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寧平不清楚時浩,時浩也沒打算讓他清楚。
因為時候未到。
在吳寧平這個孩子眼中:師傅時浩是個很神秘的人,言行舉止完全不像個種地老頭,倒像個通曉時事的老學(xué)究,大人物,實力深不可測的強(qiáng)者。而且天天還做的和其他叔伯不一樣的行為,譬如熬制些難聞苦澀的藥材。
平日里,時浩強(qiáng)迫他研習(xí)屋里的三千道藏,順便教他百家之理。
但就是,不教他為官入朝之道,說是讓他自己看書感悟……這些想想都是恨啊,那自己要是摳置半天感悟不出來,就是一頓柳條,而且還是隨時隨地,不會在意外人。
時浩給他解釋了,說這是培養(yǎng)心性。
吳寧平:…………
然后就是遏制不住的憤怒:“他媽的有這樣培養(yǎng)的嗎?”
在然后,我們只能看到一條長長的拖痕了……還是陣陣哭聲。
到后來,吳寧平成功入體之后,也就明白了時浩打他的原因了。因為他懶,如果不旁敲側(cè)擊,那他有可能這輩子也入不了體,那就萬萬不好了,糟蹋了一個好苗子,也毀了某些人的利益。
所以時浩這樣解釋:他說他就是不想看到好苗子在他眼前被糟蹋,所以才出此打人下策。
吳寧平對此只有一個白眼?。?!
隨著二人的相處,更讓吳寧平受不了的是,時浩言語里時長夾雜著些許離經(jīng)叛道、欺君誤國之言,聽得吳寧平那是個心驚肉跳,后怕不已。但也有個好處,就是讓吳寧平更加的珍愛生命,不莽撞,有見識。
吳寧平感覺自己有些離不開時浩。
但也僅此而已。
時浩的醫(yī)道不錯,常有鎮(zhèn)周邊的居民來此找他去看病,和找人寫字需要潤筆一般,老頭兒每次都是要些好酒、吃些好肉。再給吳寧平留些渣子……
對此吳寧平只有一句話:我**你個**。
……
喜歡,那便要順心意……
這是時浩告訴他的,勸誡他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
軟腳病是困擾水鄉(xiāng)居民的一個重病,但在時浩的指導(dǎo)下,把人當(dāng)成“畜生”,吃個幾天畜生吃的米糠和麩皮也就治好了。
“簡直是活神醫(yī)啊?!?p> “謬贊謬贊?!睍r浩嘴里說著和臉上的神情倒不相似,因為他有這個實力,所以很是自傲。
即使距離此地最近的西隅城,也有好幾十里地的路程,在這個落后的時代里,普通百姓出行都是靠腳力,一步一步的來走出,除了些富貴人家,才有馬車代步…所以每一次有人來請時,就到了師徒好幾日的分離的時間。
另外,在對人態(tài)度方面,時浩真的很時浩,因為時浩就是時浩,也只有時浩才是時浩。
反正就是重錢……
時浩有言為:不為一斗米折腰精神可貴,為十斗米折腰實在人生。
這種規(guī)則也是不錯的,至少能保證三人的日常開銷……時浩的喝酒風(fēng)仙居喝酒,吳寧平對鄉(xiāng)民的饋贈和老高這個只會花錢的累贅。
?。ㄗ髡卟幌敕止礄诤颓鄻橇耍行┞闊?,也不想水字?jǐn)?shù)。)
有無業(yè)游民眼紅時浩的收入,所以挑事,但這么多把下來,也沒見有人能贏時浩,所以吳寧平這才真正從心里認(rèn)可時浩這個半師。吳寧平最初拜師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能打敗徐霸氣而已。
嗯,應(yīng)該是那群垃圾根本打不過時浩。這不算是個秘密,但有一點,吳寧平知道這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秘密,就是這時浩偶爾用他的那把劍耍耍,真是強(qiáng)無敵?。鈳еk麗光彩和耀眼光芒,把黑夜都給照亮了……這是吳寧平偶爾窺得的事。
他知道,自己要是敢說出去必然就會遭到一頓柳抽。所以他就要真·守口如瓶。
同時,時浩也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在院中酩酊大醉后和地而眠的次數(shù),吳寧平早就數(shù)不清了。
最初,他還妄想用自己幼小的身軀想要搬動時浩回房,久而久之了后,吳寧平也懶得管他了。
還有更奇怪的,老頭兒每次半醉半醒之時,都喜歡用目不轉(zhuǎn)睛地眼神盯著他,像是個饑腸轆轆的野獸想要吃掉獵物一樣,只不過,這是個例,不然吳寧平早就逃走報官了,
“哎,都是跟他學(xué)的,要珍惜自己的生命?!?p> 鎮(zhèn)上時常會出現(xiàn)錦衣人,那些兇狠的人,讓吳寧平幼小的心靈有些怕。
“他還只是個孩子…”
……
這又是多少天的輪回?
