,像天山雪蓮一樣圣潔高雅。
林夢則接地氣多了,和誰都能聊的來,生命力旺盛。
她也有好長時間沒見滿庭芳了,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滿庭芳也很喜歡林夢的熱情開朗,兩人越說越投機……
直到宇文皓嘲諷的聲音響起:
“林甜甜,你的心還真大!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兒,還笑的出來!”
滿庭芳趕忙回過身,低下頭,囁嚅道:
“對不起,宇總,我不該在上班期間和人聊八卦?!?p> 林夢捂著嘴偷偷沖滿庭芳擠擠眼,又干咳了一聲,低下頭笑而不語。
宇文皓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后的轉(zhuǎn)椅上,
左手隨意搭在椅背上,右手手里拿著一支鋼筆不停在轉(zhuǎn)動,
眼睛卻一動不動盯著剛走進來的林夢,淡淡地開口:
“你到底怎么惹到花若溪了,能把他氣的跑到美國?
我也是服了你了,抱上花若溪的大腿,最后還能作沒了!”
林夢將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盯著宇文皓看了好一會兒,最后嘆息道:
“阿皓,還說你聰明呢!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得罪花老師呢!
我這兩個月被葉輕塵囚禁,虐待,差點兒死掉,
眼淚都流成河了,你們一個個還都誤會我!
難道我哭夠了,還不能笑一笑嗎?
還是只有哭才能證明一個人是真的傷心?”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宇文皓一向淡然的臉上出現(xiàn)了憐憫之情,
林夢和林希五官長的一樣,看到她受傷害,就想到林希,他不可能對她裝作漠不關(guān)心。
林夢嘆口氣,大致說了一下這段時間的遭遇,又抬起頭乞求地望著宇文皓:
“阿皓,你知道就好了,千萬別告訴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媽和簫兒?!?p> 宇文皓默然半晌,站起身,從酒柜上拿出紅酒,倒在高腳杯里,優(yōu)雅地品嘗了起來。
喝到最后,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倏地捏緊,臉上的表情變的凝重,聲線低沉:
“你應該打電話和花若溪好好解釋一下。
我經(jīng)過多方打聽,似乎銀行都不肯貸款給環(huán)宇,和花若溪有關(guān)。
他遠比你想像中的強大,他們家不只市里省里,甚至中央都有直系親戚。
環(huán)宇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只是某些人的一句話而已……
開公司的人,沒有幾個完全干凈的。
只要把欠的稅款補交上就可以了,只是……你還是去求求花若溪吧?!?p> “這恐怕有難度,我和花老師都離婚了,他估計再也不會管我了……”
林夢的聲音里充滿了憂傷與無奈。
宇文皓震驚地望著林夢:
“你們什么時候離婚的?”
“就在花老師要出國進修的前一天,葉輕塵逼著我簽字,
又找人假扮我的樣子和花老師去民政局離的婚……
花老師他現(xiàn)在肯定恨死我了,怎么可能再幫我呢!”
林夢看著窗外被風吹的飄來蕩去的電線,自嘲地笑笑。
宇文皓將手機打開,搜出花若溪的號,遞給林夢:
“拿我的電話打給他,解釋給他聽,他會理解你的。”
“不要,算了吧!
花老師都說了和我在一起不合適,當時是一時沖動,他是和柳盈霜一起去的美國。
他們倆青梅竹馬,郎才女貌,我在心里祝福他們就好了?!?p> 林夢將頭埋在椅背上,右手撫額,無限惆悵地開口。
宇文皓將最后一口紅酒一飲而盡,將酒杯放進杯盤里,
再次坐回了轉(zhuǎn)椅里,轉(zhuǎn)了幾圈之后,坐定,將手機拔了出去。
“阿皓,你是打給花老師嗎?”
林夢嚇了一跳,趕忙去搶宇文皓手里的電話。
宇文皓冰冷的眼神射向她,她只好尷尬地站在一邊。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起,宇文皓一遍遍地按,他特意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終于傳出了熟悉的略顯沙啞的聲音:
“喂,阿皓,這么晚了,什么事?”
