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十分的寂靜,暗沉沉的,尖銳的聲音刺痛雁螢的耳膜,連帶著沉重的腦子也刺的開始有知覺。
黑暗中瞧見一個身影,白衣勝雪,鶴發(fā)披肩,幽暗中異常的顯眼。
好生熟悉!
她努力的想要瞧清楚那人的模樣,唇瓣輕啟,想要叫住他,可喉嚨似乎被扼住,嗓子沙啞干痛。
雙腳隨著意識想要挪動,可像是上了枷鎖般的沉重,剛一跨出去,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下,意識愈發(fā)的迷離。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后面有人,肩膀側(cè)過,鶴發(fā)偏到一旁,鳳眸對上她剛抬起的雙眼。
他眼神卻十分的陌生,似乎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澤修?
是你嗎?
她的澤修怎么會這樣看她,喉嚨依舊發(fā)不出聲音。
那人看她一眼后繼續(xù)往前走。
雁螢不顧身體的異樣,只想抓住面前那個人,身體本能的按住幾個穴位,手撐起趴著的身體,半跪在地上,將體內(nèi)的淤血逼出。
拖著疲乏的身體向前挪動,那人又回過頭來,似乎是在等她。
鶴發(fā)開始有從發(fā)根轉(zhuǎn)黑,鳳眸開始有了溫度。
這就是她的澤修。
“澤修?!?p> “你來救我了嗎?”
干涸的嗓子開始有了聲音。
男子依舊沒有回答,只在前面緩慢地走著,剛好是雁螢?zāi)芨系牟椒ァ?p> “你要帶我去哪?”
漆黑的周遭有了光亮,同深夜轉(zhuǎn)向黎明一般,前方的路漸漸清晰。
澤修停下拉著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溫暖安心。
“我就知道是你?!毖阄灢话驳男拈_始吃慢慢地放下,話語不知不覺的開始多了起來,“這個地方真是太詭異了,我有些害怕,我們快點走吧。”
澤修依舊拉著她向前,“你為何不回答我?”
雖然今日的澤修有些奇怪,但她絕不會認(rèn)錯。
這就是她的澤修!
黎明似乎到了,沒有太陽已經(jīng)明亮。
拉著她手的澤修將她放開,她想跟上卻有些力不從心。
澤修走到愈發(fā)的快,眼前出現(xiàn)途經(jīng)一個小村莊,背后是座覆滿茂林修竹的大山,小山村看著不起眼,人口似乎不少。
幾個兒童在那嬉鬧,阿婆在門口對著亮光穿線,青壯年們在村口旁的地里埋頭苦干,村口隱約有些炊煙升起。
他帶她來到一個小廟宇前,廟宇藏在一個山腳下,周遭沒什么人,外觀卻看著很整潔,像是常有人過來打理,香火也十分的旺盛,
這個廟也十分的奇怪,里面只一個蒲墊,外頭的人見著里面有人便不會進(jìn)去,等他出來后再繼續(xù)進(jìn)去供奉香火。
他直接走到正中的神像里面,坐在上面打坐。
雁螢看出來了,這不就是他的原身嗎?
他就這樣丟下她去打坐了!
雁螢有些氣憤的看著他,自她進(jìn)這座廟以后他就當(dāng)她不存在一樣,不管她怎么在他眼前晃悠。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被困在這個地方了,走不出去,只能待在他身旁。
不一會就又有一女子進(jìn)來上香,將供奉的東西虔誠的擺好,十分用力的磕了幾個頭,然后開始撈起了家長里短。
什么婆婆對她不好,怪她不會生兒子啊。
再有她丈夫去縣城怡紅院,找的竟然不是姑娘而是小館!
這些讓她感覺很挫敗。
還有村上的王鐵柱喜歡她,還帶她偷偷去怡紅院瞧見了他丈夫的二三事。
可她不想離開這丈夫,丈夫其他方面對她都很好,甚至在婆婆面前維護(hù)她。
小翠家的牛下了個崽,她是她村上最好的友人,她客套地夸了幾句,她丈夫想給她一個驚喜,將那牛買下給她作伴,可她有些怕小牛的大眼睛,又不想拂了丈夫的心意,只得養(yǎng)著。
過了一個月小翠轉(zhuǎn)過頭來找她不想賣了,小牛長大了一點,要她叫她丈夫還回來,給她的銀兩卻少了兩錢,也不多,可她心里不得勁,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
雁螢聽的云里霧里的。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
拜神不都是祈愿求福的嗎?
直接說訴求不好嗎?
說這么一大通家長里短的,神仙哪有功夫聽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雁螢看了神像一眼,神像下的澤修神情很是專注,像是認(rèn)真在考慮該怎么處理。
女子說完后拿起臺前的一個空杯,在她拿起的瞬間空杯自動蓄滿,女子喝下,再次叩拜,用力的磕了幾個響頭。
女子走后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jìn)來供奉,每一個人都是說出一大堆瑣事,神像下的澤修總是很專注的聽他們訴說。
偶爾有幾個來還愿,通過他們的話語,雁螢總算搞明白,原來他們喝下的水能讓她們進(jìn)入自己的內(nèi)心,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們會在睡夢中經(jīng)歷最唏噓的選擇,多數(shù)人會為了避免那個情況的發(fā)生不斷的提升自己或是改變選擇,盡量避免那件事發(fā)生。
偶爾還會有些氣度不凡的人來這邊供奉,外頭等著的人都靈氣四溢,不似凡人。
而他們講出來的故事大多是天宮機密,各族間的爭斗,各種供奉,香火極盛,都不見杯中有水,也未有不悅神情,只是鞠躬后離開。
雁螢覺得眼前的神像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始終如一。
只聽各種瑣事……
尤其是婆媳關(guān)系,每次只要提到,杯中必有水……
哦,不對。
還有各種妯娌、姑嫂、連襟、公媳……
聽到你懷疑人生!
=_=
長久的聽各種瑣事之后,神像似乎開始挑剔起來,只聽些各種有特點的事件,講的不好的杯中便不會有水。
來往的人開始減少,神像的香火日漸衰退,好幾個沒得到指點的人開始散播供奉這座廟宇根本沒傳聞中的靈驗。
而神像下的澤修依舊每日等著他人進(jìn)來給他講故事。
長久沒來人時的澤修神色淡定,可頭發(fā)一會黑一會白的,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百無聊賴。
過了大概幾個月,廟宇來了位小姑娘,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紅衣惹眼,肌膚白嫩,隨著她走到愈來愈近,雁螢覺著她愈發(fā)眼熟。
這五官,這模樣!
這不就是她自己嗎?!
只不過眼前的她約莫舞勺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