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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度

第八十八節(jié)

長安度 大夢想家菲比 3421 2020-07-14 22:00:00

  “哦,”她點點頭:“我倒是不怎么擔心。我聽說九桓王回京了,這倒是一件好事,俗話說患難見真情嘛。興許,興許他們兄弟二人經(jīng)此一役后能夠相互了解,相互知曉心意,倒也總算算得上一件好事。”

  “相互知曉心意?”煜王抬眼,看向手邊水紅色的身影:“舟兒是說,像我們二人如今這般模樣嗎?”

  她一愣,生生讓他這句話給噎在了原地,臉頰又羞澀地通紅了起來。

  窗扉輕敲,星點的樹葉花瓣迎著暖風直落而下。窗外春意斐然,像極了一抹極具盛意的一副春暖花開圖。庭院里似乎有三兩個小婢子正灑掃著紛飛落地的樹葉,掃帚劃過地面的沙沙聲合著風聲,倒是平添一番長安之色。

  冬天總算是過去了。

  不過她實在沒想到她這個平日里不冷不熱什么都不當一回事的夫君,堂堂大宋朝廷上威武不凡大殺四方的煜王殿下,如今她竟然能夠等到同她兩相安好,共盼長安的那天。

  果然啊,人有時候說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以免日后看回去當初那個不可一世說著大話的自己,她都覺的好笑。當初說什么絕不會愛上她,現(xiàn)如今還不是乖乖地折在她手里,果然啊,她還是很有魅力的。

  正沾沾自喜,卻見那廂原本看書的她的那個威武不凡大殺四方的夫君似乎看向她看了許久,看向她的那一雙眼睛都是看得出滿是戲謔。

  “你,你看什么?”她毫不失色地。

  “看你這沾沾自喜的樣?!彼f:“你不會是在想,我怎么會折在你手里的吧?恐怕還心里暗喜?!?p>  “你,你怎么知道?!”她一驚,難道她這威武不凡大殺四方的夫君,還當真不凡,連讀心術這種江湖術士拿來養(yǎng)家糊口亦或是山居隱士才懂的把戲都曉得?

  不對,她怎么能不打自招了呢。這樣不就讓他曉得,她適才果真是在沾沾自喜了么。

  唉,真是失算啊。

  她甚是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跳過這樁話題:“對了,你方才說,你本來要過來找我,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嗎?”

  “倒也不是什么特別要緊的大事,”他一頓,拾起方才扔在一旁的游記又瞧了起來:“是鑄藍的婚事。想說你近日來也沒什么新鮮事可聽,應該會想知道?!?p>  “鑄藍的婚事?!你怎么不早說啊,我還同你嘮了這么久?!?p>  “哦,你果然沒有新鮮事可聽?。俊彼а?,又是戲謔地看向她:“你真八卦?!?p>  “……”

  煜王說,原本今日他是在南郊大營操練軍馬的,然而誰承想,操練軍馬操練得還不足一半,便收到了宋帝的詔令宣他進宮。詔令來的速度極其的快,又極其的匆忙,傳旨的更是宋帝身邊年資最長的心腹公公,自然容不得他的一番耽擱。

  他還來不及多想,人已經(jīng)到了宮城里的清凈殿外,只站得老遠便能夠聽見一聲聲杯盞落地的碎裂聲,哐當?shù)煤苁琼懥痢?p>  唔,那可是夜光杯啊。

  聽故事聽到此處,她發(fā)現(xiàn)果然君王宮城當中的寢殿宮室名稱,看似唯有大方出眾,又不會顯得太過咬文嚼字,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君王宮城里的寢殿啊,冥冥之中都具有了一個特點,那便是寢殿宮室取什么名字,關乎那個寢殿宮室的主人往后便甚難達到那個境界。比如說宋帝議事的大殿叫清凈殿,可議事的大殿注定清凈不了,朝臣們也不會因為你住在清凈殿里,便意思意思留你一個清凈。非要清凈的話,恐怕皇帝心里也難以清凈。

  到頭來,皇帝左右都清凈不了,議事的殿還是清凈殿,難道不是件十分諷刺的事情嗎?

  這樣看上去,她這個發(fā)現(xiàn),乃是一件十分可憐催的發(fā)現(xiàn)。

  扯遠了,扯回來。

  方才說到清凈殿里君顏一怒,究竟是個怎樣的一回事呢?據(jù)她了解是這樣的,煜王一進清凈殿,便見著如今整個大宋皇室年齡最為相近的三位公主,也同樣是待嫁閨中的三位公主,其中的兩位直挺挺地跪在宋帝跟前,一個哭得花容失色,連妝都哭花得可憐。另一個,只躡手躡腳地跪著,默不作聲,臉上倒也見不著半點淚痕。

  他說,那個哭得花容失色連妝都哭花了的,是十一公主嫦毓。另一個躡手躡腳跪著卻默不作聲的,便是十二公主鑄藍了。

  從一開始煜王在一旁只做觀摩的觀摩中了解到,前些天元宵請安時,上官丞相的夫人照例入宮會省,同往常不甚相同的卻是,此次卻帶了上官家的獨子,傳說中那個極具傳說色彩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上官時一同進宮。

  一切本該甚是順利地進行著,朝廷命婦進宮朝拜,若是有家宴便可一同留下赴宴,順帶沾沾點喜氣??山衲暾祰鴨?,并無家宴。按理說,朝廷命婦本該在宮門下鑰之前出宮的,才算是全了宮中一個完完整整的規(guī)矩。

