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和鮑勃這對父子,各自捧著東西來到床邊,嘉惠則作為總指揮,指揮全局。
“親愛的,你負(fù)責(zé)他四肢表面的傷口的消毒,清潔和包扎。小楊,你過來當(dāng)我的助手,媽媽教你一式絕學(xué):易筋針法!”
易筋針法,是由東方啟源部落的醫(yī)道大師杜再珍所創(chuàng)立的針灸絕學(xué)。
易筋二字,取的是打通筋絡(luò),解除痹痛之意。嘉惠年幼時曾跟著杜大師學(xué)過一段時間,她在針灸一途極有天賦,已盡得大師真?zhèn)鳌?p> 這針法無論是在手法、力度、角度、深淺還是下針時機上,都對施針者有著極高的要求。所以嘉惠遲遲沒有教給兒子。
“小楊,這針法可不太好學(xué),你爸爸呀,就一直學(xué)不會?!?p> 嘉惠將針布包在面前展開,里邊粗細(xì)不同的各類銀針,足足有上百根,“我的動作會非???,只有快,才能有效果。”
鮑勃負(fù)責(zé)用手將李斯特的頭部固定住,眼睛則死死盯著母親的動作。
只見嘉惠先是用消毒水簡單的將面部的血污擦拭干凈,然五指快速連點,似乎在測量著什么。
這是針灸中的取穴之法,先確定穴道位置,方便下針。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嘉惠已經(jīng)有了把握,素手在針布上一抹,四點寒光閃過,四根銀針已經(jīng)迅速插到了李斯特臉上皮膚之中,四根針深淺各有不同。再一抹,又是四根。
鮑勃只有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睛上,才能看清母親那如同穿花蝴蝶般迅速的雙手,一邊看,一邊全力轉(zhuǎn)動大腦,將其動作要領(lǐng)記下。
嘉惠不僅是在插針,還在不斷拔針,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細(xì)的工藝品似得。
李斯特臉上銀針層層排列,像是構(gòu)成了一副又一副神秘又玄妙陣法。
與之相對的,他的面部肌肉漸漸的開始有了一絲絲的顫抖,到后來,變成了一陣陣的抽搐。
“我這是在改變他經(jīng)脈的運行方式,等待完成之后,他的面部肌肉就可以代償一部分舌頭的功能?!?p> 嘉惠口中解釋道,手中動作開始慢了下來。
最后一針,直接扎在了李斯特眉心正中處。此時,他的肌肉震顫也達(dá)到了峰值。
嘉惠長出了一口氣,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仔細(xì)的再觀察了一下。
突然她臉色一變,驚道:“不好,他傷的太重,體內(nèi)的本源力量不足。我即使是調(diào)用所有的穴道,仍然無法打通?!?p> “力量不足?”
鮑勃滿臉的希望頓時變成失望。
嘉惠無奈的道:“易筋針法最根本的原理,就是調(diào)用各個穴道里的力量為我所用,將人原來的脈絡(luò)軌跡進(jìn)行改造。但他實在太過虛弱,本源不足,無法突破這最后一道關(guān)?!?p> 本源力量?是不是就是真龍勁。
鮑勃腦中飛快運轉(zhuǎn),抱著搏一把的心態(tài),他將右手食指頂?shù)搅祟~頭的那一根銀針之上。真龍勁化作一條纖細(xì)的絲狀能量,鉆入李斯特的頭部經(jīng)脈。
真龍勁仿佛變成了他的眼睛,隨著他的意識不斷下潛。差不多到達(dá)臉部人中位置時,可以看到一股淡淡的紫氣纏繞在那里。
就是這股紫氣像一堵墻一般,阻止了嘉惠的針法。
這其實是李斯特與豬草伯打斗過程中,豬草伯的真龍勁逸散了一部分,誤入了他的脈絡(luò)中,像一顆栓子,卡在當(dāng)中。
鮑勃于是試探性的用自己的真龍勁,驅(qū)散這股紫氣。他不敢太過用力,這畢竟是老師的頭部經(jīng)脈,稍有不慎,就可能危及性命。
沒想到,紫氣和他白色的真龍勁一交匯,便冰雪消融般融化了,變得越來越稀薄,最后完全打通,暢通無阻。
李斯特的眼睛猛然睜大,整個人直接坐了起來,口中大喊:“蛤枚,若要哈了里?。?,我要殺了你)”
成功了!
鮑勃和嘉惠驚喜的對視了一眼,李斯特雖然口齒不清,但確實是說出話來了。
老約翰見他神色十分焦躁,神志并沒有完全清醒,忙去取來一支醒神香點燃。
鮑勃則是迎到他的面前,用力握住他的雙手說道:“老師,老師,我在這里,不用擔(dān)心了。已經(jīng)沒事了,沒事了。”
醒神香拇指粗細(xì),點燃之后散發(fā)出裊裊的煙氣,是一種令人沉靜的氣味。
不知是香的作用,還是鮑勃的安慰起了作用,不安的李斯特慢慢冷靜下來,灰藍(lán)色的眼眸也漸漸恢復(fù)了澄澈。
“少陽,里然直比人。(小楊,你拿紙幣來)”
李斯特說著話,手里還比劃著書寫的動作。
嘉惠悄然退出了房間,她與李斯特一直不太對路。這次救他,只是出于她身為醫(yī)者的本分而已。
“后續(xù)的工作,就留給約翰父子吧。”
嘉惠心中暗道。
今日希望醫(yī)堂暫時停止?fàn)I業(yè),嘉惠便打算出門買點好吃的,給寶貝兒子加餐。
鮑勃父子看懂了李斯特想要表達(dá)的意思,老約翰正好隨身攜帶著筆和處方單,將這兩樣?xùn)|西遞給他。
李斯特緊緊攥著紙,用力在上邊寫出兩個大字。
快逃!
老約翰看了之后微微一愣,說道:“騎士大人,這什么意思?”
李斯特又在紙上快速的寫著:卡梅已經(jīng)投靠了亞米帝國,小楊將我救出之后,卡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令封鎖城門,并全力通緝我。不盡快走,這兒馬上就會被查到的。
仿佛是印證他的猜測,嘉惠突然又急匆匆的進(jìn)來。
“不好了,外邊街上多了好多士兵,正在張貼告示,想要捉拿騎士大人。他還說,凡是包庇者可以就地格殺?!?p> “我只敢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就匆匆趕回來了?!?p> 一向鎮(zhèn)定如她,此時也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
鮑勃一拍大腿,堅決道:“爸爸媽媽,局勢危急,你們趕快收拾東西,出城再說?!?p> “對對對,兒子說的對?!?p> 嘉惠當(dāng)機立斷,拉著約翰往外走,“親愛的,你還傻站著干啥,簡單收拾一下,走走走!”
老約翰身為醫(yī)堂的主人,此時心中有許多顧慮:他走之后,這堂子要怎么辦,醫(yī)堂里的伙計去哪里,家里的器物會不會被士兵砸壞了,等等這些。
鮑勃看出了他心事,沉聲道:“快走吧老爸,東西沒了可以再買。人如果沒了,就后悔莫及了?!?p> “至于余叔叔他們,您留一張紙條告知就行了,讓他們躲在家里。衛(wèi)兵應(yīng)該不會為難他們的。”
鮑勃的話成為壓倒他心中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約翰點點頭,也去收拾了。
“老師,您還好吧。我來背著您走。”
李斯特?fù)u搖頭,艱難的從床榻上坐起來,寫道:我能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