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密室內(nèi)。
“師兄,能夠再次見到你,真的很高興?!彼`兒言道,本以為十四年前便已經(jīng)是永別,卻沒想到大哥竟然就如他所說的,輕松出來,如今師兄也出來了,她是真心很高興。
“師妹,每每想到你一人留在俗世,我如何敢丟了自己的性命!”葛赫楓輕聲說道。是呀,環(huán)瑯成域,哪里是那么好呆的。朝朝暮暮,無時無刻,都是各種險境,多少次他身陷絕境,多少次他奄奄一息,可是一想到水靈兒正獨(dú)自一人在那俗世,前有豺狼,后有猛虎,他就絲毫不敢讓自己就這么算了,就這么睡去。他,葛赫楓,要出去!
“師兄!”水靈兒不由得眼睛有些朦朧了。
葛赫楓把水靈兒輕輕攬在懷里,笑言道:“這下好了,我又可以守著你了!”
水靈兒覺得心內(nèi)甚暖,輕言道:“好!你我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葛赫楓一震,繼而狂喜漫及了全身,不由得呼道:“師妹!”
水靈兒抬頭望他,笑嫣如花。
葛赫楓不由得低了頭,似乎有什么牽引著他的唇,讓他的唇在水靈兒臉上摸索著,最終落在她的唇上。
似乎都找到了歸宿,世界有些靜謐,縱然是搖天要來,卻還是那么美好。
“咚咚咚“敲門聲卻在此時甚不合時宜地響起。
二人像遇到彈簧似的,頓時離了開去。
“什么事!“水靈兒面色緋紅,卻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
“水穆王朝來??蜅Hチ耍虏灰槐K茶時間便要到了?!巴饷婀Ь吹芈曇?。
“好,我知道了。“水靈兒答道。
“師兄,那我去見見那個風(fēng)陵?!彼`兒卻是低了頭,有些不敢看葛赫楓。
“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我自己能夠做好的。”
“好,我在隔壁守著你,你放心就是了?!?p> “好?!?p> 二人從樂坊密室出來,自是從后院翻著屋頂,來到這條街上的來??蜅?,便只在窗前一閃,也就進(jìn)了原先定好的房間。水靈兒倒才喝了口盞茶,那風(fēng)陵便到了門口。
一時請了他進(jìn)來,二人坐定,此次,風(fēng)陵臉上倒冷靜了許多。
“我們先說公事還是私事呢?”風(fēng)陵默默喝了口茶,說道。言語平靜,毫無情緒波瀾,這才是他的本色。
“我為公而來,還是先說公事吧?!彼`兒并未因他態(tài)度有些冷淡而心緒波動。
“請說?!?p> “搖天即將蘇醒,我隱族并不一定能夠制衡,所以我建議三國暫停征伐,開啟云峰古陣。”
風(fēng)陵本以為水靈兒是前來為上清作說客的,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嚴(yán)重成這樣,卻嘆道:“搖天一旦蘇醒,這古陣就算開啟了又哪里能夠抵抗得了呢?”
“搖天醒,隱族自不會袖手旁觀,可能我們能夠再次封印搖天,也有可能全軍覆沒,搖天繼續(xù)踐踏人間??墒牵灿锌赡軗u天重傷,或許就破不開這結(jié)界了?”
“你不會為了白鴻便編些這個話來誆我吧?”風(fēng)陵本不想提,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風(fēng)陵就沒有想過為何這些年來灰羽始終支持的是你而不是上清?”水靈兒淺笑道。
風(fēng)陵有些愕然地看著水靈兒,半天說不出話來,而后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你變了!”
“這要感謝你們呀!”水靈兒淺淺一笑,這笑卻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風(fēng)陵沉默了,伸手端了茶碗,抿了兩口,問道:“你既然希望我們以戰(zhàn)自敗,又為何要又要救我們?”
“我不過助你一把罷了,倒是沒想看這血流成河?!彼`兒說得甚是平靜,她不殺白諾,也不派人去刺殺,但是如若誰有興趣,她也愿意助他一下。可是這有興趣的卻是風(fēng)陵,兩國交戰(zhàn),她自然知道誰最痛苦,可是她,就是不想他好過!
“我同意暫時罷戰(zhàn),只是這古陣開啟之法早已失傳,你難道找到開啟的方法了?”
“還沒有!”水靈兒嘆道,繼而臉上又浮現(xiàn)了笑意,言道,“不過,我當(dāng)年倒是有一樣甚是喜歡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是落在王子宮了還是王宮了,不知道風(fēng)陵能否讓我去找一找。”
“你就真的不能再回水穆了?”風(fēng)陵語氣里有些傷感。
“風(fēng)陵,你如今再說這話還有意思嗎?”水靈兒垂了眼瞼,掩了眼底的不滿。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墒撬`兒,當(dāng)年我也很艱難!我雖然是嫡子,可是父親心里對隱族有些抵制,害怕水穆被隱族控制,所以對我面上看著好,實(shí)際卻防范壓制。我這邊不得父親的心,那邊又受到幾個兄弟的聯(lián)合攻擊。我也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才想出這金蟬脫殼之法,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會來泗城!我更沒想到這白諾竟然會親自壓陣?!?p> “可是水靈兒,你的身手和才智我是知道的。那白諾雖然也甚是了得,但是他不可能能夠抓住你!你消失了,我原也不過以為你悄悄躲起來到處玩去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為了無塵身陷絕境……”風(fēng)陵哽咽不能語。
水靈兒甚是吃驚,這些年她把這還存世的幾個王子查了個遍,要找出當(dāng)年和白諾聯(lián)手之人,卻毫無頭緒。卻萬萬沒想到,那人竟然是風(fēng)陵自己!那竟然是他自導(dǎo)自演的一部戲罷了!
