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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點(diǎn)相思種桃花

第三十四章 誰點(diǎn)相思

誰點(diǎn)相思種桃花 拂色 3071 2020-05-24 18:00:00

  “師父——”

  蘺蓁驚喜之余,見夙胤黑衣紅帶的身影從火紅的楓葉林間跳脫出來,嘴邊叼著不知打哪來的楓片。

  少年劍眉星目,目光皎勝日月,蘺蓁甚至可在他干凈的眸子里依稀瞅見她自個(gè)的倒影,清澈如溪。

  “這是你的大作?”蘺蓁笑道,頗為滿意地環(huán)視一周,驀地飛身而起,穩(wěn)穩(wěn)落定在庭院間最高的枝頭,一剎那的功夫向下一撈,將枝頭最高的白酒瓶子給采擷了去。

  暮色迢迢下,蘺蓁一襲白衣翩然如雪雁飛舞,動(dòng)作柔得像是一汪泉水,又利落地像是一彎銀鐮,在月色間綽綽跳動(dòng),在夙胤心間跳動(dòng)。

  瓶子里裝得酒不多,這瓶子也不大,只堪盈盈一握,一個(gè)巴掌般的大小還只盛了小半盅,不待蘺蓁雙足落地,便已一飲而盡。

  “你這酒也太沒誠意,一喝便沒。”蘺蓁握住酒瓶底部往前倒了倒,一滴都不剩,“不過這酒花香十足,入口順滑甜膩間又帶著微微的苦澀,倒還真是一方好酒,你是如何釀的?”

  夙胤笑道,“忘畔河邊的曼珠沙華成片,聽河邊的老人講這花莖花瓣都是上好的酒引子,我便將曼珠沙華采來,磨碎浸泡在從忘畔河里取來的水幾個(gè)時(shí)辰后再加入黃連、枯枝、從棲梧峰帶來的蜜餞,將它成壇密封埋于樹下,掐準(zhǔn)了時(shí)辰?!?p>  夙胤撓了撓頭,繼續(xù)道:“我也是道聽途說的,怕弄巧成拙所以只釀了三壇酒?!?p>  蘺蓁望著滿院的酒瓶風(fēng)鈴,指尖微微透著皙白,伸手一探,手中赫然便又是一瓶。

  “這酒有名字么?”

  夙胤一愣,倏地想起說道:“我管這種酒叫,相思酒?!?p>  “哦?”蘺蓁頗有興致地掂了掂手中的酒瓶子,“為何?”

  “許是因?yàn)檫@酒里最重要的引子曼珠沙華吧……岸邊的老人都喚此花名為‘彼岸’……相傳以前有兩個(gè)人名字分別叫做彼和岸,上天規(guī)定他們兩個(gè)永不能相見。他們心心相惜,互相傾慕,終于有一天,他們不顧上天的規(guī)定偷偷相見。他們一見如故,心生愛念,便結(jié)下了百年之好,決定生生世世永遠(yuǎn)廝守在一起?!?p>  蘺蓁輕抿一口酒,插嘴道:“我猜他二人定不會(huì)有好結(jié)果?!?p>  “不錯(cuò)?!辟碡防^續(xù)道,“二人因?yàn)檫`反天條,天庭降下懲罰詛咒,讓他們變成一株花的花朵和葉子,只是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cuò)。彼岸已有曼陀羅華,便叫曼珠沙華。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gè)長在彼岸,一個(gè)生在三途河邊。生生世世,永遠(yuǎn)相望?!?p>  生生世世,永遠(yuǎn)相望。

  永不回頭。

  蘺蓁望著夙胤,緩緩道:“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相愛不得廝守,所謂分分合合不過是緣生緣滅?!?p>  “可有的人偏偏是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

  “世間有情人千千萬,怎地都要在一塊兒?最相愛之人,怕是最先放手之人?!碧y蓁道,眸光不動(dòng)。

  她說出此話時(shí),竟然莫名不敢看面前的少年。

  心虛么?

  自然不是,只是聽玖桃念的人間話本多了,什么梁祝牛郎織女,不都是如此結(jié)果么?

  夙胤突然心思一動(dòng),一股莫名的艱澀像是泉涌般突了出來。

  蘺蓁發(fā)覺夙胤的情緒不對,便干咳了幾聲試圖彌補(bǔ)道:“不過若是二人心思堅(jiān)定,跨越世俗修得正果也不無可能……”

  她總不得扼殺了這少年心對愛情的美好向往,若是這般當(dāng)師傅,也太缺心眼了。

  蘺蓁偷偷瞥了夙胤一眼,發(fā)現(xiàn)這孩子還是悶著頭不說話,幾乎下意識(shí)地開口道:“會(huì)的會(huì)的!在六界里只要你情我愿,什么也阻擋不了愛情的力量。”

  她原本以為夙胤是因?yàn)樽约旱脑挷艑δ信率Я诵乃?,未曾想他幽幽開口——

  “師父,我只是在想這酒的釀法……”

  蘺蓁老臉一紅,嘴硬道:“為師這不怕你被帶偏了么,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天知道蘺蓁此刻的神情是有多牽強(qiáng)。

  敢情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gè)人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呵——

  場面一度尷尬。

  蘺蓁手腕一轉(zhuǎn),隨著萬紫千紅的流光,拂袖間將滿院的酒瓶悉數(shù)收到囊中。

  “那個(gè)……時(shí)候不早了,你好趕緊去歇息了……”

  說罷蘺蓁便趕著夙胤回去。

  一醒來已是大清早,收到重戮君的邀請后蘺蓁就端著酒瓶子出了門。

  等到了大殿,才發(fā)現(xiàn)列位在席的不僅僅是昆侖帶來的小輩,還有其他魔界的生面孔,對面而坐,一左一右。

  重戮君上座,見姍姍來遲的蘺蓁落座后,清了清嗓子便道:“蘺蓁上神駕臨,及其昆侖翹楚子弟拜謁,使得我殺戮宮蓬蓽生輝——”

  說罷便舉杯:“這杯敬本君與蘺蓁上神數(shù)萬年交情!”

