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難道不親自打開看看里面是什么嗎?”道士突然態(tài)度好轉(zhuǎn),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李陵安挑眉,示意陳伯打開。
五個黑箱一一打開里面全是白燦燦的銀子,這里許多官兵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么多銀錠,都伸長脖子去看。
“你還想說什么?”打開之后李陵安見到銀錠底氣十足,就等著道士認罪。
而道士卻單手撐地讓自己慢慢起身站穩(wěn),旁邊的秦旌見狀上前一步護住李陵安。
“殿下為何不仔細看看呢?”道士踉踉蹌蹌地朝銀錠走去,隨意拿起一塊聞了一聞,“啊這是官銀的味道,殿下你聞過嗎?”
什么?是官銀?李陵安讓陳伯也拿了一塊上來,仔細一看確實是官銀。
“是,我承認我貪污,但是憑我一己之力能拿到這么多官銀嗎?并且我一分未動全都在此?!钡朗堪咽种械你y錠扔回箱中,此時他的手還在不斷滴血,他也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
“但是殿下所說的新銀,我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我這輩子,只喜歡聞官銀的味道?!钡朗砍吨彀l(fā)笑,顯得猙獰瘆人。
“來人,先將他帶下去?!崩盍臧泊藭r也受了打擊,怎會猜錯?難道那批新銀還在山中?可是后來去看確實不見了。
官兵上來扯住道士的雙臂,道士還在發(fā)笑,但是腳步無力,走路軟綿綿的??墒蔷驮诳拷T口時,他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官兵的攙扶,向柱子跑去。
“快拉住他!”
沒用的,旁邊的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道士已經(jīng)狠狠地撞了上去,他倒下時嘴角仍帶著笑,頭破血流在他蒼白的臉上格外的紅,而眼睛瞪大剛好和站起來的李陵安對視。一時李陵安癱軟回椅子。
“殿下!你沒事吧!”秦旌著急地詢問。
李陵安閉上眼咽了口口水:“死……了?”
“……是。”
“……好好葬了吧。”
“殿下當真沒事?”秦旌知道李陵安定是被嚇住了。但是李陵安仍舊閉著眼癱在椅子上回神。下面的陳伯也叫人趕緊收拾干凈。
“殿下,都收拾干凈了?!标惒f到。
這時李陵安才慢慢睜眼,此時下面確實已經(jīng)打掃干凈,仿佛剛剛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他慢慢起身:“回去吧,將這些都帶回去,明日我再來審問平陽知府?!?p> 李陵安雙腿發(fā)軟,那道士最后的眼神他怎么也忘不了,無論睜眼閉眼都好像在看著他。
此時地面的血跡也已經(jīng)處理干凈,但是李陵安走到原來道士倒下的位置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他胃里翻山蹈海。
“嘔!”李陵安沖了出去干嘔起來。
“殿下!”秦旌跟上去扶穩(wěn)李陵安,此時李陵安雙唇泛白。
“走……快扶我走……”
還好陳伯帶了一輛馬車來,以李陵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說騎不了馬,甚至現(xiàn)在連上馬車都有些無力。
一路上李陵安聞見味兒濃的東西還吐了好幾次,因為晚膳還沒用,酸水都吐了出來。
終于到了自己的宅院。
“快將氣味重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撤走!”陳伯吩咐道。
“殿下這是怎么了?”聞聲趕來的槿姑見著前時還生龍活虎的殿下現(xiàn)在卻像丟了半條命。
“來不及解釋了,槿姑快去廚房備清淡養(yǎng)胃的粥給殿下送來?!标惒藭r也焦急。
這邊秦旌覺得扶著李陵安走的太慢了,索性將李陵安背了起來,朝臥房跑去。
路上還撞見了聽見聲響過來的宋朝寧和容楚,但是秦旌直接忽視了他們徑直跑去。
宋朝寧只好扯住陳伯:“陵安怎么了?”
“道士在府衙撞柱自殺,殿下目睹恐怕是受到了刺激,路上聞見味兒重的便嘔吐,這一路上都吐了五六次了。”
宋朝寧聽完陳伯的話不由得多說也追了過去。一時間宅院上下忙得不可開交,而李陵安已經(jīng)虛弱的不知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覺得好累,胸口悶得難受,他想睡過去但是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抵住了他的喉嚨。
一行人都來到了李陵安的臥房,此時李陵安已經(jīng)被秦旌平放在了床上。
“怎么著多人在這兒?殿下此時需要新鮮的空氣,人都在這兒太悶啦!”槿姑趕了過來,她就是擔心這群小孩不會照顧人。
宋朝寧等人一聽,連忙退出了房間,尤其是秦旌跑得飛快。因為此時他出了許多汗,他怕汗臭味熏到殿下。
“陳伯和我先照顧殿下就好了,大家不必擔心,這門老奴不會關(guān)要給殿下透氣,所以請大家還是先回去,殿下醒來老奴會去告訴大家的。”
“不需要請大夫嗎?容楚會醫(yī)術(shù)?!彼纬瘜巹倓傋屑毧戳艘粫禾稍诖采系睦盍臧驳哪樕?。慘白不說還不斷冒出虛汗,不像是單純的受驚。
“宋小姐不必擔心,老奴也略懂醫(yī)術(shù)。”
“既是如此,辛苦槿姑了。”宋朝寧微微俯身,又側(cè)身對容楚、秦旌說,“那我們先走吧,別給陳伯槿姑添亂。”
這邊槿姑也轉(zhuǎn)身進去,陳伯已經(jīng)將李陵安的衣服松開給他透氣。槿姑也用熱水擰過帕子為李陵安擦去頭上的虛汗。
“陳伯你將殿下身子擦擦,我去看看粥好了沒,殿下的胃難受可是肚子里沒東西給他吐?!?p> “好。”
就在陳伯為李陵安擦完身子換好衣服之后槿姑端著清淡的小米粥就進來了。
“殿下醒來過嗎?”
