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樂天郡主在江州時,無意中收留了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那時他無處可去,樂天郡主給了他一頓飯,在王府收留了他。這青年就是陸淵,陸淵當(dāng)時正好用了個叫“李然”的假名。陸淵覺得莫名其妙,同時心里充滿了憤怒,他不知道自己家為什么遭到滅門的大禍,但對他來說,現(xiàn)在事情很簡單,找到兇手,然后把他千刀萬剮。
郡主很快發(fā)現(xiàn)了陸淵的不同之處,他武功很高,對父親一直諱莫如深的江湖卻非常熟悉,儼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開始有意和陸淵接觸,很快就取得陸淵的信任,然后失望地發(fā)現(xiàn)陸淵僅僅只是武功高而已,她不用費多少工夫就套出了陸淵的全部秘密,然后用口頭答應(yīng)他報仇的放式贏得了他的效忠。然后郡主發(fā)現(xiàn)江湖人也不過如此,她只需要用騙術(shù)就足以使他們成為自己的奴仆,只不過手段比收買一般的仆人要更曲折些。
很快,陸淵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幻想也被一位京城來客打破了。從京城里來了一位皇帝的使者,要求滕王立刻回京。就在籌備出發(fā)的幾天,使者無意中認(rèn)識了陸淵,相見恨晚,于是應(yīng)使者的人情,陸淵也列在隨行人員之列。這件事實在微不足道,以至于郡主在出發(fā)之后才發(fā)現(xiàn)陸淵也一同跟來。然后陸淵就在某個半路上病倒了。
在找了數(shù)個郎中都不知如何醫(yī)治之后,郡主確認(rèn)了一件事,朝廷里有人不想讓陸淵活著。陸淵只是自以為身在江湖,作了別人的棋子卻不自知,陸家或許就是這么沒的,郡主對此無能為力。在確認(rèn)了確實無藥可救后,樂天郡主安排了白紅照顧“李然”,等他死了替他收尸。
但李然居然沒死,還得上了什么“失魂癥”,這讓樂天郡主大為驚訝。可是陸淵的魂確實是沒了,現(xiàn)在的李然跟之前沒有任何共同之處,真的像失了魂后又被另一個魂魄附身。所以李然在跟她解釋說自己骨子里換了一個人的時候,雖然不可思議,但郡主卻覺得合理,或許李然說的是實話?郡主覺得很有趣。
“為什么要拉上我。”李然問。他不知道郡主刻意接**陽公主的具體意圖,但是他更想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郡主盯上。
“我需要一些幫手。以前的李然就孤家寡人一個,現(xiàn)在你跟我說你不是你了,身子還是一個,但換了魂魄,就更是孤家寡人了。沒什么累贅。用起來放心?!笨ぶ鞔鸬?。
“而且,郡主還說,拉人下水是收買人心的最好方式,只不過大多數(shù)人在入伙的時候沒感覺罷了,等到想脫身也來不及了。你現(xiàn)在投靠了郡主,之后好日子有的是。要是拒絕,沒你的好下場!”知了在一旁氣勢洶洶地補充。
李然哭笑不得,拉人下水哪有這么直白的,簡直是兩個中二少女在過家家。
“其實我接**陽公主就是為了接近皇帝。雖然我是皇帝的親侄女,可是見皇帝一面也不容易。我爹現(xiàn)在過得小心翼翼,比在江州時慘多了,就是因為現(xiàn)在皇帝心思不明,難下決斷。太子位置不穩(wěn),諸皇子明爭暗斗,我們父女是遲早要被卷進(jìn)去的,要是知道了皇帝的心意,我們就更有把握一點。”郡主解釋道。
“平陽公主跟弘機和尚的事,確實是個麻煩,但也是個把柄。我們已經(jīng)被平陽公主拉下水了,被她當(dāng)成了‘自己人’。不過也有好處,昨天我已經(jīng)可以自由進(jìn)出皇宮了,平陽還是出了不少力,只不過她不知道就是了。”
“聽了這些,我是不是根本不能拒絕了?”李然沒好氣地問。李然到是沒多大意見,虱子多了不怕癢嘛,更何況自己本來就是人家的仆役,但就是感覺被人算計了很不爽。
“哈哈,當(dāng)然。”郡主開心地笑道?!白甙?,去東市,我請你吃飯。”
洛陽有東西兩市,西市胡商眾多,各族混雜,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東市更多了些風(fēng)雅氣,多些酒肆、書坊,加之位置離達(dá)官顯貴的官邸更近,更是成了名流顯貴的聚會之所。
郡主心情不錯,到了東市找了家酒館坐下,一邊喝酒一邊看酒館里的胡姬跳舞,興致盎然??ぶ鲝男≡诮蓍L大,那里遠(yuǎn)遠(yuǎn)不如京城繁華,胡人更是無處可見,郡主向來愛熱鬧,看得津津有味。李然好歹是從現(xiàn)代穿越而來,對外國人司空見慣,又不喜歌舞,看著只覺得無聊。李然百無聊賴,借酒消愁,環(huán)顧四周,看著一幫古人或喝酒談天,或欣賞歌舞,或竊竊私語,而自己竟身處其間,不由得感慨頓生,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郡主見李然神色怪異,問道:“你怎么了?”
