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假信
戌時初，藏書閣二樓見。段驍。
我細(xì)細(xì)地將紙條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隨即把它折起放好，看著面前畢恭畢敬的婢女道：“辛苦你傳信了，有賞?！?p> “謝慕昭儀?！彼^低的更下了些。
隨即我喚來小翠低聲耳語了幾句，小翠應(yīng)聲走后，我端著消食湯喝了一口：“你知道這信是誰寫的嗎？”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低下：“慕昭儀放心，婢子什么也不知道。”
我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可要多賞賜些東西給你啊。”
“謝慕昭儀！”她聲音里有些激動，可話音還未落地時又突然冒出一聲驚叫。
我連忙起身上前幫忙，小翠拿了一根粗繩子已經(jīng)從身后把這婢子捆了起來，我就使勁兒按住婢子想要掙扎的雙肩，一旁的小桃又拿來幾根繩子加了幾圈再狠狠綁了幾個死結(jié)。
一番動作下來我喘了幾口氣，小桃小翠也面色紅潤——沒想到綁人這么累，雖然還蠻刺激的。
我看著面前已經(jīng)快被我們?nèi)私壋婶兆拥逆九?，眉眼一凜：“說，誰派你來的？”
上次我和江太醫(yī)就被坑了一次，還以為我會再被這種小伎倆騙？沒真正宮斗過也看過些花里胡哨的宮斗文好嗎！
她眼里慌張一閃而過但隨即就鎮(zhèn)定下來：“慕昭儀你——”
“就是契夏國二王子啊！”她看著我：”本來婢子還想為小主保密的，沒想到小主這樣對婢子！”
居然還反咬我一口！若不是當(dāng)初段驍受傷后我和段驍通過信，現(xiàn)在還真沒那么肯定！
這張紙條的字跡和當(dāng)日的完全不同，而且段驍落款只落“驍”字。
眼前婢子看來頗有一番硬骨頭，看天色不早，我本想著干脆就不去赴這假約了，但一想到段驍赴約又中什么藥的話，畢竟姿態(tài)不好看，想著他多次救我之事還是打算去知會他一聲。
“把她帶到偏房先看好。”我朝小翠小桃說了一聲后便提腳去藏書閣。
入秋時節(jié)晝已漸短，還沒到戌時天就已經(jīng)大暗，藏書閣飛檐翹角，威儀莊重。
我上藏書閣二樓時居然連看守的人都沒看到，不禁暗自感嘆這做局的人還真是體貼入微啊。
到了樓梯口忽見二樓房內(nèi)已經(jīng)有光——
昏黃的燈光朦朧地勾勒出段驍側(cè)臉的線條，他正手捧一卷竹簡坐在木桌前，凝眉專注，不似尋常的肆意隨性。
我上前走了一步，他便迅速轉(zhuǎn)頭看來——
“蠢?！?p> “傻?！?p> 四目相對時我倆異口同聲。
他挑了挑眉，我立馬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紙條：“你中計了知道嗎！我是好心來提醒你的！”
他聞言一愣，隨即也拿起桌上一張紙條朝我晃了晃：“不錯嘛?！?p> ??？
他放下竹簡悠悠道：“我本來都不想來的，怕你掉坑里便來提醒下你?！?p> 這人——怎么搶我臺詞啊??？
屋內(nèi)安靜了幾秒，隨后我倆相視一笑。
我擺擺手便轉(zhuǎn)身：“沒事了就行，我回去審人了?！?p> “等等，”他叫住了我，隨即悠悠開口：“我審過一個了，挺有骨氣。”
我轉(zhuǎn)身看向他，他雙臂環(huán)在胸前，嘴角噙笑：“一起抓賊，來嗎？”
我眉毛一揚(yáng)，有意思：“好啊?！?p> 確定四周沒有焚香沒有熬藥，我便大大方方坐到了他面前，兩人就等著看這設(shè)局人到底葫蘆里賣著什么藥。
閑著也乏，我便隨意開口道：“聽說你前幾日帶了兩個美人去承清殿？”
他腦袋一歪，似笑非笑：“是啊?！?p> 我本想聽他下文，他卻故意吊我胃口般不再說下去，只是瞧著我。
我清了清嗓子：“你都是契夏國二王子了，怎么送美人只送兩個，傳出去也太沒誠意了?！?p> “是啊，”他點點頭：“其實有八個的，我是先帶兩個去找陛下?！?p> 再次被噎住，我努力維持著笑意：“那是我誤會二王子了，二王子真是準(zhǔn)備周全啊。”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依舊不愿意多透露些什么。
我干脆放棄，準(zhǔn)備起身去書架上挑本書，他突然出了聲：“很在意？”
我尚未回答，他輕聲一笑：“那美人是華尚書塞給我的?！?p> 我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他，他不疾不緩：“那日我躺驛館里小憩，睜眼就看見面前站了八個人?！?p> 想想那畫面，我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他假裝揉了揉眉心：“然后我就滾下床了?！?p> “噗嗤——”我這次完全沒遮掩，張著嘴就哈哈大笑起來。
他眉一挑：“我好歹也算是救過你的人吧，你就這樣沒心沒肺？”
我配合地閉上嘴，朝他眨眨眼示意他繼續(xù)。
“然后我就拎了兩個人去找宋珩‘興師問罪’嘛?！彼p聲一笑。
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故意從床上滾下去的？”
“不錯嘛，”他又夸了我一次：“總要找些由頭再去問罪?！?p> “然后你就和宋…陛下一唱一和讓華尚書被罰俸兩月？”我繼續(xù)推理。
“慕沉霜你真是讓人驚喜啊，”他眼里有贊許之意，隨即轉(zhuǎn)了話頭：“在朝堂上這樣還挺好玩的，我說我驛館被莫名其妙塞了人，嚇得我摔傷了；宋珩便一邊寬慰我，一邊假意為華尚書求求情?！?p> “噗嗤”一聲我再一次笑開，好會玩的兩人！
“也就你還會把送美人這種事在明面上挑開了，”我忍不住調(diào)侃一番：“華尚書怕不是在私底下罵了你千遍萬遍腦子有問題。”
“呵，”他一本正經(jīng)道：“我都沒罵他無緣無故給我塞人進(jìn)來就不錯了?！?p> “這不是看你風(fēng)流紈绔的樣子，想投你所好嘛!”我繼續(xù)嬉笑著回話。
“誒誒，”他突然嚴(yán)肅起來：“你這樣想我的？”
見他面色一凜，隨即一字一句道：“我宴會上都從未要過女侍從?！?p> 他一提“宴會”，我突然想到那日太后生辰宴上有的皇親國戚旁都有美人倒酒，他倒是一人坐在桌前。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天：“那日你可是看見我了?！?p> 我點點頭，正不知說什么時，他突然轉(zhuǎn)眼看向一個書架黑暗側(cè)，輕聲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