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東方,桃源山上,蟲鳥相鳴。
南司辰驀地睜開了眼睛。淡青色的天空仍有幾顆閃爍的星子。
愣了一下,他才忽然憶起,這間屋子少了個房頂。
昨日,南司辰同寒江沿著魏澈所指的方向?qū)ち巳ィ瑳]多久,一個破舊的茅草屋果真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前。
雖有些破舊,暫住一夜倒是可以的,兩人大喜!
推開門,兩人不喜!
這個屋子——如果沒有房頂也算屋子的話,那它確實是個屋子。
“這和露天有什么區(qū)別?”寒江嘴角抽了抽。
“大概能擋風吧”,身為主心骨,某少主只能堅強:“打掃一下吧,山高,晚上風會大!”
“行吧”,寒江嘟囔著:“總比下山強得多!”
找了側(cè)柏枝子將屋子打掃完畢,二人又在屋內(nèi)鋪了些干草。
入夜,果然山風凜冽……
躺在干草上,南司辰枕著手臂,仰望星河。幽深、寂靜、無雜質(zhì),這里的星空好像格外的純粹、干凈……
山風呼嘯,四周草墻的抗風效果其實還是不錯的。南司辰和寒江在“屋子”里睡得倒也踏實。
一夜無夢。
清早起來,收拾完畢,二人便開始了晨練。主要是劍法方面的練習和切磋,這是他們長久以來的習慣。且加之,見過了無憂和魏澈的身手,著實都受了點兒刺激,因而在武藝的練習上,便更加不敢懈怠了。
一起卷起來!
與此同時,來兮谷中,魏澈已準備好了早飯。
因為情況特殊,無法邀后輩來家里做客,那總歸也要請他搓一頓的,盡管只是粗茶淡飯。
“藥材和方子我放在了最下面。這幾個饅頭恐怕不夠吃吧”,話未說完,沈田田又多拿了幾個饅頭一起打了包:“旁邊的竹筒已經(jīng)洗過晾干了,別忘了帶些粥過去~”
看著自家媳婦兒忙前忙后的樣子,魏澈無奈的笑了:“放心好了,餓不著他!”
準備就緒,魏澈便出門了。
魏澈笑著點了點頭:“個頭是不小,長的也算周正,跟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天吶,跟他爹長的一樣,那必然是個帥小伙子了”,田田笑著:“那我倒是能想象出他的模樣了!”
“只是”,田田忽然傷感:“十幾年來,那孩子的爹娘不在身邊,想來也吃了不少苦吧”
魏澈攬了攬?zhí)锾锏募纾骸澳且彩菦]辦法的啊,活著總歸是好的~總歸能存著些希望,再說了,現(xiàn)在我們一家三口也挺好的。”
“嗯”,沈田田點了點頭,而后頭靠在魏澈肩上:“對了,司辰他為何會來桃源山?這里距中洲可有些距離啊!”
“好像是鳳凌病了,那小子聽風就是雨,居然真以為桃源山上靈狐的血液能治病,然后就傻乎乎的來捉狐貍了,你說傻不傻!”
迎著晨曦,擦了擦額頭的汗,晨跑回來卻不見自家父親的身影。無憂很是好奇:“娘親,我爹又出門兒了?”
“嗯,他去山里了。”
“山里?”魏澈夫婦不許無憂上山,所以她也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一大早就往山里跑,上面莫不是藏了什么寶貝!”
正嘀咕著,無憂歪了歪腦袋,她忍不住打趣兒:“娘啊,您就不怕老魏在山上藏了什么漂亮阿姨,然后就不要我們母女倆了嗎!”
“你呀你”,看著無憂沒心沒肺的嬉鬧樣子,沈田田佯怒:“說他壞話,就不怕你爹回來罰你抄書!”
“唉”,提起抄書,無憂頓時就蔫兒了:“人家就只是隨便說說嘛~娘你別那么較真兒!”
“你這丫頭啊”,自然知道無憂只是在開玩笑,沈田田笑著刮了下女兒的鼻尖兒,話里滿是認真:“你爹才不會亂來的。”
“哦?您就那么確定?”,無憂自是知道自家父親人品一流,不會是拋妻棄女的那種人,但是見沈田田如此自信從容,無憂還是有些好奇,夫妻之間的信任究竟源于什么?
“我信他”,沈田田只徐徐道出了三個字,恬靜淡然。
無憂:“……”嗐,感情又是狗糧??!這一大碗狗糧,指定管飽,早飯都省了!