  重戮君的豪爽好客雖是出名,但心思也是小覷不得,蘺蓁見那幾個(gè)魔界生面孔神色微妙,便得知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只能笑著舉杯,后邊的小輩也跟上。

  “蘺蓁上神突然大駕我魔界,不知緣何?”一個(gè)魔界的晚輩突然道。

  明知故問——

  夙胤等人皆是嗤之以鼻。

  “有趣——”穆清倏地開口,“魔界故行偷盜之事欲冒犯我天界,還問我昆侖為何至此?”

  “千百年來,我魔界一同與昆侖天界交好,何來冒犯之說?”一個(gè)魔族中人道,上下打量了一番穆清,“這位是——”

  “穆清?!?p>  那魔族人眼眸微睨了幾分,用著極其輕然的語氣道:“不曾聽聞?!?p>  “魔族孤陋寡聞,不曾聽聞本君之名自然是意料之中?!蹦虑灏寥坏?。

  穆清本就是天之驕子,這份資本足矣讓他在三界傲立,自幼在天后諄諄教誨下敵對魔族之意自然是少不了的。

  “昆侖子弟都這般目中無人么?徽縱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說著對面的魔族便是一陣哄堂大笑。

  “你魔族盜我昆侖玄冥盞,惹得我昆侖終歲霜雪,山下百姓凍死無數(shù),難道不該給個(gè)交代?”訣風(fēng)起身道。

  “不錯(cuò)!”訣風(fēng)這一起身,引得身后的昆侖弟子皆是義憤起來。

  對面的魔族人輕蔑相視一笑,無所謂道:“素聞昆侖云澗峰守備森嚴(yán),而洛英上神更是修為精深莫測,被我魔界小兒這么隨意一弄就搶了玄冥盞去,看來你們昆侖,也不過如此……”

  對面的魔族笑得愈發(fā)猖狂。

  夙胤也見不得這魔族之人如此無禮狂妄,本想出言,可見座上的師父與重戮君皆是神色未動(dòng),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不由得多想了幾分。

  “你們這是承認(rèn)了盜取我昆侖玄冥盞?卑鄙之極!”訣風(fēng)掄起手中折扇,怒得氣急。

  “小人之舉!”穆清眉目橫立,手中術(shù)法微爍。

  “小人?”魔族人停下笑意,“昔日你們的天帝屠忠良、排異己、除兵權(quán),若論小人卑鄙,我等還不及天界萬分之一啊——”

  穆清猛地起身,頓時(shí)全身滿溢開金燦的光芒,青焰如虹貫月,袖袍一揚(yáng),便朝那人殺了過去。

  那人仰止之間,赤霄劍已赫然抵在他脖頸處,金光??。

  “休得妄議我父帝!”

  穆清一生最為敬重其父,在他眼里的父帝如山如海,威嚴(yán)不可侵,又怎能忍得下這種肖小在他面前多說他父帝半分不好?

  “呵——”那人冷冽一笑,絲毫不懼,“你可知我是何人?你手中之劍一旦過我脖頸一寸,后果會(huì)如何?仙魔兩界將永無寧日!”

  穆清也是同等強(qiáng)硬,將赤霄劍又往前挪了半寸:“本君做事一向不顧后果,不知這位魔友可敢嘗試一番?”

  只聽唰唰幾聲,昆侖子弟紛紛拔劍而出,魔族中人見況亦是。

  場面一度劍拔弩張。

  訣風(fēng)急了眼,連連喊道:“穆清殿下息怒!為這種人不值當(dāng)!”

  穆清仍是紋絲不動(dòng),目光狠厲地瞪著眼前之人。

  夙胤見況不對,便連忙起身小跑到穆清身邊,勸解道:“穆清兄,此時(shí)應(yīng)以大局為重?!?p>  不料勸解未成,穆清反手揚(yáng)袖,對著夙胤的胸口就是不輕的一掌——

  “閃開!”

  夙胤被打得連連后退,萬分不解地望著穆清。

  穆清望著夙胤,眸光明滅難捉摸,眼神復(fù)雜。

  這是為何?

  “本君之事,還輪不到你一介凡人來論!”

  穆清的舉措極為反常,身后的昆侖弟子面面相覷,一時(shí)摸不著頭腦。

  “穆清——”蘺蓁微微蹙了蹙眉頭,眼神瞥過那狂妄的魔族人,“你若傷及同門,便是與你所鄙棄之人相同了?!?p>  穆清望著座上高不可攀的蘺蓁,嘴角酸澀,半晌才恨恨罷手。

  夙胤懷著穆清那一掌自顧自回了坐席,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前幾日還是點(diǎn)頭相視而笑,怎么突地變成這幅模樣了?

  男仙的嘴臉,說變就變,簡直跟他師父一個(gè)樣——

  重戮君這才開口:“幾位都是我殺戮宮的客人,方才不過是意見不合罷了,何必動(dòng)粗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呢?”

  訣風(fēng)對著夙胤暗暗腹誹道:“看來重戮君還是個(gè)馬后炮和事佬,方才如此緊張的局面他愣是半點(diǎn)屁都沒放,現(xiàn)在局面漸收了,他倒是出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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