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這孩子沒救
另一邊,於緝熙已端然坐回了書桌前。
他半斂眉目,指節(jié)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著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倏爾間,窗外有暗影略過。
南晏也隨之背著醫(yī)箱推門而入,緩步走了過來。
南晏將醫(yī)箱放在桌上,取了脈診擱在於緝熙身前,眉頭緊擰道:“你覺得怎么樣?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於緝熙驀然回過神,收回了叩擊桌面的手,擱在了南晏遞過來的脈診上。
“尚且未覺哪里不對。”
南晏眉宇間一派疑慮之色。
“按理說你昨夜毒發(fā),今日應(yīng)該還下不了床才對,至少這幾日都該纏綿病榻少些生泛之氣才是?!?p> 於緝熙一時語塞,不知該答些什么。
他的腦中總浮現(xiàn)昨夜里,那張蒼白無力的面容,還有纏于紗布之下的一脈血紅之色。
南晏將指尖搭上他手腕為他切脈時,他下意識偏了一下手。
“怎么了?”
南晏渾然未覺,照舊搭上了他的脈門,緊蹙的眉宇須臾舒展開來,很快又皺了回去,還帶著幾分疑惑。
“你們昨夜里……”
可是也不對,雖然脈象平穩(wěn)了許多,可天璣劇毒還是沒有解毒的跡象。
於緝熙默了默,垂眸間,眼下覆了層暗影道:“昨夜,她給我喂了她的血?!?p> 這個她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南晏一時間只覺得五味雜陳在心里翻了起來,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了。
於緝熙的指尖敲了敲桌面,輕咳回神道:“掠影。”
掠影應(yīng)聲從暗處躍出,半跪在兩人眼前慢慢直起了身子。
“主子。”
“衡親王來了?”
“是?!?p> “你將來龍去脈大致復(fù)述一遍?!?p> 一說到這個,掠影眼里滿滿的都是佩服。
“如主子所料,衡親王上門玩了點手段把霖護(hù)衛(wèi)都騙過去了,抓了個小廝屈打成招,逼著侯爺說給他私開官道,運什么東西來著。”
……
這似乎簡略了一些,只需要猜就能猜出來。
於緝熙揉了揉眉心,淡聲道:“往后這種事,還是叫為影去罷?!?p> 怎么辦,好像是被主子嫌棄了?
“其實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的?!?p> 於緝熙收回了脈診上的手,睨了掠影一眼:“玩的是什么手段?”
掠影沉默了。
什么手段?
這他哪能知道?
這哪能看得出來?
主子難道是這為難他?不不不,一定是他太沒用了,怎么辦?主子會不會嫌棄他?會不會不要他?
掠影哭喪臉:“我沒太聽懂,我可以學(xué)的?!?p> 饒是南晏,也不由得嘴角微僵:“……”
這腦子,是怎么做的這么多年的暗衛(wèi)?
南晏輕咳了一聲,問道:“若是衡親王執(zhí)意栽贓陷害,畢竟是通敵叛國的重罪,輕重皆要夷三族,你可有何打算?”
“未曾。”
“可這必然會殃及你。”
“若夷三族,還需得能滅的了楚國,才能談夷三族?!?p> 是了,若真是夷三族,也決不至動到於緝熙頭上來。
雖說清平公主已死,可如今楚國國君到底是清平公主的親侄兒,同於緝熙也是表親。
即便不多在意這位表哥,但到底還是須得顧及楚國的臉面。
已故姨母的獨子,在他國隨意被夷三族判斬,顏面何存?
“你對承德侯府,難不成就沒有半分……”
“沒有?!?p> 南晏張了張唇,卻發(fā)覺不知該說些什么,該勸些什么。
末了,沒來由的冒出來句:“你不是這般無情之人。”
於緝熙并未多言,只看了南晏一眼:“昨夜長舟河上,姜……佩弦郡王可有何反應(yīng)?”
為影冷不丁也不知從哪里走出,躬身道:“佩弦郡王著人通知了侯府?!?p> 這就是不打算視若無睹了。
於緝熙的拇指輕輕撫過唇邊,眉頭微蹙道:“衡親王府那邊,今昨兩天可有什么人去過?”
“有個叫公儀真的,今早拜訪過后,衡親王便帶人來了侯府?!?p> 於緝熙聞言眉目一凜:“公儀真?”
為影道:“是?!?p> 於緝熙嘴角微牽,合唇一咬,拇指指尖須臾傳來一陣銳痛。
南晏不由一驚,當(dāng)即手忙腳亂打開醫(yī)箱翻找傷藥:“你怎么……你不知道你中的天璣,方才毒發(fā)怎么能受傷?”
於緝熙唇角笑意:“這幾日,賣個消息給佩弦郡王……”
掠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插嘴:“我們要動手嗎?”
為影頓時感覺有些頭疼。
這孩子沒救了,這怎么能做到一點都不明白的?
南晏皺著眉頭,為於緝熙上了藥。
於緝熙看著指尖褐色的傷藥粉末,動了動指尖道:“對了,還有那個公儀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