十幾年的恨,竟然無了著落!是呀,她為什么要那個時候去泗城呢!
他一個嫡出王子卻要巡查邊境,她為何就沒有多想想呢!
終究還是她太年輕!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yōu)樽约壕幙椓艘粋€牢籠,困了十五年了,也是時候走出來了!”水靈兒輕嘆道。
“我們就不能再重新開始了嗎?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風(fēng)陵期盼地看著水靈兒。
水靈兒忙避開了他的眼神,這眼神灼的人有些痛,但是水靈兒終究不是過去的水靈兒了,不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做幾個讓人感動的表情,便會深深陷進(jìn)去。悠悠喝了口茶,言道:“我們緣分已盡,再說這樣的話只會給彼此增加負(fù)擔(dān)罷了?!?p> 風(fēng)陵默然不語了。
“我的東西……“水靈兒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你可以找內(nèi)史幫你找,也可以自己去找,但凡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給的?!帮L(fēng)陵有點(diǎn)出神,卻就這么怔怔地走了。小桌上倒赫然有一塊小小的令牌。
水靈兒長長嘆了口氣。
到底是天定還是人謀呢?世事如戲,諸多難料,當(dāng)初玄巳建議自己繼續(xù)經(jīng)營他的勢力,雖然有為日后打算的意思,可是水靈兒卻記起了仇恨。
這些恨曾經(jīng)日日夜夜折磨著她,她也原以為她放棄了,讓往事隨煙去了??墒蔷湍敲赐蝗坏?,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沒有放下!
可是如今,她又還能糾結(jié)什么呢!一切竟然如一場玩笑一般!
“師妹,你怎么了?“葛赫楓見姒晨面色有些不好,便有些擔(dān)心。
“我沒事,只是覺得這些年甚是荒唐!風(fēng)陵,我,白諾,似乎被上天用一場鬧劇玩弄了,這么多年了,我們竟然都沒有走出來!“
“都過去了!“葛赫楓輕輕把水靈兒擁在懷內(nèi),輕輕地嘆道。
“是呀,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等我找到最后這本琴譜,開啟了古陣,我們就離開吧!“水靈兒也有些感傷,一切竟然就如一場惡夢一般。
想到此,水靈兒便想早點(diǎn)了結(jié),速速離去。只是這琴譜她在水穆時倒是不曾留意過,也不曾見過。如若就是這樣找去,無異于大海撈針,便還是決定讓內(nèi)史帶著找好了。
一時拿了令牌進(jìn)了王宮,找到內(nèi)史,說明自己的來意,內(nèi)史并不認(rèn)識水靈兒,直瞪大了眼睛望著她,覺得此人簡直是膽大包天異想天開,竟然想讓他帶著在這王宮里找東西。
水靈兒見狀,知道是風(fēng)陵還沒有安排下來,便言道:“要不你先去請示一下?”
這內(nèi)史遲疑了會,終還是親自請示去了。但是心里卻很是不相信,要不是看著這人拿著王上的令牌,他早就叫人把這倆人攆走了。
水靈兒和葛赫楓足足等了一個時辰,這才見了那內(nèi)史來,遠(yuǎn)遠(yuǎn)引著一群人來朝這里走來,水靈兒的面色便有些冷冽了,這風(fēng)陵本只要說句話就可以,如今卻帶著這么些人到這里來,難道是出爾反爾了?還真怕自己拿了他什么寶貝?
可是等那些人走近了,雙方卻都訝異了起來。
“鳳炎萱?”水靈兒雖然聽蘭宇陽云提到過,但是沒想到這鳳炎萱竟然能夠為了風(fēng)陵舍棄隱地。
“水靈兒?”鳳炎萱的眼眸里卻是警惕。
“萱妃娘娘,就是此人,說是要小的帶著在這王宮里找她落下的一樣?xùn)|西。”內(nèi)史見他們認(rèn)識,連忙暗暗稱幸,剛才沒有亂說話。
鳳炎萱思量了會,開口說道:“水靈兒妹妹想要找什么,我?guī)湍阏???p>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兵P炎萱眼里的警惕和算計刺痛了水靈兒,語氣頓時冷漠了下來。
“妹妹,這是王宮,如今我當(dāng)著這個家,也實(shí)在不好徇些私情?!?p> 不過現(xiàn)在水靈兒的忍耐力倒是好多了,心內(nèi)雖然不快,但是語氣倒甚是平靜:“萱妃娘娘多慮了,風(fēng)陵已許我來找,并說只要是我能夠看上的,倒都能夠拿了?!?p> 鳳炎萱面色一凝,轉(zhuǎn)即卻又面帶笑容言道:“妹妹莫要生氣,我也只是職責(zé)所在。只是王上今日還未回宮,要不妹妹再等等,等王上來了有了口令,一切都好辦了。不然稍有差池,我倒還好,只是這些個跑腿的怕是要吃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