“那這種信任是如何產(chǎn)生的呢?”吃過狗糧后,莫名的,無憂反倒更加好奇了。
對于無憂的問題,沈田田先是愣了,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我和你爹從小相識,一直以來也都知根知底,相互了解,但,這也僅限于朋友的關(guān)系?!?p> “友情和愛情自然是不同的”,田田思索道:“因為喜歡,所以愿意逐漸對他敞開心扉,分享秘密,也愿意信任并包容他的一切~”
“至于談戀愛嘛,我和你爹都算是比較傳統(tǒng)的人,盡管并未挑明,但我倆都是將戀愛看作婚前磨合期的?!?p> “磨合失敗,那就分手再見,若是磨合成功,自然就進入了婚姻的殿堂”,田田回憶著:“反正就順其自然,感情自然而然就深厚了。再后來,你出生了,便更是栓住了我與你爹?!?p> “聽得人家也有點想談戀愛了呢”,無憂雙手托腮,雖然仍舊迷茫,但眼中卻也流露出了一丟丟的向往。
看著眼前些微困惑的女兒,沈田田眸光微閃,若有所思。
*
桃源山上。
魏澈到達之時,見那二人正在切磋,沒有打斷,他就只是在一旁觀看。
“你小子,看著平時就不認真,你那點兒老底,遲早得被你嚯嚯盡,合該被打”。
待他們比試完,魏澈便將寒江奚落了一頓。
寒江的天賦其實不錯,奈何這貨太懶,本該用十成功,他卻只用了八成,最終落后于人,也是難免的。
“你若肯下苦功夫,以后必然不會太差”,魏澈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懶骨頭。
“至于你”,看向南司辰,魏澈開口:“若是能將一些招式改進優(yōu)化,勢必會有很大的提升。”
“多謝”,二人異口同聲。
“只是晚輩應當如何做?”南司辰求教魏澈。
“算了,先吃了東西再說吧”,估摸著他們二人都還沒吃東西,魏澈便沒有著急向他解釋,只是打開了包裹,席地而坐。
昨日便已卸下了防備,南司辰同寒江沒有拒絕魏澈的好意,于是隨他一起坐下。
雖是饅頭咸菜,二人都沒有嫌棄的意思,反而寒江對這饅頭咸菜的評價還很高。
“我說叔啊,您這饅頭是哪兒買的?口感還真不錯,有嚼勁兒!還有這小菜,味道獨特,清脆爽口,堪稱極品!”寒江三下五除二便將饅頭塞進了嘴里,并豎起了大拇指。
險些被大拇指懟到的魏澈頗為無語,這孩子,饅頭咸菜而已,至于那么夸張嗎!
“味道確實很好”,南司辰也這樣道:“這家伙的嘴其實挺叼的,他覺得好吃那便是真的很好吃。”
對于二人非刻意的恭維,魏澈倒是蠻受用的,嘴角微微上揚,心情不錯。
“難不成是您自己做的?”寒江驚訝。
魏澈沒有否認。
“哈哈哈哈,您居然做飯,看來您在家里的地位也不高呀”,上一秒還在魏澈心里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這一秒寒江就開始欠收拾了。
“毛頭小子懂什么!”魏澈并沒有生氣。
“看來您夫人一定很幸?!?,看著魏澈上揚的嘴角,南司辰下意識的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聽祖父說,母親曾經(jīng)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卻愿意為了父親洗手做羹湯。南司辰回憶著兒時的零碎記憶,父母無疑是幸福的。
“你小子倒是有眼光”,魏澈挑了挑眉。愛媳婦兒,他自豪!
飯后休息了片刻,魏澈緩緩起身,道:“我教你一些新的招式,學會了,你就明白其中奧義了?!?p> “多謝”,不知為何,看著魏澈,南司辰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此人。
并不知曉司辰心中所想,魏澈將華夏武者的入門招式給他演示并系統(tǒng)的講解了一遍。
這是華夏武學宗師們針對人體特征共同創(chuàng)出的一套基本招式,對于武道的學習是一個良好的鋪墊,因此在華夏,人們以此作為武道入門。
司辰微怔,前天夜里遇到的那少年,他使用的招式似乎與大叔所教的有異曲同工之處,莫非他是大叔的兒子?于是他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回憶了一下,魏澈記得無憂那日是說過有同別人比武的:“嗯,確實是我兒子”,他也沒糾正。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司辰由衷道。
他將招式盡都記下了,只是這些招式雖簡單,卻很少見人使用,運用起來隱隱有些別扭。
看出了司辰的懷疑,魏澈解釋:“這些招式其實也是入門式,只是與你們所學的功夫路數(shù)并不一致,因而,你學起來會覺得別扭吃力。”
魏澈繼續(xù)道:“不過想必你也感受到了,與我教的這些招式相比,你之前的那一套明顯變得復雜了,出招的時間也顯得長了?!?p> “你必然知曉,在實戰(zhàn)中,一瞬的偏差,卻也可能將性命置于敵人手中!”
“多謝前輩,晚輩似乎明白了。除去招式中虛浮的部分,余下的便是直擊敵人。我定會勤加練習,將這些招式融會貫通”。
指導完畢,魏澈又將草藥和方子給了南司辰,并暗示了鳳凌中毒的可能性。
南司辰面色凝重,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毒,究竟是何人的手筆!
關(guān)于桃源山和三種藥草的事情,魏澈沒有提及,他只是叮囑南司辰多加小心。畢竟如果有人想要搞事情針對桃源山,那么之后必然還是會有所動作的。
交代完畢,見沒什么事兒了,魏澈便起身要將兩人趕下山去。
想到又要穿過這林子,寒江和司辰都覺難過。
然而面對他倆的懇求和恭維,魏澈不為所動,只淡淡道:“原路返回?!?p> 終于,二人下定了決心,便一頭鉆進了林子里,有生之年,決計不要再進這片鬼林子!
其實臨走之前,南司辰很想問魏澈是否認得自己,否則他因何故要對自己這般照顧!只是話臨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認得如何,不認得又如何,同自己扯上關(guān)系并非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