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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暮

第五十章 將計(jì)就計(jì),猛虎嗅薔薇

孤山暮 歲月的刀 2654 2020-06-01 22:20:23

  睿王很納悶。

  這毀容的打法,不是針對女人嗎?他一個(gè)男人,怎也遇到此種“待遇”?

  燕晨回頭,身子如燕子穿梭,從黑影人頭上掠過,所經(jīng)之處,那些人或捂臉或捂脖子紛紛慘叫著倒地,燕晨已掠到了睿王身邊。

  她說了聲:“我攻下盤。”

  身子一矮,手中的劍剎那間已點(diǎn)中幾個(gè)黑影人的軟筋穴,對方又疼又麻,委頓于地。

  她轉(zhuǎn)圈游走在睿王身邊,專挑下盤,睿王壓力頓時(shí)減輕,他卻沒有燕晨仁慈,黑影人被他的掌風(fēng)拍得飛出去,齊正天再補(bǔ)上一劍。

  三人配合默契,黑影人漸漸抵擋不住。卻毫不退讓,仍將睿王的臉視作主要進(jìn)攻目標(biāo)。但基本沒有任何威脅了。

  睿王心里一動(dòng),低聲對燕晨說了一句:“助我做戲?!彪S即捂臉大叫一聲,往后就倒。

  燕晨頓悟,口中凄厲大叫:“殿下!你的臉怎么啦?”手中劍揮舞得更快,將睿王罩在劍風(fēng)之內(nèi)。

  剩下的黑影人互相唿哨,竟相往外奔逃,只要能跑的,都傾刻間跑了個(gè)干凈,剩下原王等面面相覷。

  齊正天還想追,燕晨急喝:“窮寇莫追!卸了受傷人的下巴!”

  晚了,齊正天等撲到那些委頓于地的人面前時(shí),那些人已經(jīng)口吐黑血,紛紛氣絕。

  燕晨一把拖起睿王就返回帳篷,口中讓齊正天離帳篷二十步,不得放任何人進(jìn)來。

  齊正天便虎視耽耽地?fù)踉趲づ袂啊?p>  原王一直恍若做夢。

  說實(shí)話,那些黑影人與他交手時(shí),其實(shí)主要是以纏為主,基本都沒有下死手。難道這些刺客費(fèi)盡心思?xì)⑦M(jìn)營帳,就為了陪他原王練功?

  直到睿王大叫倒地,原王才知敢情睿王才是這些人的真正目標(biāo),他還真是一陪打的。他沖到帳篷前,卻被齊正天擋在外面,說燕晨在為睿王療傷。

  帳篷里,燕晨似笑非笑,睿王一臉迷茫。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那有什么傷痕?

  “說吧!又惹了那株桃花?”

  “什么?”睿王更加懵懂。

  “沒惹桃花,人家費(fèi)心費(fèi)力,又打又殺的,全沖著你那張臉,吃飽了撐的?”

  睿王嚴(yán)肅地想了許久,搖頭道:“不可能。莫說我不記得惹過那個(gè)小娘子,就是真惹過,又有哪位小娘子有豢養(yǎng)死士的能力?”

  “如果,是太子妃呢?”

  “如果是李煦,她即出動(dòng)死士,必置我于死地。豈會(huì)在乎我的臉?”

  也對。李煦為了齊子浩掃清承大統(tǒng)的障礙,倒有可能會(huì)對睿王下手。但一旦下手,卻必是下死手,管他的臉干什么?

  兩人陷入沉思。

  睿王卻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借此機(jī)會(huì),對外宣稱臉部受了重創(chuàng),不再選妃。

  原來遇刺竟讓他脫了困境,他簡直要懷疑這些死士的主子是他的知已。

  他心情大好,恨不得仰天長笑。

  燕晨狐疑地看著他,跟不上睿王的思緒。

  睿王興致勃勃地道:“死士的事容后再查。晨兒快,將我的臉裹起來,就說本王破了相?!?p>  燕晨何等聰慧,立刻明白睿王要將計(jì)就計(jì),達(dá)到什么目的。

  燕晨其實(shí)在少時(shí),一直是頑皮而爽性的,只不過血雨腥風(fēng)的過去將本性掩蓋了去。一看睿王難得狡黠的神情,二話不說,手腳麻利地將睿王的臉裹成一個(gè)棕子,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還在腦后打了一個(gè)漂亮的蝴蝶結(jié)。

  完了,故作悲憤地對帳篷外的人喊道:“原王殿下請進(jìn)?!?p>  原王一行人一進(jìn)來,看到棕子般的睿王,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二哥,這,這如何是好?”

