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簡單的換裝洗漱過后,薛小小準(zhǔn)備收拾東西去天香樓找書玉姐姐。
書玉是天香樓的頭牌,同時也是負(fù)責(zé)暗閣里最深入的情報。大概也就跟薛小小這般大的時候被舅舅從刀口上救了下來,從此便一心為舅舅辦事。
書玉本就生的國色天香,再加上武功天賦極高,以致如今剛至破瓜年華,便接管了整個天香樓的運(yùn)作,連通著暗閣和天香樓兩頭的任務(wù).。
舅舅建立暗閣之初,只有幾個比較熟稔的兄弟,逐漸壯大有了名聲以后才收攬了不少人才,那會還全都是男子。
直到十年前救下了書玉,本就是躲避仇敵追殺的書玉堅持輔佐舅舅,舅舅索性盤下當(dāng)時快要衰敗的天香樓,讓書玉住了進(jìn)去掌管著。
書玉才技雙全,一雙眼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十年間不僅收了不少美人忠心在自己手下,還重新把天香樓運(yùn)營的有聲有色。
由于能力出眾,書玉被舅舅破格收入暗閣,是暗閣唯一一個女暗衛(wèi)。
盡管這晉城什么事都逃不過書玉的眼睛,但薛小小是薛稷親甥女的事兒,她倒還真不知道,畢竟薛稷愛撿人的習(xí)慣,似乎十年間沒有變過。
所以薛小小也就有了這個機(jī)會,作為同時被薛稷撿來的孩子,順理成章地安排進(jìn)了天香樓做事。
因為薛小小才10歲,相貌平平且生來矮小,也沒有才藝傍身,所以不僅賣相的活兒做不了,賣力的事兒更是有心無力。
平時在天香樓有空閑的時間都在書玉的凝香閣里凝心畫畫,即便如此,偶爾作成的幾幅自認(rèn)為優(yōu)秀的畫作也無人賞識。
時間久了,大家也不再去花時間在薛小小身上找什么才藝的天賦。
又因著天香樓的人對呆在樓里同時被撿來的人,充滿無限的寬容和理解,索性就把薛小小安排在了書玉的身邊,做做陪練。
這所謂陪練呢,其實也就是在她跳舞的時候鼓掌,在她彈琴的時候陶醉欣賞,最多就是在她寫字的時候研研墨。
畢竟薛小小其他也做不了什么,也只好做做綠葉。
外人看書玉都以為她是個傲的,但其實她對單純可愛的薛小小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平日里不愛多說話的書玉對薛小小總能接上許多話頭,有吃的也會留給饞嘴的薛小小。
書玉雖然裝的不甚在乎,可誰叫薛小小古靈精怪,偏是能發(fā)現(xiàn)書玉的偏愛,平日里總少不了逗弄,二人的關(guān)系更勝似姐妹。
薛小小剛邁出房門,就神叨叨地撤了回來,薛小小腦子里還是循環(huán)著昨日的問題,自己難道真的只能進(jìn)暗閣和男子們一道嗎?就沒有一絲進(jìn)天香樓的機(jī)會?
薛小小走到了鏡子面前,望向鏡子里的自己,開始觀摩起來。
薛小小今天又穿了件藏青色的襖子,連鞋子也是深色的,要不是頭上的珠釵此時在晨光映襯下還在閃著光,薛小小這年輕的朝氣便是在外表上一點(diǎn)都找不到。
薛小小從小就沒有朋友,見面次數(shù)最多的,可能也就只有街尾那說書老先生了,即便后來有了阿衍,自己愛穿深色衣裳的習(xí)慣便已經(jīng)改不掉了。
她本就不愛鮮艷的顏色,衣柜里也沒有一件亮色的衣服。
也不是說她沒錢,只要天香樓運(yùn)轉(zhuǎn)一日,她少當(dāng)家薛小小的荷包就不會癟下去,只是明晃晃的衣服多影響自己大俠行走江湖呢?況且明亮的衣服襯美人,她這般姿色,或許也就只配深色衣服。
薛小小沖鏡子里的自己歪頭抿了抿嘴,薛小小平日里不愛往臉上施粉墨,雖然阿衍帶自己去買過脂粉,但薛小小實在不喜臉上厚重的感覺,便總是素面朝天的。
好在自己年輕又不是個憊懶的,皮膚也粉粉嫩嫩的,用書玉姐姐的話來講,是個好底子。不過皮膚好實在沒什么用,臉上的五官平平無奇,委實差了點(diǎn)風(fēng)情。
薛小小搖搖頭,若自己去天香樓找舞姬歌姬,斷然也不會找這樣的。
