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云觀眾人離開了寒胥宮,爬上山頂已經(jīng)過了晌午,太陽被云層遮住了,尋云觀里灰蒙蒙的,失去了往日的明艷。
“師父,如果瑜虛師父真的在江闖父子手中,我們有多大的把握能將她救出來呢?”西二似乎已經(jīng)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把握不大,江闖手下的鎮(zhèn)北軍訓(xùn)練有素,若他們有意重兵把守,我們是很難接近瑜虛的。”
“三拒師父,你好像對鎮(zhèn)北軍很了解?”拾寺很好奇。
“哦。。。那倒沒有,只不過聽到的江湖傳聞罷了?!比軒煾杆坪跤幸怆[瞞些什么,可是拾寺當(dāng)時并沒有聽出來。
全程初玄都沒有說話。
“師父我們得快點了,此刻出發(fā),怕是要到明晚才能到鎮(zhèn)北王府呢!”西二推算著時間,到底是常在外邊跑的人。
“好的,我們抓點緊,快走吧!”三拒師父叮囑著眾人。
四人四馬,跋山涉水,向著拾寺的來路走去。
山上崎嶇,拖了進程,行至山下最近的一處市鎮(zhèn),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將近初夏,街上的店鋪打烊的時間也晚了些,即使已經(jīng)到了晚上,路上的行人仍然很多。
“師父,師兄,我們今晚就在鎮(zhèn)上休息一晚吧,養(yǎng)足精神。”西二等人在一家名為臨山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好,就在這里歇息一晚吧?!?p> 晚風(fēng)徐徐,衣袂飄飄。
一行四人走進客棧,分坐在方桌四周。
小二見進來四位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哦,是三位玉樹臨風(fēng),一位壯如颶風(fēng)。
殷勤的跑過來接待:“四位爺,要吃點什么?”
“給我們來兩斤牛肉,一只燒雞,再來一盤桃花蜜藕,一碟素炒菜心,一碟醬秋葵,再來一小壺桃花釀?!蔽鞫p車熟路的點著菜。
“得勒,客官,小壺桃花釀怕是不夠四位喝吧,本店的清風(fēng)醉也極為不錯,幾位要不要試一下?!毙《O力的推銷著業(yè)務(wù)。
“不必了,就這些吧。”初玄隔著面紗,抬起衣袖示意小二退下。
“是是是,您請便,小的這就給后廚下單去!”說完,一溜煙跑了。
“師兄和師父滴酒不沾,拾寺,你可能喝點?”西二饒有興趣地打探。
“我能喝,但我不想喝,明天還要趕路呢?你還喝酒!”拾寺語氣不爽,但她好奇為何師父和初玄都不制止他。
“我這個師弟,你有所不知,酒量可好著呢,莫說一壺,就是一缸他也沒事,而且喝酒還能給他壯點膽呢!”初玄露出一絲絲的開玩笑的語氣。
拾寺掩面偷笑,原來是心里害怕呀。
。。。
月亮瞧瞧爬上樹梢,本來被云遮著,不知何時吹過的風(fēng),竟已將浮云吹去,明月的皎潔傾瀉了滿地。
今夜月明人盡望,拾寺躺在床榻上,腦子里像是放話本一樣,將她離開鎮(zhèn)北王的一幕幕重現(xiàn)在眼前,離別,相遇,重逢,分別,背道而馳,本不想再回憶這些,可是走向來時路,籠罩在熟悉的月光下,拾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朝花姑姑,想起了程徽驍,想起了鳴放。
那些已經(jīng)走遠地身影擾的她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她坐起身,拖著鞋子開了窗戶,迎漫天輝光入懷。
也迎進了對面同樣清醒著地初玄。
初玄看到突然開窗地拾寺,似乎有些震驚,他正披著外套,仰頭觀賞這輪圓月。
“去下面坐坐!”初玄用手示意拾寺。
拾寺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裝,便來到了客棧地院子里。
“你怎么還沒有睡覺?”拾寺率先提問,她沒想到今夜不止她一個人有心事。
“我睡不著,想起了很多小時候地事情?!背跣琅f望著明月,眼神中流露出無限地惆悵。
“我也是,想起了以前的親人。。?!保坝H人”這個詞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從心里撲哧笑出了聲,敵人差點成了自己的親人。
“對了,認識你這么久,都沒問過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尋云山附近,那里一般很少有人的?”初玄低下頭,一縷劉海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部分眼角眉梢,他的鼻子臉部輪廓的影子投在地上,被那縷在風(fēng)中飄蕩的劉海攪擾的投進了拾寺的心里。
她該實話實說嘛?說起她和程徽驍,說起她的使命?
算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險,還是不要給自己也別給初玄增添麻煩了。
“我不是說過嘛,我是打算南下去投奔姑姑的,只是一時迷了路,繞進了林子?!笔八卵赞o閃爍,目光躲避。
“就只是如此?”初玄顯然并不十分信服。
“是呀,就是這樣,那不然還會怎樣?”拾寺反問,掩飾自己的心虛。
“那你呢?你的家人呢?你小時候有什么事,說來聽聽???”拾寺把話題轉(zhuǎn)到初玄身上。
“我,很早以前就沒有家人了,我的父母被人算計,送了性命,我唯一的親人就是師父,是師父救了我的性命。要不是他們,我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p> “他們?你有很多師父嘛?”拾寺敏銳的差距出了初玄話語中的用詞區(qū)別。
初玄抬起眼睛,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拾寺,抿了抿赤紅的嘴唇。
“是呀,我有兩位師父。一位是三拒師父,還有一位是從小教我武藝教我為人的師父?!?p> “哦,我竟沒聽你提起過,那你那位師父呢?”
“他已經(jīng)失蹤好多年了,我們也已經(jīng)找了好多年,可惜都杳無音信?!背跣曛种?,抬起頭望著天空,想要將傷心難過順著血液流回體內(nèi)。
“初玄公子,不要灰心,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我們不放棄,遲早能找到的?!笔八乱泊昱约旱氖种福驓馑频貙χ跣f。
“我們?”初玄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拾寺地眼睛,他的內(nèi)心涌起一股暖流,也許是今夜的微風(fēng)有聲,也許是今夜的月光有痕,這一刻,他只覺得人間值得,活著真好。
“對呀,等找到瑜虛師父,等我找到姑姑,我就陪你找?guī)煾浮!笔八绿煺娴膽?yīng)答,也許她只是單純善良的本性使然,也許是她感念初玄對她的幫助,也許是初見那刻些微的動心,她不假思索,發(fā)自內(nèi)心的愿意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幫助眼前的白衣少年實現(xiàn)他的愿望。
此刻,萬籟俱寂,歲月靜好,仿佛時間已經(jīng)凝固,只有兩人流轉(zhuǎn)的目光昭示著,一切都在向前發(fā)展。
許多年后,今夜的風(fēng),今晚的月變成了他們彼此記憶里最為珍貴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