林夢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心也有些微微地出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
“噢,不好意思,若溪哥,忘了你那邊是晚上了,打擾了,改……”
宇文皓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換了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阿皓,若溪最近身體不好,有事兒改天說吧,再見!”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隨著嘟嘟聲傳來,林夢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宇文皓摁掉電話,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林夢,安尉道:
“也許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或許若溪哥真生病了,柳盈霜在照顧他……”
“阿皓,你說的話連你自己都不信,還怎么安慰我呢?
呵呵,孤男寡女晚上獨處一室,花老師又是個正常的男人,
你說他們在探討宇宙起源呢還是在討論世界和平呢?
何必自欺欺人呢,兩個不適合的人在一起,終究是要分開的……
我一直都覺得配不上花老師,就怕有一天被他甩掉,
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說到這里,林夢早已淚流滿面,趕忙轉(zhuǎn)過身,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淚水。
宇文皓嘆息一聲,抽出放在桌上的面紙,拍拍她的肩膀。
林夢回過頭,接過他遞來的面紙,感激地沖他笑笑:
“看不出來,你臉上冷冰冰的,內(nèi)心還是火熱的,呵呵!”
宇文皓瞪了她一眼,冷笑道:
“你只是沾了簫兒的光而已,別以為你的魅力大到全天下的男人都為你神魂顛倒!”
“那當然,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
林夢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林希,左治,謝誠,南宮澤,辛凱文,依次走了進來。
林希看到林夢,眼圈一紅,哽咽道:
“林甜甜,你總是動不動就搞失蹤,害的別人為你提心吊膽,很好玩嗎?
兩個多月都聯(lián)系不上你,媽媽都快急瘋了!
我去學校找你,你們班主任說你早申請了休學,
問藍冰蝶,她也說好久沒見到你了?!?p> 林夢看了宇文皓一眼,后者回了她一個自便的眼神,
她忙將林希拉到里間休息室,關(guān)上門,看著林希,焦急地問:
“老媽現(xiàn)在在哪兒?爸爸和大伯什么時候能放出來?”
“媽在阿姨家,爸爸和大伯暫時還在看守所,
哥姐他們都在忙著補交稅款,爺爺奶奶都病了,都在醫(yī)院里。
阿皓派了護工在照看,暫時不用擔心。
只是公司大部分股東都已撤資,紛紛拋售環(huán)宇的股份。
公司員工都快跑完了,留下的也是人心惶惶,公司門口每天都有人堵在那里要債。
爸媽以及你名下的所有資產(chǎn)都被凍結(jié),出行都受限,
唉,總之,家里現(xiàn)在一團糟……”
林希這段時間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單純與天真,眉頭緊鎖,人也瘦了好多。
雖然宇文皓一再保證,她父親會沒事,她家人的生活不會受影響,
可她還是整天提心吊膽,睡眠大受影響,焦慮癥也再次發(fā)作了。
“我想去見媽。
簫兒你有多余的手機嗎,借我一用。
順便借我點錢,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包又被人搶了,連電話也打不了?!?p> “林甜甜,你就算包被人搶了,你總能借別人的手機給家人打個電話吧?
你總玩失蹤,知不知道家人會擔心的,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呢?”
林希對于林夢的再次失蹤依舊耿耿于懷。
林夢不想讓林希知道那段時間的事情,只好撒謊:
“我前段時間懷孕了,孕吐嚴重,差點沒挺過去,后來還是流產(chǎn)了。
怕爸媽擔心,所以沒告訴他們,學校里也申請了休學?!?p> 林希抓著林夢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她果然比先前瘦了好多,不由心疼的落淚:
“林甜甜,我聽阿皓說花老師到美國去了。
這么說他并不知道你懷孕,否則,他為什么會不管你,執(zhí)意去出國進修呢!”
“出國進修是學校安排的,我和花老師在他出國之前就離婚了?!?p> 林夢這件事并不想騙林希。
見林希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便大致解釋了一下經(jīng)過,
又說了剛才打電話所聽到的經(jīng)過,最后長嘆一聲,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花老師了,我們倆過去了,他也不會再管我們家的事了?!?p> “我覺得你們倆之間有誤會。
林甜甜,你自己做的也不對,和其他男生玩的太過分!
花老師是男人當然會吃醋。
這要換成阿皓,我一條腿估計都斷了,你呀,一向招桃花!”
