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祁沖周藻揮揮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沈致離得遠沒聽清,只看到小姑娘跟唐姨笑了笑,然后姿態(tài)婉轉(zhuǎn)優(yōu)美的轉(zhuǎn)身,裙擺掀起點花瓣似的波浪。
回到車上,他問:“你們說些什么了?”
“好話。”
周藻理了理被風(fēng)揚起有點亂的發(fā)絲,柔順的長發(fā)在耳側(cè)乖順的勾出細白脖頸的弧度。
像只有點傲氣的白天鵝。
唐醫(yī)生確實是說的好話,她說沈致連初戀都沒有過,今天頭一次帶女孩兒來她店里。
周藻涼涼的腹誹,就他那么難追,哪個姑娘能拿下來?
莫得感情的狗男人。
狗男人開了腔:“要不要去吃飯?”
“不去?!?p> 她只想回自己的kingsize床上感受被窩的溫暖。
沈致順著她的心意道:“那送你回家。”
期間徐助理打過電話,看起來是下午還有工作要忙。
男人唇角抿成道直線,語氣里夾著點不耐,敷衍的應(yīng)了聲:“知道了?!?p> ?
周藻心底明鏡,太子爺上位,沈氏上上下下皆需要有人打理。
突然玩心大起,她托著下巴瞇著眼半開玩笑提議:“別去了,倒閉了好?!?p> 沈致從后視鏡里看她小狐貍似的狡黠模樣。
似乎是思考了片刻孰重孰輕,低醇好聽嗓音在車廂內(nèi)響起來,像織成張密而不疏的網(wǎng)。
他淡淡道:“那就聽你的。”
語氣認真。
周藻消化完這五個字,暗罵了一聲:“瘋子?!?p> 想學(xué)什么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還是想讓她當紅顏禍水的褒姒姐姐?
想都不要想,她是二十一世紀根正苗紅大好女青年。
一陣靜默,車子拐了個彎穩(wěn)穩(wěn)停在他那晚來過的公寓樓下。
周藻下了車,顯然沒有邀請他上去坐坐的意思。
伸手去拿副駕駛的中藥袋子,正斟酌著要不要跟他道個謝,就聽到一句:“擱我這吧。”
她尚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沈致又道:“我熬了給你送過來?!?p> 他猜到她就算把藥帶回家,估摸著也是丟在哪個櫥柜角落落灰。
周藻想著剛剛徐助理的那通電話。
“你挺忙的。”
確是不太好意思麻煩他,絕不是因為逃避喝藥。
沈致看透她心中所想,低笑:“那些不重要?!?p> 言下之意,重要的是你。
周藻覺得自己真的不善于應(yīng)付他突然轉(zhuǎn)成的溫柔攻勢,她的道行還停留在五年前調(diào)戲冰山沈致的那會。
這么多年,也沒進化。
嘖,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話是這樣說,言語上卻不能輸了陣勢。
“敗家玩意?!?p> 已過了中午十二點,雨不知什么停了,云層鍍金的邊絲絲透出點暖洋洋和煦的陽光來。
沈致微微偏著頭從車窗看她:“那你要幫我管家嗎?”
“……”
這天沒法聊了,再說下去她怕自己的血壓蹭蹭蹭的往上漲。
周藻上了樓進屋換好拖鞋和睡裙才覺得整個人放松舒適了下來,也沒什么胃口,索性卸完妝直接進被窩補覺。
一覺天昏地暗睡到窗外夜色四合,周藻甩甩頭,回想了一下睡眠輾轉(zhuǎn)反側(cè)間揮之不去的的那張臉。
這幾年她常有噩夢,每個夢境都相似。
看看床邊的鬧鐘,才下午五點四十五。
想來是陰天太陽落山早了些,這會補足了精力感覺到肚子有點餓,正躺在床上翻著外賣思考吃點什么。
顧遲遲二十幾分鐘前發(fā)微信:【我下班了,順道過去看你?!?p> 【給你帶了樓下的小籠包?!?p> 周藻回了一個狗腿無比的么么噠,遲遲公司樓下那家包子,是她活了二十三年在外面吃過最鮮美合口味的面點。
門鈴響叮當。
周藻翻了個身坐起來,心底表揚自家閨蜜今天送飯的速度。
踢踏著拖鞋去開門,才發(fā)現(xiàn)門外的人不是顧遲遲,是方才夢魘沉沉里的身影。
未褪盡的幾分少年氣和這幾年下來的成熟交織糅合,周藻只能想到一只野心勃勃的小獅子王。
沈致提著米白色的保溫桶站在門外,神色怪異的看她。
周藻見他表情不對,才意識到自己的形象現(xiàn)在多差。
頭發(fā)蓬亂,臉色蒼白。黑色吊帶睡裙皺皺巴巴的,腳上還是雙粉嫩的涼拖。
這就不能怪她了。
這拖鞋是顧遲遲去年春送的禮物,還是某大牌的限量款。
閨蜜之間嘛,總把對方當作十幾歲的少女。
雖然她當時的原話是:“遲遲同學(xué),不是所有少女都熱愛pink”
然而這會她理直氣壯的用高了點的分貝掩蓋不自然:“看什么看?沒看過女演員不化妝的樣子?”
?