吳寧平的長高看不出…
入了夜,未散去的寒風(fēng)依舊陣陣,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在雪地中蹲著馬步,雙腿因為寒冷而微微顫顫。一個飲著濁酒的老頭兒拿著柳條在他的身后,盯著少年,少年只要稍有松懈,柳條便會落在背上,發(fā)出啪啪的抽打聲。
少年的表情始終沒有變過,與其說是疼的沒有感覺,倒不如說的習(xí)慣了,習(xí)慣了這種生活,和沒有感覺其實也差不多,總結(jié)幾句,吳寧平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是有受虐傾向,怎么越打越爽呢。
從內(nèi)到外,爽歪歪。
又過了段時間,少年終于停止了晚上的修行,用清水擦拭著因被打而留下的傷口,有些夠不到的地方,只能放在那里不管了,他也不能去求時老頭吧。“瞧!正喝著酒呢?!?p> 老頭兒看著他并沒有因疼痛發(fā)出聲音,紅暈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夸贊的神情,清了清嗓子,對著吳寧平迷迷糊糊的說,
“你那廢物老爹要是有你一半隱忍就好了,可惜呀,可惜呀,天妒英才,真是個直娘賊,這破天,破天罡,破狗屁,破吳寧平?!?p> 吳寧平?jīng)]有接話,有些無奈,他還只是個孩子,為啥罵來罵去都有自己,還有,時老頭兒每次都說的亂七八糟,自己也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真是左右為難。
假如他爹真是死了的大官,那他豈不是他爹敵人的刀芒所至之處嘛,想想也不值,再說,他不想卷入朝綱大事中去,只不過,多多少少心里還是有些癢癢,所以才不厭其煩的找街頭說書者老高,想讓自己腦海里清楚點,誰成想,這個老高說書說的不好,溜須拍馬騙錢倒是個好手。
哐當(dāng),堂屋的破門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住師徒二人進(jìn)進(jìn)出出的大力了,顫顫巍巍就是作為它最好的控訴。
吳寧平盤膝而坐,吸吐著元氣,這是他愛做的一件事,為了強(qiáng)大自己,讓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變成話本里的‘所謂高手’。
但美中不足的是:他是個修武的“正常人”,能引元氣入體,所以他入體了。也能正常的吸收元氣,所以他的修武能進(jìn)步??瓤?,重點來了,但他的修為進(jìn)度就是比別人要慢,經(jīng)過好些日子的累積,他居然還沒在修武道路上看到入體巔峰這個里程碑。
一直卡在入口,進(jìn)不去,真是令人悲傷。
但他在鎮(zhèn)上一錘一已經(jīng)夠了,人送外號東頭一寧平,他能攆著徐霸氣這個村西霸氣攆上一上午,和他對打也是毫不慫人。
……
這修武前程漫漫,急不得!時浩這樣勸慰他。
不為吳寧平所知的是:他吸納元氣,提高修為,他的修武路途不是慢,而是前方的石頭太多!他要花費元氣打理石頭,也就相當(dāng)于他吸收的元氣被另外的東西給吸走了。
畢竟他能吸入的元氣總共才這么點,這塊石頭分一點,那塊石頭拿一點,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多了。但這些石頭或者說阻礙,不論怎么難搞,對他身體都是有利的。
因為那些石頭就完美契合于經(jīng)脈。
在他體內(nèi)的經(jīng)脈下,散發(fā)著幽幽的銀光,這些石頭壓住了元氣河流里的水花,能讓他比同等修為者元氣恢復(fù)的更快,境界也更為很扎實。
……
涼風(fēng)入破衫,天上云卷云舒。
幕布里,只有幾顆星星很耀眼,其他的皆是前塵,吳寧平這般想,握緊了自己的‘嬌小’拳頭,就立誓要做個最他媽耀眼的星。
只不過,這夢被一只臭鞋給打醒了。
“吳寧平,滾進(jìn)來?!?p> “好的,這就。”吳寧平?jīng)]有惱怒,用他孩童清脆的嗓音回答道,言語中夾雜著一絲同齡人不該有的沉穩(wěn),
吳寧平推開門,向夜色里望了一眼,心底更加堅定。
……
“小時浩師父課堂開課了,孩子不好好聽課,該怎么辦呢,打死就好了…”吳寧平稚嫩的小臉上有絲笑容,這是徐霸氣講給他聽的,真有意思。
察覺到他的走神,時浩毫不留情,又是狠狠地一巴掌,夾雜著質(zhì)問,“想什么呢?”
吳寧平構(gòu)思了會,天真的回答道,
“既然俠以武犯禁,朝廷不總是對這些歪路的游俠兒十分頭疼嘛,用師傅的話話說,那只是一群沒什么本事又渴望成名的人,殺幾個被生活所迫放下鋤頭的“盜匪”,行為不齒,應(yīng)該不放過?!?p> “那我這個老頭兒呢,殺了嗎?”時浩逼近他,盯著他的眼睛。
“師傅,你是游俠嗎?”
“算…不是,你這狗娃子也算聰明伶俐,不然老子早就把你丟到坑里自生自滅,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哪用得著費這么多功夫?!?p> “師傅,我為什么不去學(xué)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