  燕晨對原王拱手道:“晨娘才為睿王殿下療了傷,傷得頗重,估計(jì)毀容在所難免?!?p>  原王悲憤地幾乎把牙齒咬碎。

  睿王疲憊地說:“本王無大礙,還請晨娘去查清衛(wèi)士昏迷的緣由。”

  燕晨知道,這才是大事。查清緣由,可助睿王扒出這些死士的主子。

  她帶著臨淵和臨潭回到自己的帳篷,將瑟瑟發(fā)抖的沁娘與躍躍欲試的寄哥兒交予臨淵保護(hù),拿出藥箱,將一些藥放進(jìn)去,喚臨潭跟著,去親衛(wèi)帳篷查驗(yàn)了一番。

  原因很簡單。所有的水都被下了無色無味的蒙汗藥。但也不簡單,這種蒙汗藥卻不是尋常市面上可以隨處覓得的,至少,燕晨只在燕修緣的藏書中見過此配方。

  睿王一行之所以得以幸免,是因?yàn)槎醯乃际怯升R正天親手去取,從不假手于人。

  內(nèi)奸所為。而內(nèi)奸也很快查出,是隨行的廚子——因?yàn)樗员M于臨時(shí)搭建的伙房之中。

  燕晨將這發(fā)現(xiàn)告知原王。原王神色凝重,這廚子是這次回山原,讓山原王府總管推薦的,據(jù)說在陶然居已做了十年大廚,最是敦厚,做得一手山原好菜,本準(zhǔn)備帶回西京獻(xiàn)給太后。

  原王背心盡濕。

  燕晨又道:“這種蒙汗藥無藥可解,但至多四個(gè)時(shí)辰自然失效,天不亮皆可醒過來?!?p>  睿王瞇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原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沖口而出:“那二哥選妃一事怎么辦?”

  睿王渾身氣勢一冷。

  燕晨一愣:“選妃?”

  原王才知說漏了嘴。他頂著睿王殺人般的目光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道:“是皇后,皇后要選妃,不過二哥不愿。是太子,太子要選妃,皇后也要選,但是,選的不一樣……”

  他頹廢地坐下,以手撫額,也說不下去了。

  睿王低吼道:“滾!”

  原王如蒙大赦,起身狼狽地溜了。

  齊正天齊正延也隨他迅速退出。

  燕晨轉(zhuǎn)身也要走,睿王在她身后急喚:“晨兒別走!”

  燕晨肩背一僵,頭也不回平平板板地說:“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說?!?p>  睿王急得聲音都啞了:“晨兒,我不會(huì)選妃。除了你,我誰也不會(huì)選?!?p>  燕晨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平淡無波:“殿下說笑了。燕晨如今只是山野民女,不敢耽誤殿下婚姻大事?!?p>  睿王殺原王的心都有。

  他急沖過來,攬住燕晨的肩,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瞬間血紅。

  “晨兒此話,何異于刀劈我心。我齊子睿寧可頭斷血流,今生,不,生生世世只娶晨兒一人?!?p>  燕晨一震,伸手蒙住他的嘴,卻一時(shí)哽住,說不出話。

  “晨兒,”睿王抓住她的手,壓在心口上不動(dòng)?!俺績?,信我?!?p>  燕晨的手分明感受到睿王結(jié)實(shí)的胸膛里一顆心卟卟咚咚地狂跳。她的心顫了一顫,臉上慢慢泌出紅絲,一點(diǎn)點(diǎn)擴(kuò)散開來,直到將白皙的耳朵也染紅。

  睿王的心跳得更加急促,血轟一下沖上頭頂,又如奔騰的河水向四下快速流去,洶涌澎湃,令他難以自制。

  燕晨被他攬得極緊,靠他極近,清楚地嗅到青年男子雄渾的氣息,熏得她頭暈?zāi)垦?,手酥腿軟,再掙不開。只得用拳頭放在睿王的胸口上,強(qiáng)行將兩人的距離隔開一點(diǎn)點(diǎn)。

  睿王低頭看著懷中明明嬌羞萬分又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嬌娘,幾乎就要吻下去。一想起臉上層層的包布,又氣恨地放開,退后兩步,低聲咒罵:“該死的死士!”

  燕晨也忙退后兩步,昏頭昏腦地還在詫異睿王為何此刻去罵死士作甚。

  睿王忍了又忍,才壓住又要將燕晨攬入懷中的沖動(dòng),聲音暗啞得不像話:“晨兒,別離開我,永遠(yuǎn)!”

  燕晨用幾不可微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在睿王耳里,卻比仙樂還美妙。

  他眸子中綻放出璀璨的光芒,那里還是傳說中的冷王煞神?

  心有猛虎,細(xì)嗅薔薇,最是動(dòng)人。

  燕晨再呆不住,奪路逃出帳篷,一頭撞在帳外偷聽的原王胸口上,將原王撞得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小心按在還未收抬的死士的劍上,疼得呲牙裂嘴。

  燕晨顧不得道歉,鉆進(jìn)自己的帳篷,又引得寄哥兒大叫:“呀,晨娘你發(fā)燒了嗎?怎地臉紅成這樣?”

  睿王跟了出來,卻在燕晨的帳篷門口生生頓住身子。

  此心,她知。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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