“看到這么多人,心里有些感慨?!崩钊淮┰揭詠?,恍然無措,心思郁結(jié),這幾日又連遭變故,現(xiàn)在不由得一吐為快?!翱ぶ鳎蚁惹皩δ阏f,我是他人附身,那你知道我原來是什么人嗎?”
“直至剛才,我才察覺,我原來是什么人,現(xiàn)在已了無意義。我以前如何生活,跟我現(xiàn)在如何生活毫無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一無父母,二無親朋,沒什么可在乎的東西??墒?,我卻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p> 李然頓了頓,又接著低聲道:“郡主,你既然知道以前的李然跟現(xiàn)在的李然不是一個人,那你自然也知道以前的李然死的不太正常,對吧?”
“只有大概的猜測?!笨ぶ鞯?。
“足夠了。你告訴我原委,我替你辦事,怎么樣?”
“原來你是跟我談條件的。哈哈。”郡主燦然一笑,沒有接李然的話茬,“你說你沒什么可在乎的東西,我怎么信你?”
“我沒有必要騙你。我現(xiàn)在無依無靠,是你的家奴,對你一無所知?,F(xiàn)在說是被你拖下水了,但跟和尚偷情的又不是你。我既沒有你的把柄,又得靠王府生存,你至少沒什么直接的理由懷疑我?!?p> “那我有什么理由收留你呢?”郡主問道,“既然這么說,我不管你也可以啊?!?p> “那就是您的事了。你已經(jīng)找到我,自然有找我的理由,或許只是隨便挑一個幫手,但是那不關(guān)我事。”李然笑道,“只是,我想知道你對以前那個李然所了解的一切?!?p> “你會知道的?!笨ぶ鞔鸬馈!安贿^找你的理由嘛,我也給不出來。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皇帝的動向,我爹老說我不安分,大概就是這樣吧?!?p> 李然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想明白一件事,自己并不是毫無理由的穿越到陸淵身上的,陸淵在他穿越過來之前的情況相當(dāng)糟糕。陸淵連續(xù)幾天發(fā)燒,莫名其妙地病到無藥可救,加上陸淵之前的經(jīng)歷,很可能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看樂天郡主的態(tài)度,仿佛知道些什么,而且應(yīng)該對自己沒有惡意。李然剛才一番試探,有些一時沖動,卻正好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李然正在跟郡主說話的時候,忽然看見了江曉禾進(jìn)了酒館。江曉禾進(jìn)了酒館,也看見了李然,于是徑直走過來,見他旁邊還有兩個姑娘,有點驚奇。
“陸……李然,你也在這。”江曉禾想起面前的人還另有姓名,終于生硬地改口成功?!斑@兩位是誰?”
李然介紹了樂天郡主和知了,表示自己現(xiàn)在在滕王府,正承蒙二位關(guān)照。江曉禾也不拘謹(jǐn),抱拳道了幾句“久仰”,就準(zhǔn)備離開。到是郡主格外熱情,執(zhí)意要與江曉禾同桌,什么“大俠風(fēng)范”“江湖豪杰”之類的馬屁話張嘴就來,輕松把江曉禾留在同張桌上,很快與江曉禾聊得不亦樂乎,只看得李然目瞪口呆。
“江姑娘,你來洛陽這里是有什么事嗎?”樂天郡主問道?!拔夷軒褪裁疵幔俊?p> “這個嘛,告訴你也到無妨?!苯瓡院炭戳艘谎劾钊唬拔移鋵崄砺尻柌皇菫榱苏依钊?。我是來找另一個人?!?p> “哦,什么人?”
“相當(dāng)危險。三年前,揚州武林總舵發(fā)生了一件大案,你知道吧?”
“你是說武林盟主顧懷章的滅門案?”郡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來找兇手?他在洛陽?”
“對,江南武林得到消息,說他就在洛陽?!苯瓡院探又f,“而且對那個人的身份還有了進(jìn)展。好像是叫什么朱乾,乾坤的乾。”
“嗯?”李然覺得這名字好像有點熟悉,仿佛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