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是個愛臉紅的純情男人
“那……你打算去哪?”
司蔻挑眉,似笑非笑道:“你猜啊?”
“不想猜,你就直接告訴我唄?!?p> 男人的語氣里有些撒嬌的意味,配上他本來低沉醇厚的聲線,要了命了。
司蔻的小心臟猛地跳了跳。
“你覺得我這個輪椅做的怎么樣?”
“輪椅?”
齊瑜倒是第一次看見這東西,原來叫輪椅,不過這個名字倒也挺形象的。
“還不錯,很方便?!?p> “但是,總感覺少了點什么?!?p> 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現(xiàn)代。大多數(shù)男人都會對汽車機械什么的,有種天生的興趣。
就像現(xiàn)在的齊瑜,圍著她的粗制輪椅看得異常著迷。
“若是與你的馬車對比起來,世子覺得還差些什么?”
男人聽了她的話,雙眉緊鎖,片刻又恍然大悟。
“是暗器!對不對?”
一掌拍在扶手處,抬起頭來一臉興奮的看著司蔻,完全忘記了此時半蹲在她腿前的姿勢,實在是有些……曖昧。
“對對對,世子殿下先把手挪開,幸好這用料是上好的黃花梨,不然就得報廢了?!?p> 司蔻十分心疼的看著出現(xiàn)了幾絲裂痕的扶手,轉(zhuǎn)頭就賭氣似的自力更生推著輪椅前進,不想理那狗男人。
“誒,你不是疼嗎?別自己推啊?!?p> 齊瑜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拽住她,穩(wěn)穩(wěn)扶住輪椅。
司蔻完全動彈不得。
“……”
好氣哦。
“看到這裂痕沒有,你賠我?!?p> 齊瑜目光在裂痕上停留了一秒,便往旁邊挪了挪,盯著女子纖長細(xì)嫩的食指。
仿佛下一秒就會變成貓爪子似的,在他心口撓啊撓啊,齊瑜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感覺自己像是上火了。
“你說吧,怎么賠?”
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煩燥,齊瑜緩緩道。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略顯沙啞的聲音有多么……令人臉紅心跳。
司蔻默默垂下頭,順著一起滑落的長發(fā)完美擋住了她微紅的臉頰。
“我去取那些暗器,先前只付了定金,這剩下的……”
“好說,”齊瑜松一口氣,笑道:“多少?”
“二千七百兩。”
“……”
齊瑜的腿抽搐了一下。
“我出門……沒帶那么多?!?p> 司蔻挑眉,仰頭似笑非笑道看著他:“第一紈绔出門,身上怎么會沒點兒倚仗?”
“今天不是去參加婚宴嗎?”齊瑜摸摸鼻子,小聲道:“我沒想著出去玩,也就沒帶?!?p> 男人現(xiàn)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鬼知道他摸上自己空蕩蕩的腰包時,剎那被雷劈似的尷尬。
人生第三次,齊瑜覺得自己臊的慌。
“看不出來,世子殿下這日子,過得還挺精細(xì)?!?p> 司蔻微微歪頭,這樣子看他脖子要舒服一些。
可沒想,她這么一側(cè),齊瑜這么一低頭,鎖骨往下的好風(fēng)光若隱若現(xiàn)。
咕~
齊瑜咽口水的聲音實在明顯。
那抹紅跟決堤似的,飛速從脖子竄上臉,連帶耳朵都不放過。
男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默默別開臉。
“還好,不精細(xì)一點,以后攢不夠聘禮。”
這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愣。
司蔻早就注意到男人紅了的臉,只當(dāng)是拿不出錢來,也沒多想。
現(xiàn)在聽到這話,反而是有些稀奇的看著他,這純情小伙子,怎么能說出來這種沒羞沒臊的話?
果不其然,男人臉更紅了,看得司蔻那是心情大好。
“走吧,不逗你了?!?p> “沒錢就沒錢吧,為了我一個輪椅,斷了你的姻緣,豈不是罪大惡極?”