薛小小努了努嘴,余光不經(jīng)意瞥到了自己的肚子。最近城里的公子哥兒們?yōu)榱双@得書玉姐姐的賞識,獻(xiàn)殷勤給她送的美食越來越多。
無奈姐姐保持身材,那美食就全進(jìn)了薛小小的肚子里。結(jié)果就是,薛小小本來就不高,肚子微鼓,顯得越發(fā)憨了。
薛小小無奈地憋了一口氣,收了收肚子,再看了看鏡子里虛假的肚子,又重新吐了出來,回到憨憨的樣子,嘆了口氣,學(xué)輕功不讓吃太多美食該怎么辦呢。
薛小小搖搖頭,又不愿再去深想,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
薛小小走出自家狹窄的胡同,眼前的就是一條繁容的街道。除了路邊讓人流連的小攤攤頭,最熱鬧的當(dāng)屬這位于城中心的天香樓了。
天香樓建立也不過二十年,前幾年并沒有什么聲響,近乎敗落。直到十年前來了個美嬌娘老板娘,一曲長離歌吸引了晉城的文人墨客,一時之間,追隨者擠破天香樓的小門檻,只為了聽書玉一曲。
后來憑借越來越多有才貌的美人接連來到天香樓,天香樓儼然成了晉城第一樓,不僅在這兒能聽到高山流水,又能看到玉女舞霓裳,就連酒都是極致香的。
漸漸的,天香樓就在局勢中穩(wěn)定了下來,成為了一個世家子弟,文人墨客的消遣之地。
不過世人只知天下有暗閣暗衛(wèi),殊不知這天香樓也是暗閣的一部分。
不知不覺薛小小就已經(jīng)走到了天香樓的門口。薛小小熟門熟路地走過幾條長廊,一路又是哼歌又是蹦蹦跳跳,像極了一個心智未開的孩子,引得院里正在澆花的姐姐們笑得花枝亂顫:
“小小呀,今天這么早。別蹦啦,一會兒書玉又要說你不像個女子了。”
說完姐姐們對視了一眼,又開始?xì)g笑起來。
書玉姐姐管著整個天香樓,嘴巴毒又要求很高,平日里大家吃飯也要坐的工工整整的,薛小小實在做不到這好些規(guī)矩,就少不得總被書玉姐姐教訓(xùn)幾句。
平日里書玉姐姐最愛說教的話就是薛小小像個男子,這說的多了,不免變成了姐姐們茶余飯后嘴里的調(diào)笑話。
薛小小紅了紅臉,加快了步伐。
沒一會兒眼前就來到了書玉姐姐的凝香閣,薛小小一把推開了門:
“姐姐!早哇!”
書玉正在梳妝,如墨似的長發(fā)散著,雪白的肌膚被襯得更是晶瑩。朱唇微閉著,一雙風(fēng)情暗露的杏眼正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仔細(xì)地描著眉。
看到薛小小春風(fēng)滿面的進(jìn)來,書玉停下了動作放下螺子黛,冷了冷臉朝薛小小說道:
“敲門敲門!要與你說幾遍才能記住呢薛小小,女孩子家家別一天到晚像個.....”
“像個男子!好了姐姐,別說了,小小都懂都懂的啦。”
書玉冷不丁被薛小小耍賴式地打斷話,無奈地笑了笑,起身慢慢朝薛小小走來,看著被薛小小凍成紅蘋果的兩頰,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繼續(xù)道:
“你知道就最好了!”
薛小小嬉笑著地推開了書玉的手,朝她扮了個鬼臉: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
薛小小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在空中掂了掂,然后咔嚓咬了一大口,懶洋洋地坐在了地上的棉絮墊子上,問道:
“姐姐,我們今天玩兒什么?”
書玉無奈地看著薛小小熟練的啃著水果癱在墊子上,搖搖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思,既無外人,便讓她盡興著吧。
她扭了扭柳腰,轉(zhuǎn)身坐回了梳妝臺前,在鑲滿寶珠的妝奩里找到一支玲瓏玉簪兩下盤起了長發(fā),又拿起幾只珠釵插在了螺髻上,朝鏡子看了許久,這才滿意地走到了薛小小的對面,輕輕地跪坐在墊子上:
“今天我們來畫帕上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