林希伸出右手手指頭狠狠戳了林夢額頭一下,無奈地搖搖頭。
“算了,我們出去吧,中午請我吃大餐,我要好好補補身體。”
林夢拿開林希的手,攬著她的肩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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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悅頂樓旋轉(zhuǎn)餐廳。
左治盯著林夢瞧了好久,直到林夢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左治,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還是我臉上有花?”
左治尷尬地撓撓頭,湊在林夢跟前,笑的一臉得意:
“林夢,我早說了,你和花老師不合適,遲早被踹。
你只適合我這種人,我們倆是一路貨色!
你和花老師在一起,門不當戶不對,不長久!
唉,現(xiàn)在你又離婚了,我不嫌棄你二婚,你還是嫁給我得了。
要不,你還得流落街頭呢!”
“放屁,我就算流露街頭也不會嫁你這個花花大少!”
林夢啐了左治一口,笑罵道。
謝誠拉拉林夢的胳膊,沖她眨眨眼:
“我說林大小姐,你現(xiàn)在都成落魄千金了,咱能不能別那么傲,
我和左治你隨便選一個嫁了算了。
要不,過了三十歲以后,想嫁都沒人要了!”
林夢狠狠捶了謝誠一下,笑罵道:
“死一邊去!
老娘這輩子就是打光棍也不會嫁你和左治這種花花公子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們這輩子只能是朋友!”
謝誠和左治交換了一下受傷的眼神,同時無奈地搖搖頭,又同時開口:
“沒良心的女人!”
“噗!”
林希將剛喝進嘴里的奶茶全噴在了宇文皓的西裝外套上。
宇文皓趕忙拿紙巾幫她擦干凈嘴角的奶漬。
站在一邊的辛凱文趕忙將灑在桌上的奶茶清理掉,又重新幫林希要了杯奶茶,
又將宇文皓脫下的西服外套遞給服務員,讓她送去洗衣店干洗。
林夢的視線一直在辛凱文身上逗留,引得左治醋意大發(fā):
“喂,林夢,你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辛凱文瞧什么,他有我?guī)涍€是有我有錢?”
“他比你會照顧人,又專一又癡情,長得比你陽剛!”
林夢看了左治一眼,又看看辛凱文,說的很是中肯。
她的話剛說完,辛凱文的臉就“刷”一下紅了,他借口上洗手間,躲開了。
林希邊喝奶茶邊笑著沖林夢擠擠眼:
“辛凱文真的很好,人長的帥,個子也高,武術(shù)也很好,又溫柔又會做飯,
又會照照女人,事實上,幾乎就沒有他不會做的事。
他除了出身不好之外,幾乎完美?!?p> “可是,這么完美的他為什么要當阿皓的保鏢呢?”
林夢話是對著林希說的,眼睛卻一直望著宇文皓。
宇文皓左手攬著林希的肩,右手輕輕晃動著手里的紅酒杯,
看了看坐在他們斜后方那一桌的人一眼,
又看看林夢,端起酒杯,輕啜幾口,笑的意味深長:
“我的人,你就別妄想了!
你今天恐怕有麻煩了,顧長寧就坐在我們斜后方,盯著你的背影眼里能噴出火來。”
“阿皓,顧老師又不是林夢的誰,他有什么資格看林夢不順眼!”
謝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是幫林夢夾菜,又是幫她倒水。
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澤,看看顧長寧所在的方向,低下頭悄聲對林夢說:
“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不止顧長寧在,花若水,周衍,顧硯琛都在?!?p> 林夢此刻明顯感覺到了身后那幾道炙熱的眼神,但她并不想去和他們打招呼,
她在剛才聽到柳盈霜聲音的那一刻,就清醒地知道,
她不可能在和花若溪離婚之后,還和他的家人再保持聯(lián)系了。
見到他們就會想到花若溪,想到花若溪就會心痛到無法呼吸,
她終究是個小女人,心胸并沒有那么開闊,也會嫉妒,會吃醋……
至于顧長寧,她會把今天買衣服的錢加倍還他,也會明確告訴他,
她的內(nèi)心還是沒辦法真的接受他,
她和他才剛開始,結(jié)束也不會太痛苦,
這段本不該存在的感情,就讓她掐死在萌芽狀態(tà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