齊瑜垂下頭,一言不發(fā)。其實他想說……
他看都看了,就要負(fù)責(zé)的。
可,這女人好像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冒冒然的提出來,好像有些尷尬。
不過沒關(guān)系,在他心里,司蔻這個名字,遲早都要出現(xiàn)他家族譜上。
于是默默咽了回去那話,推著司蔻繼續(xù)向前走著。
這段路不長,齊瑜有些失落。
終于還是到了那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鋪子旁邊。
司蔻不由得感慨,這就是大佬多怪人嗎……明明是整個大陸最好的暗器大師,非要窩在這個小黑巷里打鐵。
不過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往門口的機關(guān)里塞了張?zhí)印?p> 半柱香不到,就聽見一陣機關(guān)響動,看著還是邋遢的店鋪,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黑黝黝的暗道。
“這路陡,你小心些?!?p> 齊瑜聽在心里美滋滋的,看來這女人心里還是在意他的,不然怎么會連這種小細(xì)節(jié)都要提醒呢。
于是他說話都溫柔起來。
“放心吧,我眼神好著呢,不會摔的?!?p> 司蔻一愣,抽了抽嘴角,緩道:“那你就是腦子不好了?!?p> “……什么?”
“沒看見我坐著輪椅嗎?如果你把我摔下去了,呵呵?!?p> 齊瑜瞬間懂了那個“呵呵”的意思。
但他更糾結(jié)的是,自己先注意到的,為什么不是司蔻罵自己的那句。
這么想著,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不耽擱。齊瑜也是習(xí)武之人,算得上個中高手,護著輪椅下暗道根本不是問題。
一直到了平地,齊瑜才松了口氣,繼續(xù)推著司蔻往前走。
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作坊里忙碌的鬼手大師。
老頭子穿著跟門口破布簾子一樣臟兮兮的衣袍,胡子也是灰撲撲的,司蔻不止一次的懷疑過,他打鐵的時候,真的不會燒到嗎?
心里暗戳戳的吐槽,司蔻面上卻是揚起一抹淺笑,道:“鬼手大師,我的東西怎么樣了?”
“別急,坐會兒?!?p> 老頭子沒轉(zhuǎn)身,依舊專心盯著自己的爐子。
司蔻聳聳肩,看了眼還傻站在一邊,面露崇拜看著鬼手的齊瑜,指了指角落里精致的小凳子:“鬼手親手做的,想不想坐上去感受感受?”
話落,男人便睜著一雙發(fā)亮的眸子,無比激動的盯著那個小凳子。
司蔻:“……”
無奈扶額,準(zhǔn)備自己推著輪椅挪過去,卻沒想這狗男人還算有點風(fēng)度,三兩下竄過去拿了凳子,又飛快的竄回來坐她旁邊。
目露綠光的看著不遠(yuǎn)處鬼手的動作,弄的一向?qū)P闹轮靖阊芯康墓硎执髱?,都一臉莫名的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
司蔻抽了抽嘴角,一低頭便看到肩旁男人烏黑的發(fā)頂。
“沒想到你對這個感興趣?!?p> “……我也才發(fā)現(xiàn)?!饼R瑜甚至還摸著下巴,認(rèn)認(rèn)真真道:“你說……以我的天賦資質(zhì),現(xiàn)在拜師學(xué)藝來來得及不?”
“來不及了?!?p> 司蔻淡笑。
“為什么???”
男人頓時一愣,眉毛狠狠的皺了起來,仰著頭眼中滿是控訴。
司蔻強行忍住蹂躪某人腦袋的沖動,笑道:
“鬼手大師早就立下規(guī)矩了,他不收徒的。”
“還有這種規(guī)矩?”
