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之將死
葉北抬高手臂，額角青筋跳了跳：“放手！”
“不要！”梁驚夢緊緊摟住他的腰，面紅耳赤的同時，心里暗自竊喜：果然，神仙哥哥的氣息是清新好聞的，唔……還有一股淡淡的中藥香味。
葉北：“……”
這時，側(cè)方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
“你們……在干嘛？”
葉北跟梁驚夢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去，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葉凌，正站在不遠(yuǎn)處，呆呆地看著他們。
梁驚夢眨了眨眼，正想對葉凌露出個得意的笑，肩膀突然被一道力量推了一下，她冷不防地后退了一步，“碰”地一下，后背撞上了一堵墻。
梁驚夢：“?。?！”
“咳。”葉北清了清嗓音，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對葉凌說：“來了？那走吧！”
葉凌掃了葉北那身干凈整潔的衣服一眼，看向很是沮喪的梁驚夢，強(qiáng)忍住笑意問：“你不是請假了嗎？怎么在這里？”
梁驚夢低低應(yīng)了一聲，站直起身，徑直走到葉凌面前。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那本就紅腫的眼眶瞬間又聚起了淚意：“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趙家，我舅媽想見你?！?p> 葉凌抬起頭看了她身后的葉北一眼，有些遲疑地問：“趙夫人……有什么事嗎？”
“我不知道?！绷后@夢眼淚落了下來，她拉住葉凌的手，抽抽噎噎地道：“我知道我舅媽跟你有些誤會，但是在我心里，她真的是很好很好的舅媽……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去看看她……”
葉凌見梁驚夢哭得有些喘不上氣，有些不忍心：“你別哭了，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但是先說好啊，不管你舅媽要求什么，我都不會答應(yīng)的。如果我不小心刺激到她了，你可不要怪我?！?p> 梁驚夢噎了一下，呆了一會，才點(diǎn)頭：“知道了，快走吧！”
說著就要拉她走。
葉凌沒有動，她看向葉北：“小哥，你去嗎？還是在這里等我？”
“一起去吧?！比~北微微蹙眉，瞥了梁驚夢一眼，先一步向車子走去。
十分鐘后，車子開進(jìn)同德瓷器廠，在一棟別墅前停下。
梁驚夢先一步推開門下了車，在鐵門前的密碼鎖輸入密碼開了門，推開門后，扭過身子等葉凌兩人進(jìn)去。
葉凌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覺得五六年沒進(jìn)來，同德瓷器廠的變化還是蠻大的，地方變寬敞了，道路也變得很干凈。
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這棟別墅了。
院子里的燈亮著，幾人從鐵門進(jìn)去后，沿著一條青石地板走到了別墅大門。
梁驚夢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里面?zhèn)鱽硪魂囂咛咛ぬさ哪_步聲，頃刻間，門就被人往里拉了開來。
一張白皙俊秀的臉探了出來，見到梁驚夢后，很是乖巧地叫了聲：“妹妹?！?p> 梁驚夢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葉凌和葉北：“進(jìn)來吧！這會家里沒人，我舅舅他們都有事出去了?！?p> 趙謙這時才察覺到梁驚夢身后還有人，他抬起了頭，在見到葉凌后，那雙清澈的大眼瞬間染上笑意：“姐姐！”
葉凌頓了下，垂下眼眸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大概是心態(tài)不一樣了吧，此時此刻見到趙謙，葉凌心里很平靜。
幾人進(jìn)了屋，梁驚夢讓他們坐一會，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客廳，往一旁的走廊通道走去。
趙謙見到梁驚夢離開，似乎是想跟上去，可又似乎舍不得葉凌。
葉北瞥了一眼仍在原地站著的趙謙，扭頭看向葉凌：“他就是你曾經(jīng)的訂婚對象？”
“嗯?！比~凌輕輕應(yīng)了一聲，看向趙謙，微不可察地嘆氣，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趙謙眨了眨眼，鼓了鼓腮幫子，語氣憨憨的：“我想去找媽媽，但是我又不想離開?！?p> “為什么呢？”葉凌問。
趙謙歪了下頭，很是糾結(jié)地說：“因?yàn)槲译x開了就見不到姐姐了??！”
葉凌：“……”
這時梁驚夢出來了，她走了過來，紅著眼眶對葉凌說：“你自己進(jìn)去吧，在走廊盡頭那個房間，門開著。”
“你不跟我一起？”葉凌微微蹙眉，她實(shí)在不想獨(dú)自面對一個將死之人，總感覺有點(diǎn)悚然。
“我舅媽想單獨(dú)跟你說話?！绷后@夢頓了下，扭頭看了葉北一眼，低聲說：“如果你害怕，不如就讓你小哥跟你一起進(jìn)去吧，畢竟他是醫(yī)生……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減輕一下我舅媽的痛苦，那再好不過了。”
“也好。”葉凌點(diǎn)了下頭，看向葉北：“小哥，你跟我一起進(jìn)去吧？”
葉北側(cè)過頭，說了聲：“好。”
于是兩人離開客廳，進(jìn)了走廊通道。
身后隱隱傳來梁驚夢安撫趙謙的聲音。
“哥，我們在這里等吧，一會他們就出來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想見媽媽，我想跟姐姐說話……”
“你聽話，不要鬧，一會我獎勵冰淇淋給你吃?！?p> “不要不要我不要冰淇淋，我要姐姐……”
……
走廊盡頭的房間，門果然開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從里面?zhèn)鞒觥?p> 興許是在等著葉凌，李玉華此時正靠坐在床頭上，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她立即轉(zhuǎn)過頭。
“你來了……”她的聲音十分沙啞，說話似乎很吃力。
一個多月不見，李玉華瘦得非常厲害，用皮包骨形容也不為過。
葉凌頓了下，叫了聲：“阿姨”，扭頭看了身后的葉北一眼，邁開腿進(jìn)了房間，在距離床邊一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
“……謝謝你，還能過來?！崩钣袢A笑了下，不知是不是病重的緣故，她的牙齒有些發(fā)黑。
在葉凌的印象中，李玉華是個極其注重自己形象的人，可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毫無形象可言。
頭發(fā)亂亂的，衣服松松的，皮膚是青黃的，眼睛顯得黯淡無光，看起來似乎沒什么聚焦。
這樣的李玉華，讓葉凌有點(diǎn)害怕。
她硬著頭皮問：“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李玉華恍惚地看向葉凌身后的葉北，不答反問：“你身后，是誰？”
“是我堂哥……”葉凌回答，想起梁驚夢交代的事，連忙問：“對了，阿姨，我堂哥是醫(yī)生，您現(xiàn)在哪里不舒服？要不讓我堂哥給您看看？”
李玉華捂住嘴輕輕咳了幾聲，扭頭問：“你堂哥……葉村的人？”
葉凌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p> 李玉華再次看向葉北，眼睛半瞇著：“真巧呢，我也是，葉村人。真是對不住，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看不太清楚了，不知道你是東南西北哪一個……”
“我是葉北?！比~北說著從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拉開葉凌，走上前，緩聲說：“讓我給你看看吧？至少能讓你好過一點(diǎn)?！?p> 李玉華緩緩地點(diǎn)了下頭，“也好……我覺得，渾身都痛，要是，能止一下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