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時候,都是一種自我的尋覓過程,人從剛出生的時候一無所知,慢慢的成長,腦子里不斷積累知識和閱歷。但是所有的這些知識和閱歷最后還是讓人去尋覓一種正真意義上讓內(nèi)心平衡和安寧事業(yè)。
這些事業(yè)可以是撿破爛,掃大街,甚至是乞討和流浪?,F(xiàn)如今很多人用世俗的眼光看待許多事情,最后除了得出世俗的結論,完全不能知道事物內(nèi)在的真諦,實在是可惜。
大概是年初的時候,老吳的弄堂里來了一個乞丐,這乞丐晚上的時候就睡在弄堂一個廢棄的倉庫里。
這倉庫原來是縣糧食局用來存放糧食的地方。后來,糧食局建了新的廠房,這廠房也就廢棄了。
由于年久失修,廠房的屋頂有不少的窟窿,下雨天經(jīng)常漏雨。廠房里面還堆放了許多的破舊的麻布袋和陳舊的家具,里面自然有一些蛇蟲蟻獸。
一般人不會在這種地方酣睡,但是對于一個乞丐而言,這里可以避風、取暖,無異于是個家。
吳興、劉成和李玩三個人這兩天覺得無聊,就打起了去倉庫那邊玩主意。
這倉庫是在弄堂的西南角,獨門獨院的,周圍長滿了茅草。這天中午三個孩子從茅草叢里鉆到倉庫的大門口,見院里里面堆了許多的破銅爛鐵。
一個破衣爛衫的三十歲左右的乞丐正用一個鐵鍋在倉庫的門口煮東西,鐵鍋底下支著一個鐵的三腳架,柴火就是些爛木頭和茅草。
這個乞丐,吳興幾個孩子都熟悉,因此不覺得意外。
幾個孩子私下竊竊私語。
劉成問:“你們說這人在煮什么東西吃?”
“肯定是在煮面條,我們家吃面的時候,就是用鍋煮?!崩钔娌患偎妓鞯馈?p> “可能是在煮餛飩吃呢。”吳興插嘴道。
“我覺得可能是煮排骨,我聞到肉味啦?!眲⒊尚α诵φf道。
“你們?nèi)齻€娃娃在說啥呢?”
吳興三個被嚇了一跳,劉成最后笑嘻嘻地說:“我們幾個人在想你在弄啥吃?”
“站那么遠怎么看得見,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逼蜇さ穆曇艉苋岷汀?p> “走,我們過去看看吧?!眲⒊筛鷧桥d和李玩說道。
三個人結著對子跑到乞丐的跟前。
這乞丐雖然身上穿得破,但是頭發(fā)和臉面都梳洗的很干凈,身上也沒有什么異味。
“你煮的這個是什么呀?”三個孩子圍著鐵鍋面面相覷,不知道鍋里煮的是啥。再看鍋里面,有面條,有米飯,有青菜,還有肉骨頭。
“這個叫‘亂燉’”乞丐笑著說道。
“什么是亂燉呀?”
“亂燉就是將不同的東西放在一起煮著吃?!?p> “你們都吃過了嗎?”
三個孩子都點了點頭,乞丐笑著將鍋里的東西倒在一旁得碗里,一邊用嘴吹,一邊吃了起來。
乘著乞丐吃飯的功夫,三個孩子跑到倉庫里面,剛一進去,便看見一只老鼠迅速的鉆進了雜物堆里。
倉庫頂上有不少的燕子窩,燕子窩底下有許多的泥斑,燕子的叫聲在倉庫里顯得十分的清脆。
“這里好大呀?!崩钔媲椴蛔越恼f道。
“大吧?!逼蜇ひ呀?jīng)吃完飯,站在三個孩子的后面了。
“你一個人在這里住不怕么?”劉成回頭問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這輩子最可怕的事情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還有什么可怕的?!?p> 三個孩子不曉得他說的什么,乞丐也明白自己跟孩子說這樣的話未免可笑,便自己又笑了起來。
“你怎么老是笑?你家里人在哪里?”吳興跟著問道。
“你這孩子真可愛,哈哈,我喜歡笑,就笑了。我家里人,我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了我一個人,所以就跑到這里來了?!逼蜇ふf話總是笑嘻嘻的。
“你家里人都死了?”劉成有點不理解。
“對,都死了。”
“為什么都死了?!眳桥d還是不明白,在孩子的眼里,死是一件極其遙遠的事情。
“你們想知道我家里人是怎么死的么?”乞丐笑嘻嘻的說道。
“想!”幾個孩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們到院子里去說,院子里有幾塊大石頭,你們坐在上面。”
“好!”幾個孩子,麻雀一樣的飛奔到院子里,各自找了大石頭,坐在上面。乞丐就在孩子中間席地而坐。下午的陽光照在院子里,洋溢著一種溫情。
“我先說說我自己,我叫張笑天。我呢,以前跟你們一樣,也有爸爸、媽媽。家里是經(jīng)商的?!睆埰蜇ふf完笑了一下。
“什么叫經(jīng)商?”劉成問道。
“經(jīng)商呀,就是賣東西?!?p> “那跟我爸媽一樣,我爸媽就是賣包子、饅頭的?!眳桥d得意地笑了笑。
“我爸媽也是,我爸媽是賣水果的。”劉成跟著說道。
“我爸也是,我爸有時候賣桌子和椅子?!?p> “對對對,你們家都是經(jīng)商的?!?p> “后來呢?”
“后來家里越來越有錢,我爸把我媽氣死了,自己又取了個老婆。我就是我媽死的時候逃出來的,算算也有十多年了?!?p> “那你爸呢?”
“天曉得,我就當他死了。錢這東西,就是毒藥,能殺人呀?!皬埰蜇ふf吧,哈哈大笑了起來。
孩子們聽得云里霧里,沒等孩子們反應過來,著張乞丐又接著笑道:“‘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姑妄言之姑聽之,愛聽秋墳鬼唱詩。’……”
如此接連不斷的說些孩子聽不懂的話,一邊說,竟一邊在院子里跳起來。
“我們回去吧,我聽媽媽說,乞丐多半是瘋子,沒準現(xiàn)在發(fā)瘋了,再不走,把我們都吃了?!眲⒊汕那牡貙桥d和李玩說道。
這張瘋子對孩子們的耳語置之不理,越說越興奮,越跳越高興,又哈哈的大笑起來。
幾個孩子乘著張乞丐蹦跳的時候,爭先恐后的從院子里沖了出去。
“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沒準真被他吃了?!眲⒊蓪τ谧约旱臎Q定沾沾自喜,同時還有點劫后余生的意味。
倒是李玩從茅草叢里鉆出來的時候,突然哭喪著臉驚道:“我的一塊錢掉了。”
“那咋辦,算了吧,我可不敢再回去了?!眲⒊烧f道。
院子里的笑聲還沒有停止,吳興接著就說道:“是呀,算了吧,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