齊瑜剎那就焉噠噠的,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時倒有些安靜起來。
有些狹小逼仄的空間里,只聽見鬼手有著莫名規(guī)律的擊打聲,司蔻覺得老頭子這打鐵的日子過得還挺逍遙。
畢竟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孤獨。足不出戶,孑然一身,鬼手也樂在其中。
嘖,不愧是大師。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
鬼手老爺子開始悠哉游哉的哼起小調(diào)里來,司蔻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
約莫一柱香。
“小姑娘,這最后一樣就做好了,你快過來試試。”
司蔻睜眼,示意齊瑜推自己過去,后者自然是樂意至極。
爐子附近熱浪滾滾,不一會兒兩人都出了一身薄汗。
不過一向愛干凈的世子殿下可沒注意這些。男人湊在鬼手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安裝暗器的動作。
一旁的鬼手斜瞟了他一眼,覺得稀奇,于是看了看手中的最后一枚機關(guān),緩緩道:“要不……你來上這最后一個?”
齊瑜一愣,隨即咧嘴笑開:“好嘞,保證您滿意?!?p> 鬼手:“……”
他突然覺得,收個便宜徒弟當(dāng)免費勞動力也不錯。
不過這小子雖然傻里傻氣的,但手上動作卻是有板有眼,絲毫看不出來是才接觸這行當(dāng)?shù)娜恕?p> “小子,你以前學(xué)過暗器?”
“???沒有?!?p> 齊瑜半跪在輪椅前,背對著鬼手,隨口答道。
然后他就反應(yīng)過來了。
“您是不是看我天賦異稟,骨骼清奇,眼光毒辣,要收我為徒?”
齊瑜一手扶著安到一半的箭頭,一邊轉(zhuǎn)頭冒著星星眼盯著鬼手。
“我發(fā)過誓,收徒是不可能的?!惫硎謭远ǖ?,但看著那小子立刻灰敗的臉色又于心不忍。
“我教你一點東西還是可以的。”
齊瑜頓時喜笑顏開。
“咱們一定要在這里聊天嗎?”
司蔻坐在輪椅上冷冷出聲,眉目間盡是不悅。
齊瑜反射性的看過去,卻一時移不開眼。
女子臉色微紅,鳳眸微瞇,鬢邊幾縷發(fā)絲帶著濕氣,隨性的貼在臉頰,一粒晶瑩的水珠順著發(fā)絲滑到下頜,停頓片刻又跳躍著經(jīng)過天鵝似的細(xì)頸,墜入衣襟。
齊瑜想,這里的確熱的過分。
“稍等?!?p> 男人硬著頭皮道,聲音低沉略顯沙啞,像是煙氣嗆了嗓子。
“好了,走吧?!?p> 齊瑜“自作聰明”的把司蔻從輪椅上抱起來,后者愣了一下沒有矯情的拒絕。
逼仄的暗道里,安靜的仿佛只能聽到兩人的心跳。
司蔻想,大概是母胎單身久了,今天的自己似乎格外……容易想歪。
落到后面的鬼手默默收回了調(diào)動機關(guān)的手。
其實他想告訴這傻小子,可以直接推上去的。不過……看到眼前那副光景只覺得賞心悅目,他這老頭子也不忍心打擾。
只覺得牙口有些酸酸的。
……
五皇子一向謙遜有禮,今日對待賓客,卻有些急躁了。
大家只當(dāng)是毛頭小子娶媳婦心急,意思意思的笑了他兩句,便樂得開始自己的交際,絲毫沒注意婚禮主人沒了蹤影。
齊云厲一個人呆在書房。
屋外守著幾個侍衛(wèi),沒有允許,誰都不會擅自闖入。自家主子雖然看起來好說話,卻也是個有些手段的。
咚咚。
暗衛(wèi)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p> “主子,已經(jīng)把林小姐送出去了?!?p> “好?!?p> 齊云厲微微點頭,道:“藥呢?”
屬下恭恭敬敬的端上來一盞褐色藥湯,見他伸手接過,一飲而盡,又接碗沉默著退下去。
齊云厲靜靜的坐在書桌前,伸出一只手輕輕按著自己發(fā)酸的眼周。
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是把溫潤如玉的君子風(fēng)度,做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