陳伯搖搖頭:“如此擦拭都未曾醒來,但是殿下虛汗還是停不下地往外冒?!?p> 槿姑放下手中的小米粥走向床邊伸手碰了碰李陵安的額頭與下巴,“還好并未發(fā)燒。應(yīng)是夢魘了?!?p> 槿姑又端起小米粥準備喂李陵安吃下。
“殿下乖,喝下去就好了?!遍裙弥皇⒘税胪脒^來,一邊輕聲安撫一邊喂李陵安喝下。
半勺半勺,李陵安也慢慢配合喝下了。這一番折騰費了不少時間,槿姑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將這半碗粥喂下。
“好了,能喝下去說明并無大礙,只是這衣服恐怕又得換了?!遍裙脝问謸巫∽约旱拇笸绕鹕?,“我再去盛半碗過來?!?p> “辛苦了,這里先交給我。”陳伯一直在旁邊守著,有事粥沒喂進去流了出來他立馬用帕子擦干凈。見著殿下這樣他真是心疼,小小年紀就要做這么多事。
槿姑離去將門關(guān)好,陳伯又開始擦拭李陵安的身體。這會兒因為補充了點能量李陵安的臉色恢復(fù)了一些,陳伯走去先將窗戶關(guān)去一半,現(xiàn)在不用透氣了,風再吹下去殿下恐怕會著涼。
終于又給李陵安換了身衣服,陳伯估摸著槿姑也要回來了。
槿姑確實又盛好了粥端了過來,但是此時她在門口看見了不遠處站著的宋朝寧。
“宋小姐?”
沒想到槿姑眼神這么好,站在夜下也能被看見,宋朝寧只好上去走去。只不過其實她來確實是想看看李陵安情況如何。
“槿姑,陵安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殿下現(xiàn)在一切都好,前時喝下了半碗小米粥,這會兒老奴又盛來了半碗。”槿姑笑著看向宋朝寧,“宋小姐想進去看看殿下嗎?”
“我……”宋朝寧有些猶豫了,但是嘴上卻比想的快,“好?!?p> 槿姑笑著點點頭敲了敲房門,陳伯早就在里面聽見了二人在門口的對話。此時打開門看見宋朝寧也并不意外,也是笑臉相迎。
宋朝寧覺著有些奇怪,但是她說不上來,只好硬著頭皮向里走去。
走向床邊,見著李陵安的面色逐漸紅潤,宋朝寧憂了一晚上的心也平穩(wěn)了下來。
“宋小姐要不將這碗粥給殿下喂下?”槿姑將手中的半碗小米粥遞了過去。
宋朝寧看見遞過來的小米粥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陵安,覺著槿姑與陳伯也辛苦一晚上了,便伸手接下。
“既然如此老奴就將殿下交給宋小姐了,廚房還有點事老奴去去就來?!?p> “我也想回去換身衣裳?!标惒查_口說到,“一身汗臭味怕再熏著殿下?!?p> 就這樣,宋朝寧還沒反應(yīng)過來陳伯槿姑就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并關(guān)好了房門。
房里就只剩著宋朝寧和李陵安兩人。宋朝寧無奈,只好先喂著,反正喂完了就走,除了陳伯槿姑也沒人知道。
她不是第一次喂別人吃東西,之前救助了不少災(zāi)民,許多人也是呈昏迷狀。所以宋朝寧的手法還算熟練。
此時李陵安終于沒有再夢見那雙可怕的眼睛,而是夢見小時候發(fā)燒母親在旁邊柔聲安撫,這個夢很真實,就好像母親就在身邊。
只不過母親身上的香怎么換了?這淡淡的香氣,就好像毓秀山中從桃樹上打下來的蜜桃那般清香。
好聞,比以前的都好聞。甚至想此時就能吃上一個蜜桃。
李陵安喉結(jié)滾動,殊不知他順勢咽下去的就是宋朝寧喂下的小米粥。
半碗粥一下就喂完了,宋朝寧見陳伯槿姑還沒回來打算起身先將碗去放好,可就在宋朝寧起身的一瞬,李陵安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宋朝寧的手腕。
宋朝寧以為他醒了過來,但是看去李陵安仍舊緊閉雙眼。
而接下來李陵安說的夢話更是讓她一驚。
“母親別走,陵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