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骨骼噼啪和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
陽光穿過廟頂上的圓形小孔,照射在海涯身上。
此時的海涯幾近昏迷,突然又覺得痛苦不堪。
臉上身上不斷地鼓起一個個大包。
緊接著一聲聲衣服撕裂的聲音,海涯人立起來,身形陡然拔高了半丈。
他痛苦地低聲嘶吼著。
背上兩個包鼓得尤為大,眨眼的功夫,竟化為一對肉翅,別扭地煽動著。
黑影纏繞在他的四肢上,鼓起的小山包最終定型為一塊塊肌肉。
黑影又繼續(xù)向上纏繞,直至完全覆蓋他的身體。
......
在小日本的民間傳說里,估計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怪物。
在他們的傳說里,只有平家蟹、唐傘、腐爛肉塊這樣的山妖水怪。
他們的妖怪全都是體長不足一米五的小東西,也就能哄哄大和民族的小孩子。
哪里見過或聽說過像現(xiàn)在這樣的大怪物。
......
巨大的陰影將他們籠罩,怪物的身高快要接近三米了。
日軍們停下了對織女的動作,全都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怪物,有的甚至尿了褲子。
怪物的兩只眼睛布滿血絲,正充滿怨恨地掃視著廟里的日軍。
......
“八嘎雅鹿!”一個日軍鼓起勇氣,色厲內荏地喝道。接著打開保險對著怪物放了一槍。
子彈成功地穿過了怪物的身體,但只留下一個窟窿,傷口處沒有血流下來,怪物也沒有倒下,血窟窿蠕動了一陣又自動愈合了。
......
“塔納卡三(救命)?。 币姷竭@一幕,有幾個日軍嚇得丟掉武器,驚恐地往廟門口逃去。
......
怪物似乎早就料到,只見它背后的肉翅微微扇動,身體就已經瞬移到那幾個逃跑的日軍跟前。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那怪物就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將嘴角幾乎咧到耳根后,抓起一個日軍丟進嘴里。
只一口便將那個倒霉的家伙咬成兩半。
仿佛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撒旦,肆意在人間作樂。
那怪物一邊咀嚼一邊又抓起其它人,如法炮制,紛紛咬成個粉碎吞進肚里。
嘎吱。嘎吱。
咀嚼的聲音在安靜的廟里顯得相當瘆人。
沒幾下功夫,剛剛沖進廟里還肆意淫笑的日軍們已經全部進了怪物的肚子。
只留下一地的殘肢爛腸,還有刺鼻的血腥味。
......
外頭的日軍見廟里面這么久了沒有動靜,就又進去了十幾個人。
哐當嘎吱,窸窸桀桀,砰!
只聽得里面幾聲細微的響動,等了半天,進去的那十幾個人也再沒有出來。
小日本們不疑有他,接著又一連進去了好幾波人,皆是有去無回。
天織廟的那個拱形廟門此時猶如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所有進去的人。
......
“庫嗖(可惡)~”
日軍中隊長罵了一聲,他不信這個邪,朝地上啐了一口,拔出佩刀,親自帶領一隊人沖了進去。
才剛沖進去,廟里頭便傳出一陣槍聲和叫罵聲,接著又是幾聲慘叫聲傳來。
只見原本威風凜凜的那個日軍中隊長此時滿身滿臉鮮血,正拼了命地往廟門外爬。
留在外頭的日軍正待趕上去救援,卻看見一只巨大的爪子扯住了中隊長的大腿,緊接著一張丘壑縱橫,怒目圓睜,血口淋漓的臉露了出來。
怪物抓起日軍中隊長,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中隊長吞入腹中。
眾人驚懼,紛紛朝怪物開火。
那怪物好整以暇地吃掉了中隊長,迎著彈雨沖了出來。
一時間如虎入羊群,日軍的慘叫聲響徹山間。
昔日因一念之差而墮落的惡魔們,被如今的惡魔紛紛送下了地獄。
沒有幾個人能夠僥幸逃脫。
......
廟里面的織女已經由最初的呆滯轉為深深的恐懼,她拼命地捂住耳朵不讓自己聽到那些慘叫聲,全身的力氣只能用來顫抖了。
......
日漸西斜。
山頂上只剩下一片片日軍的殘骸。
怪物海涯站在一塊石臺上,臉上的戾氣漸漸平息。
海涯恢復了理智,也知道織女已經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了。
......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在瘋狂地吞噬那些日軍時,腦海里卻一直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最后定格的是一個女人的笑臉,而那個女人似乎和織女有幾分相像。
海涯細細地觀察起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明白,自己現(xiàn)在百分之百是一個猙獰的怪物,盡管自己還保留著人類的理智。
......
“至少阿織沒事了啊?!焙Q膰@了口氣,默默地想到。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
海涯慢慢走進廟里,天織神像映著落日的余暉。
神像臉上的哀傷仿佛更甚。
......
織女仍然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身上的衣裙已經破爛不堪。
......
感受到怪物的靠近,織女嚇得尖叫起來,大喊:
“救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
“阿織,是我,阿海。”怪物口吐人言,解釋道。
織女聞聲抬頭,看到的仍是一只猙獰的怪物,又是嚇得尖叫:
“不,你不是阿海,把阿海還給我!”
......
海涯無言,看織女嚇得發(fā)抖,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織女又是大叫:
“救命!你不要過來!別過來!”
一邊拼命地往后面縮。
原本的海涯受傷瀕死,自己又幾乎慘被日軍強暴。
如今海涯又變成了一只怪物。
在一日里連續(xù)受到這么多的打擊,精神不堪重負的織女掙扎了一番后終于眼前一黑,暈倒了。
......
唉!
昏暗中傳出怪物苦澀的嘆息。
海涯撿起地上的黑綢子,裹住織女的身體,將她輕輕抱起。
出了廟門,沒入黑色中......
......
......
在大半個云桂地區(qū)紛紛陷落的戰(zhàn)亂之秋,通南縣因早先有一個革命軍師團駐扎而幸免遇難。
邕江的水照映著彎月,也照映出了一張憂郁的臉。
源野兮望著江水中的月色,眉頭緊皺。
......
邕寧縣已經淪陷好幾天了,織女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可恨!可恨我為什么沒有留著她身邊!”源野兮懊惱地錘了一下欄桿。
盡管她知道織女已經不愛自己了,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身不由己。
自己仍然深愛著她。
......
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找機會再去邕寧縣一趟,哪怕那里如今是刀山火海。
源野兮抬起頭,暗暗下定了決心。
月色如水,亂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