  可此次確確實實是出了什么事,且確確實實是樁大事。據(jù)知情著爆料說,元宵當日趕在宮門下鑰前出宮的親眷里,上官家,唯有上官夫人一個。

  進來的清清楚楚看見兩個人,出去的卻只有一個。叫人作何感想。

  次日,在綺華殿的公主閣中,前去伺候的小宮女透過公主塌上的層層幔紗,忽隱忽現(xiàn)的人影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公主閣中幔紗后的塌上,睡著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十一公主嫦毓。另一個,竟是上官時。

  此事本身就體大,是瞞也瞞不住的體大。嫦毓可能覺得有些失算,自己計算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鬧成了意外,可事情的發(fā)展本來就應該毫無意外地,鬧到了宋帝的跟前。

  宋帝當即震怒,立刻下旨將上官時鎖進牢里,將自己的第十一個女兒狠狠打了一頓。罰完了,罵夠了,總要想些解決的方法。

  苦瓜再苦,也還是有自個兒的籽。女兒再丟人現(xiàn)眼不顧名節(jié),也還是自個兒的女兒,是大宋國朝的公主。

  此事該有個了斷,可皇城悠悠眾口,哪個都不好堵住。公主的清白名節(jié)已然無法彌補,唯有生米煮成熟飯,才能保下皇族的臉面。

  經(jīng)過宋帝與煜王的一番商議,決意成全了嫦毓的這一份念想,一樁冤孽轉(zhuǎn)眼間成了一樁美事,倒也算是合適的安排。

  這樣一來,漠北聯(lián)姻,便只能從十公主遷閔和十二公主鑄藍中間選一個了。

  可誰承想,有了嫦毓的成功珠玉在前,鑄藍倒是第一個耐不住氣,站出來自爆說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這一樁心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兩個女兒如此不爭氣便罷了,還如此丟人現(xiàn)眼。宋帝作為嫦毓同鑄藍的父親,當即被這兩位女兒氣得無言以對。

  可既然自己已然答應成全了一個女兒,沒道理又要犧牲另一個。未免再出現(xiàn)異端,宋帝當即將自己本事都待嫁適齡的三個女兒一時間全嫁了出去,十公主遷閔,自然順理成章地許給了漠北拓跋旦。十一公主經(jīng)由皇帝賜婚,許給了本就有意結(jié)親的上官丞相獨子上官時。

  至于十二公主鑄藍,卻是許給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嘍啰,鑄藍口口聲聲芳心暗許的,已然私相授過受的,泉州太守長子楊懷殊。

  楊懷殊,楊懷殊。無論是從鑄藍口中還是坊間偶爾的新鮮傳聞中,她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她想了想,一不留神便說出來了:“楊懷殊……沒聽過,鑄藍是怎么認識這人的???”

  “楊家本是官宦人家,之前也一直在汴京做事。去年安呈矣歷雙鎮(zhèn)節(jié)度使,在朝堂上可謂是一手遮天。楊家當時得罪了安呈矣,自然無可避免地被安呈矣尋了個由頭,貶出京城?!膘贤跽f:“楊家是官宦世家這一樁你現(xiàn)在曉得了,可你恐怕不曉得,楊家,還是閆賢妃的遠親。”

  “難怪,”她了然道:“既是遠親,那一切便說得清楚了。”

  “我之后才曉得,鑄藍其實早些時候便對楊家表哥一件傾心了。不過安呈矣這一樁事,累得他們二人兩相歡喜,卻迫不得已天各一方。若不是正值元宵,楊家進京省親,鑄藍恐怕都見不著她這個遠房的表哥?!?p>  照他這么說,鑄藍還果真算得上是一個烈性女子。閆賢妃的遠房表親,自然比不得先前極為受寵的張貴妃,亦或是六宮之主的朱皇后。況且這楊家,也確確實實名不見經(jīng)傳,楊懷殊此人,更是她頭一次聽聞。

  她一頓,似乎想起了什么:“所以你在此間扮演的是?”

  煜王看向她,目光灼灼:“父皇找我過去,本是為了想辦法掩蓋嫦毓的仇事,畢竟事關國朝公主的名節(jié),自然當不得兒戲。誰承想也冒出來個鑄藍,倒是讓她鉆了這個空子,若放在平日,恐怕父皇如何都不會答應?!?p>  “父皇找我去,一開始是因為嫦毓的事??芍竺俺鰜韨€鑄藍,那與漠北的和親公主,那唯有遷閔一人。到最后,也不過是匆匆定了她們?nèi)齻€的婚事罷了。”

  “也是。畢竟楊家如今只是個太守,即便如何都配不上娶一個公主的身份?!彼f:“雖然此舉或許會惹怒圣顏,可我似乎能夠明白鑄藍的心情?!?p>  “哦?你說說看?!?p>  “易地而處嘛。你看,若是今日換做我是鑄藍,我要找個平民百姓嫁了,縱使我與他多么心心相印,奈何門不當戶不對,恐怕?lián)Q做我那個不曾謀面,從不將我當一回事的父皇也會動怒,更何況你父皇?!?p>  “別人看我們過得風光無限,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天下什么事分分鐘都送到眼前,過著不愁吃穿的生活??膳匀藚s不曾想過,這萬丈光芒的外衣下,要靠它撐下去的是什么。”

  “是什么?”煜王單手撐著頭,戲謔地看著她。

  “我也不懂?!?p>  “……”

  她是真的不懂。她同鑄藍一樣是個公主,可卻自認沒有鑄藍那般的勇氣,也沒有鑄藍此般經(jīng)歷。她讀的那些先賢道理也沒就此事說上一個半個所以然來,她自個兒在情之一字上也沒什么經(jīng)驗,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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