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 紅點
耀國的皇上就像一只被逼上樹的貓,只能高高的趴在那里無法下來。
他自然知道賜婚一事對不住南廷羽,對不住南家。但兩國邦交,減少生靈涂炭是大。便硬著頭皮下了那道旨。本想著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南廷羽會深明大義同意此事,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抗旨拒婚的消息。
再加上丘豐國公主查蘭兒得知此事后當場暈了過去,為了能讓她先消消氣再做打算,只好將南廷羽直接打入天牢。可誰知道那查蘭兒也是個倔強脾氣,氣沒消半點,還絕了食。這讓本就坐立不安的他,更如鍋蓋上的螞蟻一般手足無措。
所以,當他得知查蘭兒恢復(fù)飲食的消息時,龍顏吃驚大悅。緊接著又從丘豐國使官口中得知查蘭兒為了報答南廷羽對她的救命之恩,愿意取消和親的同時以公主身份代母國作出五十年內(nèi)不會再犯耀國邊境的承諾。
如此舉動震驚了朝野,可謂舉國歡慶。坊間流傳的那些對查蘭兒不利的留言也因此都被深明大義,賢良淑德等詞匯取而代之,茶樓,戲院也都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
兩國邦交的問題解決,南廷羽自然也沒了大罪。被剝掉本就可有可無的威武大將軍的軍銜后,放出了天牢。
南廷羽平安歸來,南家又得了秦曉秋這么稱心的兒媳,南家人相聚一堂熱鬧非凡。南夫人更是樂的淚眼婆娑,拉著好兒媳的手稀罕的不得了。
“公子爺,夜風涼,回房去吧?!蹦鲜粗贤⒂痣x開宴席獨自一人站在院中,便拿來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南廷羽。
“不對?什么不對?”南石。
“說不上來,你不覺得查蘭兒的轉(zhuǎn)變太過走極端了些嗎?”南廷羽。
“也許是少夫人口才好,對公主言辭懇切,再加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才讓公主改變了主意?!?p> “是這樣嗎?。”
看了眼席上喜笑顏開的家人,再抬頭望向空中被烏云遮住的弦月,南廷羽心里總是無法平靜,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但愿只是他杞人憂天而已。
宴席結(jié)束,南廷羽和父母又聊了會天,等他晚些回到落辰閣時發(fā)現(xiàn)秦曉秋并沒有回來,剛要轉(zhuǎn)身去尋,就見她端著一碗東西走了進來。
“你去哪兒了?”
“我去給你熬藥了?!?p> “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不用你管。”
“閑著也是閑著,再說像我這種窮苦出身的人總要找些事做的,要不全身不自在。今天為你診治的大夫說了,你的身子還需好好調(diào)理一下才行,否則恐怕以后會留下病根。來,喝藥。”
南廷羽看了眼秦曉秋手里的藥碗,沒有接過,而是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澳阄刮??!?p> “我……我喂你?你手又沒事,為什么要我喂?”
“你喂我,要不我就不喝?!?p> “嘿,你愛喝不喝?!鼻貢郧镎鏇]想到平日走到哪里都一副冰山臉的南廷羽,今日竟然在自己面前耍起渾來。
“好,那我睡覺?!蹦贤⒂鹬苯酉蚝笠豢?,躺了下來,就像那副藥根本與他無關(guān)。
為了這副藥秦曉秋守著爐火眼都不敢眨一下,南廷羽能當它是白水一碗,可她不能,最后只能妥協(xié):“好好,我喂,我喂行了吧,快起來?!?p> 南廷羽得意的坐起身看著一臉不服氣的秦曉秋。
“都說你們富家公子難伺候,我今天算是見識了。”秦曉秋嘴里嘟囔,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將湯藥的熱氣吹散,一勺一勺的慢慢將藥遞到南廷羽的唇邊。
南廷羽輕張著口,看著秦曉秋小心的樣子,苦藥到了嘴里變成了甜甜的蜜汁。
喝完藥,秦曉秋拿出手帕幫南廷羽擦著唇邊的藥汁。
“苦。”
“?”
“藥苦。”
“那我給你拿些蜜餞去?!?p> 秦曉秋轉(zhuǎn)身之際,南廷羽將她一把拉回到自己懷中,四目相對。
“有你……足矣?!?p> 看著南廷羽的臉慢慢向自己靠近,秦曉秋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止。
“公子爺,睡了嗎?”黃總管的聲音打斷了屋中的靜謐。
“還沒有,黃叔,有事嗎?”
“公子爺,南爺有事找你,請你過去一趟?!?p>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p> 南廷羽低垂下眼簾,看著秦曉秋的紅唇:“等著我,我很快回來?!?p> 秦曉秋臉頰一片緋紅的坐到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兩粒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紅點出現(xiàn)在她的鬢間。
待南廷羽再回來已是戌時。往回走的路上他一直回想著剛才與秦曉秋的美妙時刻,本以為一會兒可以繼續(xù)下去,誰知進到臥室后看到她已隨意的散開頭發(fā),慵懶的躺在了地鋪上,而床上擺著一張內(nèi)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張紙——契約。
“回來了?那張是我的,一會兒你將你那張也拿出來,你還記得要往上面添些什么吧?”秦曉秋躺在自己搭了半天的安樂窩里笑的燦爛無比。
此刻的秦曉秋在南廷羽眼中就是個抱著元寶睡覺也不怕硌著的財迷。他拿起那張契約撕成幾片扔到了一邊。
“喂,你怎么給撕了?”秦曉秋連忙從被窩里爬起來想要去撿那些碎片,卻沒想到順勢被南廷羽攔腰抱起直接放到了床上。
“你……你干什么?”秦曉秋驚魂未定,看著盯著自己的南廷羽?!澳悴粫粫且椿诎?那個契約可是白紙黑字印著你我的指印的。”
南廷羽現(xiàn)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契約”這幾個字,他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娶親就娶親,下聘就下聘,怎么會想到立什么契約?,F(xiàn)在到好,搞得自己處境如此尷尬,即便他與秦曉秋已拜堂成親,可在她心里他們兩人還只是對虛假夫妻。
“沒錯,我反悔了?!?p> “不是吧,南廷羽,你這樣說對得起我冒死進宮去找查蘭兒嗎?你知道我為了說服她費了多少唾沫嗎?再說,你一個大男人,堂堂的耀國首富南家公子爺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呢?”秦曉秋據(jù)理力爭。
“秦曉秋,難道你冒死進宮去找公主,就是為了我許給你的那些銀子和田地嗎?”
“不然呢?”
“難道你……難道你的心里真的沒有我嗎?”
“什……什么意思?”
南廷羽握住秦曉秋的手,兩眼情深似水:“秋兒,我后悔了,我不想要什么契約夫妻,更不想要什么三年之約。我只想讓你當我南廷羽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我想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p> “真……真正的夫妻?”
“是,真正的夫妻。”
“這個笑話并不好笑。”秦曉秋推掉南廷羽的手,獨自回到地上躺著。
“怎么,你不愿意?”南廷羽坐在床邊,看著臥在地上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