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福，福貴大哥……，你有沒有聽見什么，響動？”
終于，還沒邁出去兩步的林小春忍不住了，而前頭的憨厚漢子也順勢頓住了腳步。
“咕嘟~”
一側明顯的咽口水的聲音響起，憨厚漢子扭頭，正要安慰，卻見自家兄弟臉上并無懼怕之色，看起來，比他還要淡定，就是那眼神斜視的有些厲害，讓他忍不住摩擦了粗糙的手掌。
“春哥，你也聽見了？”
抑制住那種揍人的沖動后，憨厚漢子扭過頭去，面色還算正常，可這話語聲卻明顯有些微微異樣。
不過，好歹也是剛從大風大浪里走出來的漢子，不久前，就在這墳頭，也是這聲，而且還是從小仙師嘴里傳出的，當時，他只覺得有些驚奇。
沒想到小仙師還有這手。
一個，他不知那聲音的是誰的，二個，他聽過書……
小仙師說的，確實比一些說書先生來的好。
如此想，怎么可能嚇壞他？
得到了肯定，在場氛圍就立刻變了，林小春站在原地，頭還沒轉過，眼前似乎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浮現(xiàn)了些許影子，這，大概是他師爺……
畢竟師爺長啥樣，他是真沒見過。
是以，眼里的影子也是面目不清。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跑也沒用，還是因為被話語所吸引，林小春壯著膽子緩緩扭頭看向剛還祭拜的墳頭……
只見……
“蠢貨，連些藥都分不清，老夫養(yǎng)你做什么？”
“除了給老夫丟臉你還能做什么？”
“呼呼……”
“站著做什么，還不把丹爐給收拾了，備藥啊！”
一聲聲喝罵聲，似乎都要沖出墳頭，沖出系統(tǒng)直達耳邊了，本來被嚇住的沈照，此刻在洞府里，看的……懵。
可，聽聲，卻有些親切……
嗯，耳熟，連詞都有些莫名的熟悉，顯然，印象深刻呀。
這他娘的。
挨罵的不會是咱……吧？
根據(jù)零星記憶，還有眼下這墳頭內(nèi)逐漸清晰的畫面在告訴著他，確實是“他”在挨罵，而且地點可能就在腳下。
“……”
雖然里面挨罵的那個不是他吧，可皮囊是同一個啊，怎么想都是在罵他。
而里面“前身”那個慫樣更是氣得他恨不得也跟著罵一頓，當然，他也確實在這么做“懟啊，尊老愛幼也分人吶。
師傅？師傅怎么了？
這么個糟老頭子嘴這么毒，你不懟他懟誰……??？”
然而，還沒等他嘟囔完，就感覺眼前一花，眼睛一閉，一睜，精神有些恍惚啊。
眼前的光亮還是那般，入目就是那熟悉的直掉土渣的墻，沒變！
不過好像哪里不對勁啊……
好像有什么味？
還沒等他開始琢磨，就聽一聲聲頗為神經(jīng)質(zhì)的嘀咕聲響起：
“怎么會炸爐呢？到底哪不對呢？
火候沒錯啊……
莫不是炭不對？
不對不對，該當哪味藥被放多了！
對了！
難怪這味道哪里不對……
呸……
”
那聲音嘀嘀咕咕不說，還時不時的，嘶，啪，娘的。
聽得沈照思緒中斷，神情有些恍惚，轉動著自己有些發(fā)木的脖頸，微微低頭，就那么直直的看了過去，卻見身側一個一頭雜亂灰白長發(fā)的老頭……
這老頭，他很熟悉。
可不就是在墳頭里埋著的，卻又被系統(tǒng)來了個視頻回放的佟山老仙師嘛。
這……
身臨其境??？
沈照一臉茫然的傻站著，同時開始打量這個在前身生命中分量很重的老頭子，可以說，沒有這老頭，就沒得前身，莫得前身就莫得他，這么說來……
咱生命是他給的？
呸……
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瞧見這位老仙師，腦子里那亂七八糟，缺七少八的記憶里雖然也有這位，并且占比還不小，可，都是一閃而逝，要么就是殘缺的……略顯短小，以至于他這個后來的親徒弟對自家“師傅”長啥樣一直是不大清晰……
現(xiàn)在可就真清晰了。
完全是一個邋遢的糟老頭子。
這頭發(fā)怕是幾個月沒洗過了吧？
而沈照眼里的糟老頭子此刻正彎腰俯身在丹爐前，正把手探進鼎爐，隨意的在爐邊蹭一下，那略顯枯瘦的手指立馬就沾了些好似黑泥一般的東西，直接就被他放在了嘴邊，接著……
沈照雖說因為位置原因瞧不見，卻也聽見了些許動靜，咂嘴的動靜……
自家這位師傅，似乎精神不大正常？
是了是了。
瞅著眼前這一幕，沈照不知怎地眼前就浮現(xiàn)了一幕頗為凄慘，讓人不忍直視的畫面。
一老頭面色發(fā)黑的躺在地上，嘴邊溢著白沫，佝僂著身子死死的瞪著眼前這鼎爐，那叫一個死不瞑目啊。
現(xiàn)在再看……
他只感覺到濃濃的慶幸，還好，還好，沒有貿(mào)然吃那十全大補……
還沒等他繼續(xù)嘀咕，卻聽嘀咕聲忽的一頓，再然后，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一雙頗為銳利的雙眼在看他……
沈照一愣，對上這雙眼的主人后，沈照莫名有些懼怕，心里連連嘀咕著，這就是一影像你怕他作甚？
傻不傻！
雖是這么想著，可懼怕不減，剛嘀咕完，他就感覺視線變了，倒不是場景變了，而是他這該死的脖頸竟然好似變軟了一般，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慫，是真慫啊。
下意識的鄙視著，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還沒等反應就感覺耳邊嗡的一下，一聲極近的咆哮傳來：“兔崽子，讓你去取藥，你還在這傻站著做什么？
耽誤了老夫煉藥，老夫打斷你的腿！
”
沈照呆在原地，屏住呼吸，脖子已經(jīng)忍不住縮了起來，這感覺好熟悉啊。
好似印在靈魂上的舉動讓他有些羞恥，剛還鄙視前身，而現(xiàn)在，他這個旁觀的卻是，咦，不對，這臉上怎么……
感受到臉上的異樣，沈照下意識的就要抬手。
而這一耽擱，沈照就感覺頭頂一痛，哎呦一聲，有點懵，接著咆哮再起：“立刻給老夫滾去尋藥！”
也不知是不是身體殘留的自然反應，沈照下意識身形一轉，腳下一動，忙不迭轉身小跑，動作自然，流暢，路線清晰，腳步急促，完全是一副深怕跑的慢了，再被打的樣子。
待跑到了洞府之外，緊繃的身軀才微微放松，一臉的后怕之色……
洞外，聽著一聲聲仍可聽見的喝罵聲，沈照一臉懵然的抹了把臉，陷入了沉思，這他娘的到底哪不對?。?p> 我……跑墳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