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見到的人
呆在家里的時間對于夏憐生來說是最難捱的。
不想回到這里,不想見到那些人。
即便心里無數次這樣想著,卻還是麻木的掏出鑰匙打開那扇門。
從一開始她就認為自己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沒有人格扭曲已經很厲害了,換做其他任何人都會過不下去吧。
自私冷血的母親、不負責偽善的父親、眼巴巴的盯著這個飄搖浮沉的家庭的其他人。
這個家里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溫暖的,已經只剩下很久很久以前他送給她的布娃娃。
而此刻,夏憐生抱著那個娃娃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黑暗里,她勉強著自己勾起嘴角。
她不是那種消極內向的人啊,她一直都在盡量的讓自己活得更快樂自在。學習不好也關系,在別人眼里成為壞孩子也沒關系。
其他人已經對她很不好了,她總不能自己再委屈自己吧?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脆弱然后想起一些花里胡哨的有的沒的,夏憐生及時打斷自己的思緒,打開手機開始跟沈曳鐘琉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緩解心情。
等眼皮漸漸沉重的時候,原本已經變灰的手機屏幕又一次亮了起來。
夏憐生揉揉眼,舉著手機打量。
光風:(安。)
她抱著手機笑了笑。
厭夏:(安。)
——
收拾好書包,整理了文具,夏憐生站在落地鏡前整理校服領口。
南大的校服有些偏日式明治時期風格,女生春秋款通常是白襯衫搭酒紅色領結,下面是藏藍色百褶裙,外面套一件領口掛著?;盏娜棺油∥餮b外套,看上去正式而又顯少女活力。
她不怎么喜歡打理頭發(fā),長度也就到腰上面一截。不像學校里其他女生留著可愛的齊劉海,她的劉海偏中分,左右額角搭了一部分剪齊的碎發(fā),扎起來時就顯得很干凈利索。
夏憐生摸了摸右額角的發(fā),指節(jié)從發(fā)下探進去便摸到了一塊觸感明顯的疤痕。
平時額前劉海剛好擋住那塊疤,倒也沒什么人看見過。
上學這件事怕是她目前看來最期待的事情,不僅僅是因為能暫時離開這個家,而也是因為能再見到他。
再過幾日,櫻花便要榭了吧。
她站在公交上望著窗外的城市繁華,那些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將冷調的建筑都鋪上一層甜膩。
車上淡淡的早餐豆?jié){味、女士身上雅致的香水味、著西裝的人身上的煙草味。
嗅一嗅,便是人間煙火氣。
春季無論怎樣都溫柔。
它幾乎用盡世間所有輕緩的美好來包容這個世界。
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撫平身上被人潮擠出來的衣服上的折皺,夏憐生就這么隨意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朝著學校方向走去。
只是這六親不認的步伐并沒有維持多久,她沒走兩步就看見江霽月從前面那輛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轎車上走下來。
再普通的衣服他穿起來都好看,更何況是制服。削瘦的腰身,長得有些過分的筆直的腿。夏憐生總有一種江霽月是神仙拿著量尺比著畫出來的人的錯覺。
他神色淡淡,晨光細微的光圈折射在他側臉,投下一片赤金。逆光的眼眸色澤清透,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優(yōu)雅的從容。
在新的一周開始的第一天就能遇見最想看見的人。
夏憐生忍不住雙手捂著嘴細細的揚起笑。
春季?哼。
春季怎么可能會比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