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歆而站在廣場上,被守候在那的牟奕梵拉去一家私立醫(yī)院做了核酸檢測,在沒得到檢測結果的情況下,她不敢回家。簡單地跟父母說了下情況,又跟羅主編做了匯報,千叮嚀萬囑咐地讓黃曉琳這兩天注意一下自己的體溫情況,然后跟著牟奕梵來到這梧葉山莊進行自我隔離。
木哥和蘇婉儀得知沈歆而要來梧葉山莊小住幾日,雖是隔離,卻也極度熱情,特意收拾出了后院的別又居。這里位于梧葉山莊的東南角,在假山之中修葺的一間樓閣,若在春時,藤蔓相連,青苔淺痕,別有一番清幽之景。隆冬時,不聞鳥啼,唯見淺霜寒雪,那一排的梧桐之下,又種了些松柏,調之以綠色,柵欄里的幾只孔雀雖是懶懶的不愛動彈,卻也增加了幾分情趣,顯得此處不再清冷。
窗外的梧桐早已失去了樹葉的裝裹,光禿禿地樹立在那里,在積雪的堆壓下,仍倔強地挺直著身子,卻有些傷感之色。古人總喜歡極盡筆墨去說它的春夏秋,卻沒有幾人去描繪這梧桐的冬色之態(tài),想是沒了那葉,便沒了那聽聲之心,殤別之情。梧桐若知,也定是傷懷,竟是那每年一別的葉,才能糾纏騷客的千愁萬緒,成就自己的一詩之名。此時沈歆而的心境,怕是比這梧桐還要低落,好久沒有關注過時事新聞的她,現(xiàn)在不僅關心起國內(nèi)的動態(tài),還有法國的新聞。
視頻里的應寒正在宿舍中畫圖,細心的他留意到沈歆而周圍環(huán)境的不同,卻沒多問,只是將手機放置在支架上,一邊回答著沈歆而的問題,一邊點擊著鼠標。
“巴黎最近有沒有疫情,景城一夜新增了二百多確診病例,都是前幾日去醫(yī)院看發(fā)熱門診的?!鄙蜢Ф肓讼耄€是咽下了后半句,她不想讓應寒知道自己也許也在在這感染之列,免得他影響工作。
應寒突然停下制圖,拿起手機,認真地看著沈歆而,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些不同,“醫(yī)院的發(fā)熱門診?笑笑不是前幾日住院嗎,你告訴過我,你去了醫(yī)院給她送過東西,你沒事吧?!?p> “哈,怎么會,我怎么會有事呢。”沈歆而身子習慣性的后傾,試圖掩飾自己的心慌,她此刻就如同等待判決的囚徒一樣,惶惶不安。
果然沈歆而的小動作被應寒看在眼底,他猜到沈歆而應該是怕自己擔心,她明顯是自己找了個地方隔離,只是這房間內(nèi)的陳設,他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收回了一問究竟的念頭,他知道自己的追問只會讓沈歆而想的更多,便轉而說道,“小而,你這休息幾天也挺好的,正好我也沒時間上游戲,你可以幫我做做任務,晚點幫我掃碼上線?!?p> 沈歆而見應寒跟自己又說起了游戲,心里有些失落,按照她的設想,不是應該他再追問幾次,自己再否認幾次,這才是事情應該發(fā)展的脈絡啊??墒撬麉s直接將話題成功轉到了游戲,沈歆而“唔”了一聲。正想繼續(xù)往下說時,她聽見院子外有輕叩門的聲音,她回身望去,隔著玻璃窗看見是蘇姐站在門外對她微微笑著?!皯?,蘇姐在門外,我看看她有什么事,先掛了?!?p> “好的,你去吧,我先把這圖做完,晚點去游戲等你,這些天太忙也沒時間上去,辛苦夫人打理聯(lián)盟了。”應寒對著手機屏幕頷首抱拳,露出一抹暖心的微笑。
夫人~這個詞讓沈歆而欣喜若狂,瞬間紅了臉頰,羞澀地說道,“一會游戲說?!?p> 掛了視頻后,沈歆而猶自滿面春色,當手準備拉開門的那剎那,她縮回了手,“蘇姐,對不起,我現(xiàn)在不能給您開門,我怕這萬一,卻是不好連累你的。有什么事,就這樣說吧?!?p> 沈歆而的情緒變化,一切都逃不出隔在玻璃門外蘇姐的眼睛,她知道沈歆而臉上的幸福感,不會是牟奕梵能給的。只是這兩人的事,她也不好說太多,隔著門,她溫柔地說道,“這是弈梵讓人采購的一些日用品,還有些零食和咖啡,說都是你慣用的牌子。我這就給你放門外,你一會出來拿,記得有事電話直接按1,便是直接通到我房間的,想吃什么,喝什么別跟蘇姐客氣?!?p> “謝謝蘇姐,這幾天要給您和木哥添麻煩了。”
蘇婉儀笑著搖著頭,說沒事,彎腰將東西放在了門口的長椅上,回到房間后不由嘆氣,“弈梵這是我頭一回看他動了真心,怕是白動了?!?p> 玩著游戲的木哥抬頭看了眼蘇婉儀的神色,復又低下頭去,“皇上不急,急太監(jiān),你見過弈梵有拿不下的項目嗎?”
“你們男人是把女人當業(yè)務談的?”蘇婉儀不滿地將木哥手機抽出,慍怒地看著他。
木哥見蘇婉儀是真生氣了,嘻嘻笑著,從她手里又搶回了手機,“別鬧,這打戰(zhàn)區(qū)呢,放心,我可不是把你當業(yè)務談的,我是把你當佛跳墻。”
蘇婉儀不解,“佛跳墻?”
“對啊,我這性格,可不是溫火熬著熬著,把你熬化了,就掉我碗里了。”木哥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
蘇婉儀一聽,噗嗤笑了,她靠近木哥,想坐他旁邊撒撒嬌,卻不料木哥閃身躲開,“戰(zhàn)區(qū)被集結了,你先別鬧我。都是那個安琪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趕上這疫情時候,吵著鬧著要回國,不是被海關給扣著了,弈梵也不會連戰(zhàn)區(qū)都來不了,今晚都得靠我了。”
“安琪回來了?這下咱們這要不安靜了,等著鬧騰吧?!碧K婉儀瞬間杳無興致地起身,拿起刺繡緩緩繡了起來。
她不喜安琪,總覺得這個女孩子不似外表般無邪,所以一直將對她的喜怒放于臉上。如今聽說她回國,心里更是不耐煩,便想著刺繡來緩解一下心境,卻發(fā)現(xiàn)今晚沒有一針是下對了地方,煩躁地仍在一邊,起身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