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經(jīng)歷的多了,尤其是送外賣的工作尤其鍛煉人,吳達反應還是很敏銳的。
眼角余光瞥到背后的光影變化,吳達隨即小幅度的抬頭,看了眼對面的窗戶。
果然通過玻璃,看到了鐘秀的身影,尤其是她掛在臉上的冷笑,讓吳達想起了日記本上的內(nèi)容,跟那只可憐的小花貓……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可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像是找東西無果,遺憾地搖搖頭。
轉(zhuǎn)身之后,還要裝作被突然出現(xiàn)的鐘秀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兒啊,走路連個聲音都沒有。”
他又“不客氣了”。
鐘秀閃身進門,擺出主人之姿,“倒打一耙運用的還挺熟練啊。以后,沒我的允許,不許進我房間!”
話還沒說完,門都被關上了。
看著顫動的門板,吳達真擔心不夠趁手的工具未來能不能應對開裂的門框。再被她這么摔下去,裝修計劃可以早幾年實行了。
人還沒走,門再度被打開,沒等吳達反應過來呢,鐘秀從里面丟出幾件衣服,語氣非常不客氣:“給我洗干凈!”
她的聲音很尖銳,先不論具體表達,看那副極度不耐煩的表情,像是在呵斥路邊的流浪狗。
然而,流浪狗并沒有做錯什么。
吳達是鐘靈雇來的不假,拿了錢的他并沒有承諾要做一個奴隸。
做飯是他情愿的,洗衣服這事就要再議了。
平復了一下有所起伏的情緒,吳達還是想要跟鐘秀講道理的,“你是在請我?guī)兔⒁路胚M洗衣機里嗎?”
“請?”鐘秀冷笑時,往上斜挑的嘴角簡直是她的標志,露出這個表情的少女看起來格外惡毒?!澳悴灰沐e,給我洗衣服不是你應該做的嗎?雖然你跟我媽是情侶,可不代表問我認可你吃軟飯啊,總要為這個家做點貢獻才成。要不然,你這個人臉皮可是夠厚的了!”
對于戳人痛處,有人永遠那么擅長。
鐘秀故意加重“吃軟飯”三個字,每個字都直往吳達的肺管子上戳。
“這幾件衣服是含羊毛成分,不能機洗,洗壞了你看著辦!”
呼吸有所不暢的吳達想到了送外賣時遇到的奇葩客戶,要求他結束送餐后幫忙丟垃圾。說是垃圾,其實是一塊很沉的床板。
趕著要去取餐的吳達當時就拒絕了,對方還指著他的鼻子問為什么不行,是那樣的理直氣壯。
雖然早早吃盡生活的苦,可不代表吳達被磋磨成了軟骨頭。曾經(jīng)能拒絕,現(xiàn)如今他也不會答應。
“愣著干什么,快去洗啊!”
沒受她支使,吳達就是站住不動。
“哼,小小的一點表示都做不到,還想做我后爹?說真的,你平時不照鏡子就算了,竟然連收攏人心的手段都無法掌握,我可是送個機會給你,要是別人,早就撅起屁股干活去了!”
之前鐘秀還嘲諷吳達倒打一耙,其實她巧舌如簧的段位也不低。無論什么事情都能安個好聽的名頭。
吳達腦子不混,笑笑,正準備將衣服扔回去,鐘靈被鐘秀的聲音吸引,走過來。
“怎么了?”
“讓你男朋友幫我手洗幾件衣服,不會不舍得吧?”
鐘靈看了看吳達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他。
上次“衛(wèi)生巾事件”,鐘靈明顯是站在他這邊的,這也導致母女之間的裂痕更深。當時吳達就很過意不去。
這一次,鐘靈要是再一次直白地表達立場,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吳達看出來了,其實鐘靈也在糾結。
糾結該站在哪一邊。
以感情基礎來說,她內(nèi)心肯定是向著女兒的。從日記當中就可以看出來,即便鐘秀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可憐的小貓,鐘靈仍是幫著她跟娘家人辯白,駁斥他們關于鐘秀是惡鬼投胎的論斷。
甚至在鐘秀被關進寺廟的那個晚上,一直守在外面安慰。
很多時候,母愛面前,是不存在是非道理的。
想清楚這一點,考慮到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繼續(xù)加深母女之間的不快,吳達深吸一口氣,“我去洗?!?p> 得勝了,鐘秀笑的頗為得意。
鐘靈松了口氣。
她們的反應都讓吳達覺得不好受。就好像一頭扎進水盆子里,可實際上他并不擅長憋氣。
胸口悶疼悶疼的。
抱著衣服走進衛(wèi)生間,找來水盆,放入清水……有人進來了。
是誰也罷,心情沉重之下,吳達并不關注。
一雙纖細白嫩的手伸過來,“我來洗吧?!?p> 雖然沒有直接說對不起,可吳達還是從鐘靈的語氣當中聽出了歉意。
還沒來得及感到欣慰,吳達就聽身后的鐘靈再度開口:“你要是覺得委屈的話,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