沈致聞聲收回打量的目光,跟周藻腦袋瓜里想的不同的是——
她真的瘦了許多。
上午那會穿著厚外套,他只覺得懷里的重量太輕。現(xiàn)在看她,下巴尖瘦,鎖骨凸起,腰肢盈盈一握,細胳膊細腿顯得弱不禁風(fēng)。
眼皮底下淺淺的烏青,顯然昨晚熬夜了。
周藻瞄到他手里的保溫桶,咽了咽剛起床還干澀的喉嚨。
感情真給她送中藥來了???
她沒理由把他往外趕,也不客氣歡迎,自己先轉(zhuǎn)身進屋,還用手扒拉了幾下亂糟糟的長發(fā)。
沈致跟在她身后,瞧見她青絲微動之間露出后背大片雪白的皮膚,撩人十分。
他眼底卻沒有半分春色旖旎,只冷冷開口:“活該你疼?!?p> “???”
初春天氣多變,哪怕白日陽光和煦也不見得有多暖,她卻穿著夏天的睡裙和涼拖。
沈致尋到廚房的位置,放下東西,案臺干凈整潔,嗅不到一點油煙的氣味,一看就是不知道多久沒開過火了。
九成是中午回來沒吃飯直接睡到了現(xiàn)在。
周藻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這位爺,上門開口就是懟她,忍著把他踹出門的沖動,自己冷哼一聲進了浴室洗漱。
再出來時茶幾上放著碗深棕色的藥汁,熱氣騰騰的。
……
沈致交疊雙腿坐在沙發(fā)上,手搭在一旁,十足大佬姿態(tài)。
這場面,怎么看怎么詭異。
大概像早些年熒幕上的劇,薄情寡義的富家少爺對懷了自己孩子的小丫鬟厲聲呵斥:“你不配生下我的孩子!把藥喝了!”
周藻被自己天馬行空的內(nèi)心戲雷了個外焦里嫩,后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面色微尬,聽到沈致淡淡開口:“廚房煮了粥,你等會先吃點東西再…”
他頓了頓補充:“喝藥。”
男人手指關(guān)節(jié)在玻璃桌面上點了點,有點誘哄的味道。
哦,原來還是懷柔版的打胎情節(jié)。
沒那么矯情也不至于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周藻擺擺手示意不用等會,舒了口氣端起白瓷碗準備表演一個豪氣沖天的一口悶。
剛喝下一點,臥槽?這什么玩意?
硬著頭皮喝了第二口,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周小姐含淚喝完,她這輩子吃的苦都抵不上這碗中藥。
“heitui”
剛低下頭準備倒杯水,猝不及防唇間被塞了一顆糖果,甜味絲絲在唇齒間化開。
沈致捏著手中的糖紙摩擦,剛剛一瞬間指尖觸感柔軟,非常適合接吻。
心動不已但不敢越雷池一步。
周藻正吐槽藥苦,自然沒看到眼前人眼底那點隱忍的暗色。
“謝謝大哥,您請回吧?!?p> 畢竟自家閨蜜馬上就到。
“還真是。”
“???”
“小沒良心的。”
周藻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怪不地道,只是被遲遲看到他出現(xiàn)在她家,估摸著自己會被打進地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不好?!?p> 周藻話音剛落,門鈴響了。
手一頓,驚慌失措的抬頭向沈致看過去。
“你…你先躲一下!”
說完就急匆匆推著他進了臥室,還干凈利落的關(guān)上了門。
沈致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她這是為了哪個野男人在避嫌???
上午隱隱約約聽見的那通電話里的弟弟?
?
周藻做好心理建設(shè)開了門,顧遲遲提著一次性紙盒進門,誘人的小籠包香味勾起肚子里的饞蟲。
廚房的電飯煲不合時宜的滴了一聲,應(yīng)該是粥煮好了。
“可以啊少女,轉(zhuǎn)性了?開始做飯了?”
進廚房看了一眼,鍋里的粥賣相非常好,紅豆軟糯,白米清甜。
顧遲遲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該不是藏了個田螺姑娘吧?”
……
還真藏了個人。
只不過不是田螺姑娘,是個活閻王。
?
美食當前周藻卻沒了吃的心思,誰知道房間里那位爺能不能老老實實躲著不出來?
就算能?他又能樂意躲多久?
顧遲遲道:“欸我跟你說,甜品店那個弟弟真的又乖又甜,人家一直跟我打聽你,關(guān)心的很?!?p> 周藻失笑,自己閨蜜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電視臺新聞主持人,這會怎么鬧得像古代踏破人家姑娘門檻的老媒婆。
“你別擱著跟我笑阿,真的,下次再見見?”
周藻正要拒絕,又怕她再擔(dān)心自己掛在某歪脖子樹上下不來,只得含糊的說好。
?
咬著口中的包子,周藻眼神若有若無的瞄向臥室門,自暴自棄般的想著,多去認識些新人興許也不是什么壞事,沒準一來二去感覺對上。
她真能忘了這棵樹。
“下次見見吧?!?p> 顧遲遲歡天喜地的比了個成功yes,可算是勸動她了。
然而她沒有開心很長時間,因為臥室的門吧嗒一聲被人從里面被打開。
周藻筷子一抖,半個肉包子砸進甜粥里,這組合看起來非常的…
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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